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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流產(荀蘭)上

  下午,李氏的娘家人送來了一株老山參,李氏將老山參送去了落梅院,姬老夫人讓廚房把山參燉了,叫來幾個小輩一塊兒前來吃晚飯,喬薇一行人尚在醫館未歸,姬霜已經吃過了,便只有姬盛、李氏與姬尚青來了。

  天兒熱,屋子里擺了幾盆冰塊,門窗大敞著,有夜風徐徐地吹來,倒是添了幾分涼意,但姬尚青坐在離冰塊最近的風口,不知怎的,竟有些燥熱。

  姬老夫人讓人將飯菜擺了上來,老山參雞湯燉得正入味兒,有一股淡淡的藥香,濃而不膩,姬老夫人與姬盛夫婦都十分喜歡,唯獨姬尚青,似乎沒什么胃口。

  姬盛關切地問:“大哥,怎么不喝啊?”

  姬尚青的腦袋也有點兒暈乎,看了看碗里的雞湯,沒來由的,心口不適,但這老山參是李氏送來的,總不好拂了李氏的美意,姬尚青忍住不適,硬著頭皮喝了一口,然后再也不想喝第二口了。

  姬盛狐疑地看著他道:“大哥你臉色好像不太對啊,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姬尚青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說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李氏說道:“大哥的臉色的確有些差,要不要給大哥請個大夫?”

  姬尚青道:“不用了,我沒事,睡一晚就好了。”

  姬老夫人放下了筷子,正色道:“我看你還是瞧瞧大夫。”

  姬尚青溫聲道:“真不用,小薇快回來了,等她回來我再讓她給瞧瞧。”

  姬老夫人想了想:“那也行,你現在可不是年輕的時候了,別拿自己當個小伙子,生了病全都硬扛,你扛不住的,明白嗎?”

  姬尚青道:“兒子明白。”

  話雖如此,他卻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晚飯過后,便匆忙回了桐院,他沒陪昭明吃飯,也不知昭明生氣了沒有。

  他進了院子,推開房門,卻發現房中空無一人,問了丫鬟才知昭明去府里閑逛了。

  昭明自打生了病之后,似乎越發坐不住了,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房中,比要她的命還讓她難受。

  這樣也好,總悶在屋里,容易悶出病來。

  姬尚青約莫猜到昭明會去哪里,快步前往湖邊的花園,果真看見她坐在涼亭中,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搖著折扇,在她身邊,坐著同樣搖著折扇的珠兒,珠兒的眉心點了一粒紅朱砂,看上去是一只十分美艷的小猴猴了。

  而在小猴猴的對面,還坐著一個人,當然姬尚青看清那個人是誰,臉色瞬間不好了,大踏步走上涼亭,站在鳳傾歌的身側,望向荀蘭道:“你怎么來了?”

  不待荀蘭回答,鳳傾歌輕輕地挽住了姬尚青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道:“尚青你來得正好,這株狗尾巴草非說我病了,要給我治病!”

  姬尚青面色一沉,看見了站在角落的曾大夫。

  一旁的周媽媽道:“公主誤會了,夫人沒說您病了,您不是不記得從前的事了嗎?夫人便請了個大夫給您瞧瞧!這個大夫啊,是靈芝堂的曾大夫,醫術了得,妙手仁心,他保不齊能把您給治好呢!”

  若是別的大夫,姬尚青倒還擔心一下,可靈芝堂他是完全信任的,昭明的病還只找小薇一人看過,小薇沒有辦法,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保不齊這個曾大夫恰巧就精通此癥呢。

  心思轉過,姬尚青對鳳傾歌道:“讓曾大夫給你把把脈吧。”

  鳳傾歌毫不配合道:“我沒病!我不看!”

  姬尚青:“昭明。”

  鳳傾歌撫摸著自己柔弱無骨的手,悄悄地說道:“我們牡丹花不能隨便把葉子給別人碰的,他要是把我葉子折了,我要等明年才能長出來了。”

  姬尚青一笑,也學著她十分小聲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摘你葉子的。”

  周媽媽看著二人咬耳朵的樣子,雖不知二人說了些什么,但那親親我我的畫面,莫名看得她礙眼,她心頭涌上一層不屑,裝吧裝吧,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在姬尚青的軟語誘哄下,鳳傾歌總算答應了讓曾大夫給自己診脈。

  姬尚青能答應本就在周媽媽的意料之中,畢竟,姬尚青那么信任喬薇,連帶著對靈芝堂也好感倍增,絕不會對曾大夫有所顧忌。

  曾大夫拿出一方干凈帕子,搭在了鳳傾歌的手腕上。

  鳳傾歌道:“你輕點兒,別弄壞我葉子了。”

  曾大夫:“…”

  曾大夫三指搭上她脈搏,為她診起了脈,一邊診,一邊皺起了眉頭。

  姬尚青瞧著他這副仿佛大事不妙的樣子,心頭陡然一揪:“大夫,怎么樣了?”

  周媽媽壞壞一笑。

  曾大夫拱手道:“回姬老爺的話,令夫人她…沒什么毛病啊!”

  “沒…沒毛病?”周媽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曾大夫看了她一眼,還算客氣地說道:“夫人的身體沒有多大問題,至于說不記得從前的事,這個從脈象上瞧不出端倪,許是與曾經受過什么刺激有關。”

  姬尚青小小地失望了一把,曾大夫也沒有辦法,看來昭明的病遙遙無期啊…

  曾大夫收拾好醫藥箱,就要起身離開,周媽媽忽然拽住了他袖子:“曾大夫,你方才是不是診錯了?”

  “診錯?”曾大夫蹙眉看向了這個總愛插話以及總有些自以為是的仆婦,“我行醫多年,不敢說自己從沒錯過,但一個人有病沒病,我看是瞧得出來的。”

  不能啊,她都把綠豆湯喝光了,那么足的分量,怎么可能沒有一點“病”呢?

  周媽媽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了,訕訕一笑道:“曾大夫,我不是質疑你的醫術…而是我們夫人她…身份非比尋常,不能有絲毫差錯,你再給她看看吧。”

  鳳傾歌笑瞇瞇地拿起一塊牛肉干:“好呀,大夫,你就再給我看看吧。”

  曾大夫無法,只得再給鳳傾歌診了一次脈:“確實沒有異常。”

  “不可能!”周媽媽脫口而出道。

  曾大夫與姬尚青全都古怪地朝她看了過來。

  她捏了把冷汗,道:“我的意思是…夫人她腦子不太清楚,總該…總該是有點…曾大夫你醫術這么高明,真的治不好夫人嗎?”

  曾大夫道:“這種是心病,得心藥醫,恕我無能為力。”

  “尚青,你吃。”鳳傾歌將牛肉干喂進了姬尚青嘴里。

  姬尚青只是輕輕地咬了一口,便感覺渾身都涌上一股不適,他一把站起身,走到欄桿處,扶住柱子,一陣干嘔了起來。

  鳳傾歌眨眨眼:“呀!尚青,你生病了?”

  “姬老爺坐下,我給你瞧瞧。”曾大夫放下醫藥箱,將姬尚青扶回了凳子上,捏住他手腕,為他把起脈來,才把了一會兒,唰的一下抽回手!

  荀蘭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曾大夫。

  鳳傾歌眨巴著眸子道:“曾大夫,我相公他怎么了?是不是生了好嚴重的病?我看你都臉都嚇白了。”

  曾大夫何止是臉嚇白了,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好么?

  曾大夫用袖子擦了額頭的冷汗:“我方才可能診錯了,我再診一次。”

  姬尚青配合地伸出了手。

  曾大夫又給診了脈,診完,抱起醫藥箱就要外走。

  鳳傾歌拽住了他的腰帶:“別走啊大夫,我相公到底怎么了?”

  曾大夫被拽住,走也走不得,跑也跑不得,抱緊了醫藥箱道:“我…我不敢說。”

  鳳傾歌道:“有什么不敢說的?你快說吧,不論什么結果,都不怪你。”

  曾大夫頭皮發麻、聲音打顫:“姬老爺的脈象…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了?”鳳傾歌一臉無辜地問。

  曾大夫清了清嗓子,道:“他是…喜脈。”

  姬尚青一怔。

  大夫說什么?

  一個男人?

  喜脈?

  姬尚青瞬間覺得自己被雷給劈中了!

  鳳傾歌先是怔愣了兩秒,隨即忍不住,死死地憋著,卻還是噗噗噗噗地笑了出來。

  曾大夫:似乎發現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趕緊趕在姬家滅口之前,搬離京城!

  心思轉過,曾大夫一把抱起醫藥箱,腳底生風地跑掉了!

  姬尚青心里那個尷尬啊,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得了,兩任妻子都在這里,自己這個做丈夫的卻莫名其妙地“懷了孕”,不用傳出去,只是內部就能讓人羞憤致死了!

  尤其當他看到荀蘭那個高高挺起的肚子,腦子里鬼使神差地閃過自己也大著肚子的畫面——

  姬尚青嚴肅臉:“你什么時候生?”

  荀蘭:“八月,你呢?”

  姬尚青羨慕臉:“我恐怕沒這么快。”

  住腦住腦!快住腦!

  姬尚青惆悵臉:“我大概要明年。”

  說了讓你住腦!

  荀蘭:“多走路,能順產。”

  姬尚青微笑臉:“好噠。”

  “嘔——”姬尚青扶住欄桿,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醫館中,教主大人還在昏睡,傅雪煙守在他床側,喬薇百無聊賴地喝著茶,秀琴已經醒了,找到了這邊,在外頭等著,忽然,秀琴看見碧兒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她打起了精神問:“碧兒,你怎么來了?”

  碧兒的神色有些著急:“我家夫人在嗎?”

  秀琴點點頭:“在里面”

  碧兒拍拍她的手,推門進了屋,她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二少爺,隨后走到喬薇面前,小聲地稟報了幾句,喬薇一個沒忍住,茶水噴了她滿臉:“你說什么?我公爹懷孕了?”

  要問碧兒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自然是鳳傾歌太過興奮,專程讓碧兒來向喬薇報喜的,鳳傾歌的原話還有一句“恭喜你啊,又要有個弟弟了”,被碧兒自動省略了,碧兒覺得她如果真的說了,恐怕要被自家夫人揍得很慘。

  公爹“懷孕”是大事,喬薇發誓她真不是回去看熱鬧的,她是十分正經且嚴肅地給公爹診脈的!

  她看向傅雪煙道:“傅姑娘,家里有點事,我先回去了,你們別到處亂走,免得又碰上夜羅人,我待會兒到了家,讓霍師公來接你們。”

  傅雪煙微微頷首:“多謝。”

  喬薇坐上馬車,馬不停蹄地回了姬家,一下馬車,便往桐院的方向走去,她腳程快,碧兒追都追不上,只得大聲叫道:“走錯了!老爺不在桐院!在園子里!”

  喬薇流暢地腳步一轉,去了小花園。

  姬家的園子不少,但風景最好的只有湖邊那一個。

  果不其然,喬薇在院子里見到了臉都黑成炭的姬尚青,在姬尚青身邊,坐著用“葉子”輕輕撫摸他肚子的鳳傾歌,鳳傾歌神補刀:“寶寶要乖哦,不要踢你爹爹哦。”

  姬尚青:“!”

  荀蘭主仆也在亭子里,荀蘭的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像戴了一張完美的面具,一旁的周媽媽就沒她這種道行了。

  周媽媽低著頭,神色似有些慌亂。

  喬薇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走到了姬尚青面前。

  姬尚青黑著臉,伸出手來。

  喬薇給姬尚青把了脈。

  鳳傾歌萌萌噠地問:“寶寶還好么?”

  喬薇:您就別再亂加戲了好么?

  喬薇正了正神色道:“確實是喜脈。”

  姬尚青猛地抬起頭來!

  喬薇又道:“您先聽我說完,雖然脈象是喜脈,但這并不代表您就真的懷孕了,形成喜脈的因素一般有兩個,一個是真的懷了身孕,一個是藥物所致,我猜測您是屬于后者,您仔細想想,今天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沒?”

  姬尚青蹙眉沉思。

  喬薇又看向鳳傾歌道:“母親,我給您也把把脈吧,您與父親同住同食,要是您也吃了,很有可能也會出現喜脈的。”

  “哦。”鳳傾歌聽話地伸出了手來。

  喬薇給她把了脈:“母親的脈象沒有問題,看來母親沒有吃,父親,您大概什么時候出現不舒服的?”

  姬尚青道:“晚飯之前。”

  喬薇若有所思道:“那就應該是晚飯之前吃錯東西的。”

  姬尚青沉默,晚飯之前,他一直都在桐院,吃的喝的都與昭明一致…

  等等!

  姬尚青道:“昭明。”

  “嗯?”鳳傾歌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

  姬尚青問道:“下午的綠豆湯你喝了沒有?”

  鳳傾歌搖頭道:“沒有啊,不是都留給你了嗎?”

  喬薇明白了,對碧兒道:“你去廚房問問,桐院的綠豆湯都是誰做的?又是誰送的?中間經了哪些人的手?還有沒有剩的?有剩的就給我拿點過來。”

  碧兒轉身去了。

  周媽媽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喬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周媽媽你怎么了?出了這么多汗,是哪兒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給瞧瞧?”

  姬尚青蹙眉,朝她看了過來。

  周媽媽忙干笑兩聲道:“天兒太熱了,奴婢穿得多。”

  喬薇淡淡一笑道:“周媽媽一把年紀了,還總這樣勞心勞力,真是難為你了。”

  周媽媽訕笑著說道:“能為主子效力,是奴婢的福氣。”

  荀蘭靜靜地喝著茶。

  喬薇在心里嘖嘖了幾聲,什么時候了還如此淡定,不愧是小后媽啊,就沖這定力,都夠秒殺一片了。

  碧兒是與張媽媽一塊兒過來的,張媽媽懷中抱著一個罐子,她低著頭,目不斜視地向座上之人行了禮:“老爺,夫人,少夫人,李姑娘。”

  還不知李姑娘就是“昭明”。

  姬尚青也沒挑破。

  喬薇看著她的罐子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張媽媽恭敬地答道:“回少夫人的話,是中午熬給桐院的綠豆湯,當時熬得挺多的,沒喝完,冰鎮了一些。”

  喬薇給碧兒使了個眼色,碧兒拿過罐子,找了個茶杯倒上。

  喬薇聞了聞,又嘗了嘗,說道:“是讓人下藥了。”

  張媽媽一聽,撲通一聲跪下了:“奴婢冤枉!奴婢沒給老爺下藥!”

  她是真沒有,在來姬家前,她也曾在別的世家待過,知道宅子里不干凈,以為姬家也這樣,可來了十多年了,發現姬家壓根兒沒有這些上不得臺面的腌臜事,她往日里至多是撈點油水,中飽私囊啥的,害人是不可能的。

  喬薇看著她道:“你說藥不是你下的,那你告訴我,除了你,還有誰接觸過這個罐子。”

  張媽媽仔細地想了想:“湯是我熬的,熬好之后,也是我親自盛了一碗送去桐院的,我就想在李姑娘跟前兒混個眼熟…”

  喬薇淡淡地問道:“這碗湯是李姑娘要的?”

  “是的。”張媽媽道。

  喬薇對這個回答沒有絲毫意外,姬尚青才不喝這么甜膩的東西,只有鳳傾歌這個吃貨管不住自己嘴巴:“除了你,廚房里還有誰?”

  “沒有人了,那會子都在午睡…”張媽媽說著,眸光一掃,看到了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周媽媽,“周媽媽去了廚房!”

  周媽媽心口一顫,嚴肅地說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是去看我家夫人的酸梅湯好了沒有的!”

  喬薇笑了笑,說道:“只有你們兩個有機會接觸這個罐子,兇手必定是你們其中一個,這罐綠豆湯是李姑娘要的,你們誰最見不得李姑娘好過,兇手自然便是誰了。只是兇手沒有料到,李姑娘沒喝那碗湯,反倒是老爺把它喝了。”

  張媽媽挺直了腰桿兒。

  周媽媽嘴硬道:“不是我!我沒有給李姑娘下藥!”

  喬薇的眸光落在她臉上:“真的不是你嗎?周媽媽?”

  周媽媽故作鎮定道:“當然不是我了,我怎么會給李姑娘下藥?”

  喬薇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媽媽:“珠兒。”

  小珠兒從凳子上蹦了下來,大搖大擺地走到周媽媽身旁,伸出小黑手,跳起一抓,自她懷里抓出了一個小紙包。

  周媽媽的臉色瞬間變了。

  喬薇打開藥包聞了聞,一模一樣的氣味,要說不是一種藥,只怕都沒人會信,喬薇一把將紙包拍在桌上:“周媽媽,證據在此,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周媽媽:“我…”

  喬薇淡淡地說道:“我什么我?你這次可再說是我的小寵把東西塞在你身上了,我剛從外邊回來,壓根都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怕是沒法子提前下套讓你鉆吧!”

  周媽媽噎得面色漲紅。

  喬薇冷冷地看著她道:“怎么?說不出話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母親回來了,霸占了老爺的疼愛,讓你家主子遭到冷落,所以你便想法設法地離間他們二人的夫妻感情,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用這種法子侮辱我母親的清白!”

  周媽媽咬牙:“清白?她根本就是個假的!她有什么清白?”

  喬薇眉梢微挑,輕輕地說道:“誰告訴你我母親是假的?你是在質疑老爺連他自己的發妻都認不出來嗎?”

  周媽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姬尚青氣得不輕:“你…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

  周媽媽語重心長道:“老爺,我也是為了你好啊,這個女人是假的…公主已經死了!”

  姬尚青怒道:“昭明沒有死!昭明還活著!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我今天…我今天不能再縱容你了!”

  “尚青。”荀蘭扶住肚子站起身來,眼底盈盈的波光流轉,“周媽媽一時糊涂,你看在她照顧我這么久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姬尚青甚少動怒,然而今天,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不要替她求情!這種人,遲早會害了你!”

  荀蘭道:“她不會的。我被貶去守陵的時候,只有她千辛萬苦地跟著我去了,我身邊也用不慣別的人了,你就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寬恕她一次吧。”

  姬尚青:“荀蘭你…”

  荀蘭低聲道:“算我求你。”

  荀蘭這輩子,就沒開口求過姬尚青任何事,哪怕當初被查出她陷害了三任未婚夫,她也不曾如此低聲下氣過。

  姬尚青捏了捏拳頭。

  鳳傾歌撇撇嘴兒,丟下點心站了起來,:“你們嘰嘰咕咕說什么呢?吵死我了,我不待了,回去賞月了!”

  她說著,邁步走出涼亭,在姬尚青擦肩而過時,挽住了姬尚青的胳膊,“不要和狗尾巴草說話了,她會吸干你的精氣的!”

  姬尚青神色復雜地看了荀蘭一眼。

  鳳傾歌抓著他往外走。

  荀蘭追上來,握住了他胳膊:“尚青。”

  鳳傾歌哼了哼:“算了,你去和狗尾巴草玩吧,我自己走了!”

  說罷,她果真松開了姬尚青,一個人朝臺階走去。

  周媽媽看著她不可一世的樣子,一股血氣涌上了頭頂。

  她們在陵墓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到姬家,也好不容重新博得了老爺的疼愛,只要老爺一直一直地疼下去,日后哪怕把孩子給生下來了,老爺也不會舍得再把她們送回陵墓吃苦的。

  可現在,就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所有計劃都被打亂了。

  再這么下去,恐怕連老爺這座唯一的靠山都沒了!

  她決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心思轉過,周媽媽的理智漸漸被戾氣掩蓋,在鳳傾歌即將走下臺階的一霎,她腳一崴,朝著鳳傾歌狠狠地撞了過去!

  這十幾層臺階,滾下去不死也殘了。

  但鳳傾歌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一個沒有武功的仆婦給算計到?

  早在她崴腳的時候,鳳傾歌便察覺出她的意圖了,鳳傾歌也賊,沒有立刻避開,而是在她的身子撞上來的一霎,用輕功輕輕地托了一下,周媽媽的身子頓了頓,就這頓住的一秒,鳳傾歌一個轉身,撲向了正朝這邊走來的姬尚青,姬尚青被撲退了好幾步,露出了他另一側的荀蘭。

  周媽媽看見荀蘭的一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想剎住,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她直直地撞上了荀蘭,荀蘭嘭的一聲倒在臺階上,咕嚕嚕地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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