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玩了一整日,在各自的浴桶中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躺到床上便睡著了。
今年的夏季一如既往地炎熱,不光屁股就不錯了,蓋被子那是休想。
喬薇吹了蠟燭,輕輕地合上門出去了。
荀蘭回到姬家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每個人都聽到了消息,教主大人也不例外,不過,他并不十分在意自己老子的女人,比起自己老子的,他更在意自己哥哥的,如果這次找上門來的是姬冥修的小相好,他指不定就把人打出去了,至于說他老子的嘛…那男人愛咋咋!
傅雪煙懷孕后,較往常嗜睡,但白日睡多了些,這會子便仍醒著。
咚咚咚,有人叩響了院門,守門婆子走上回廊稟報:“傅姑娘,有人求見。”
傅雪煙正在練字,都說字如其人,她的字清雋飄逸,骨骼清奇,既有女子的清秀,也有男子的灑脫,自成一派,氣韻天成,秀琴不懂書法,可是只要小姐一寫字,她就會不自覺地被吸引,乃至于入了神,連周圍的動靜都感知不到。
傅雪煙聞言握筆的手一頓,對秀琴道:“你出去瞧瞧。”
“啊?瞧什么?”秀琴愣了愣。
傅雪煙道:“看看誰來了。”
“有人來了嗎?”秀琴嘀咕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院門口,秀琴見到了一個陌生仆婦,仆婦的年紀約莫四十來歲,模樣普普通通,笑容和氣。
“你是誰?”秀琴問。
仆婦道:“我姓周,是隔壁梨花院的,我家夫人給小少爺的衣裳做小了,想改一改,但彩線用完了,能找你們借一點兒嗎?”
秀琴對姬家的家務事不大清楚,但也猜出來對方口中的夫人是姬家老爺的續弦,她雖有些奇怪堂堂姬家夫人為何會缺一包彩線,但人家開口了,她沒有冷臉拒絕的道理,就道:“你等等,我去問問我家小姐有沒有。”
周媽媽欠了欠身:“多謝姑娘。”
秀琴進屋,將周媽媽借彩線的事兒說了。
傅雪煙淡淡地說道:“一包彩線罷了,拿給她吧。”
“好吧。”秀琴嘴上這么答應著,心里卻是有些肉痛的,畢竟這些彩線是她們從夜羅帶出來的,中原都沒的賣呢。
秀琴將彩線拿給了周媽媽。
周媽媽千恩萬謝:“多謝姑娘,我家夫人用完了就給還過來!”
秀琴客套地說道:“不必了,你們留著用吧。”
周媽媽又道了聲謝,轉身回院子了。
次日傍晚,周媽媽又來了,秀琴去院子外見了她,周媽媽將彩線還給了她。
秀琴道:“怎么還還過來了?就那么點線都沒用完嗎?”
周媽媽笑道:“只是改一改,用不了太多,這次多虧你家小姐了,衣裳改得很漂亮,我親手做了些點山楂糕,送給傅姑娘嘗嘗。”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傅?”秀琴問,她好像沒告訴過周媽媽。
周媽媽倒是并不遮掩,直言道:“我打聽過了。”
傅雪煙害喜嚴重,胃口不佳,唯獨喜歡酸的東西,山楂糕清點可口,正合傅雪煙心意,秀琴就道:“多謝周媽媽。”
周媽媽笑道:“該我謝姑娘才是,客氣的話就不說了,姑娘若是喜歡,只管告訴我,我家夫人懷了身子,日日變著花樣吃東西,我成天在廚房泡著,做什么都快得很。”
秀琴接過了食盒。
“慢著。”
喬薇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身后。
周媽媽轉過身來,朝著她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少夫人。”
喬薇緩緩地走了過來,睨了周媽媽一眼,微微地笑道:“周媽媽這是夾起尾巴做人了?從前那股子囂張勁兒都去哪兒了?”
秀琴古怪地看向了周媽媽,這個媽媽看上去好生和氣,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周媽媽訕訕地笑道:“少夫人說的哪兒的話?誰不知少夫人是丞相大人的心頭好,就是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與少夫人橫啊!”
喬薇淡淡一笑道:“行了,別拍我馬屁了,過去的事我不會讓它過去的。”
周媽媽聽到“過去的事”時,還以為喬薇會說“過去的事就讓過去好了”,哪知竟是不會讓它過去,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喬薇的目光落在秀琴手中的食盒上:“這是什么?”
秀琴道:“是周媽媽做的山楂糕。”
喬薇似笑非笑地說道:“周媽媽夜以繼日地伺候夫人,還有時間做山楂糕嗎?”
周媽媽斂了斂笑,說道:“只要想做,哪兒會沒時間呢?少夫人不會連奴婢做個山楂糕都要不讓吧?還是…少夫人懷疑奴婢做的山楂糕不干凈,會吃壞了傅姑娘的肚子?”
說著,周媽媽打開食盒,拿起一塊細細地吃了起來。
喬薇渾不在意道:“你吃有什么用?讓你家夫人吃。”
周媽媽臉色一沉:“你…”
“讓我吃什么?”
二人談話間,荀蘭自云淡風輕地走了過來。
秀琴不由地尋聲望去,這是秀琴第一次看到傳聞中的姬家續弦,還以為是個多么平庸的姿色,才甘心給人做了繼室,哪知竟是這等傾城容貌,像個從壁畫上走下來的仙女,與自家小姐也不相上下了。
周媽媽委屈地走到自家夫人身前:“夫人,昨兒借了傅姑娘的線,我好心好意給傅姑娘做了一盤山楂糕,少夫人卻懷疑奴婢做的點心不干凈。”
荀蘭從看向了周媽媽:“人家不領情,你何必自討沒趣?”
說著,從秀琴手中拿過食盒,淡淡地轉過身,帶著周媽媽回了梨花院。
秀琴不解地看向喬薇,喬薇知道她有疑惑,也沒打算瞞她,笑了笑,說道:“我與她有些私人恩怨,具體情況有機會再與你細講,總之以后你們不要與梨花院的人來往。”
秀琴點點頭:“知道了,我會轉告小姐的。”
青蓮居,教主大人百無聊賴地丟著瓜子殼。
碧兒端了一盤新鮮的冰鎮荔枝入內:“二少爺,夫人讓我給你送點荔枝過來。”
教主大人愛荔枝,多少都吃不夠,剝了一顆塞進嘴里,哼道:“還是島上的荔枝好吃,你們這兒的不夠甜!”
碧兒咂舌,這還不叫甜啊?已經是南方最好、最大、最甜的荔枝了,皇帝吃的都沒這兒的好呢!
“母夜叉那兒送了沒有啊?”教主大人一臉漫不經心地問。
“你說傅姑娘還是夫人?”碧兒反問。
“你說呢?”教主大人冷漠臉。
碧兒笑嘻嘻地道:“傅姑娘那兒早送了!送了好大一籮筐呢!”
教主大人道:“這還差不多!行了你退下吧!等等,你回來!”
碧兒轉過身來,嘆了口氣:“怎么了二少爺?”
教主大人把荔枝往前一推:“都給母夜叉送去,別說是我送的。”
碧兒笑道:“不說是你送的,那送了干嘛?你怕傅姑娘沒得吃嗎?你就放心吧二少爺,傅姑娘那兒的好東西比青蓮居的還多,只有她不想吃的,沒有她吃不到的。”
教主大人幽怨地咬了一顆荔枝。
碧兒促狹一笑道:“那要不我給她送過去,就說是您自個兒舍不得吃,特地給她留的?”
教主大人眼神一閃道:“我我我我…我干嘛要留給她?是我自己不想吃,吃撐了,扔掉怕浪費…才給她的!”
您這是有多怕浪費呢,口水都流到下巴上了,碧兒偷笑,道了聲“知道了”,端著荔枝離開了。
望著碧兒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教主大人絕望地咋了咂嘴,真殘忍,都不知道給本座留兩顆…
碧兒端著荔枝到院子時荀蘭與喬薇都已經離開了,秀琴親熱地將碧兒挽了進來:“這么晚了,你還不睡?”
“我倒是想睡呢,這不我家少爺折騰人,非得讓我往這兒跑一趟么?”碧兒進了屋,與傅雪煙打了招呼,“傅姑娘,二少爺讓我給你送些荔枝過來,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特地留給你的。”
傅雪煙睫羽顫了顫,淡道:“替我謝過你家少爺。”
碧兒笑道:“傅姑娘明日見了他親自謝他吧,我說他會不高興的。”
傅雪煙淡淡地點了點頭。
任務完成,碧兒回了青蓮居,一跨過院門便與虎視眈眈的教主大人碰了個正著,她嚇了一跳:“二少爺!你干嘛呀?大晚上不睡覺,蹲門口裝神弄鬼,你想嚇死我啊?”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她怎么說?”
碧兒挑眉道:“能怎么說?就收下了唄。”
教主大人不服氣地說道:“就、就收下了,沒說點什么…感謝本座之類的話?”
碧兒無語地看了自家少爺一眼:“一盤荔枝罷了,你還指望人家對你以身相許不成?”
教主大人兩眼望天。
碧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二少爺,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討姑娘芳心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教主大人炸毛,揪了一片葉子,又含糊不清道,“怎么討?”
碧兒自心慢慢地說道:“男人要成功討好一個女人,只用做到這三點就夠了,一,體貼!二,勇敢!三,浪漫!只要你成為一個既體貼又勇敢還懂得浪漫的男人,這世上就沒有你討好不了的女人!”
教主大人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體貼、勇敢、浪漫?”
當清晨第一縷晨曦沖透霧靄,照亮了灰蒙蒙的天際時,傅雪煙也從睡夢中蘇醒了,孕婦總是比正常人更容易如廁一些,她披上外袍,準備往恭房而去,剛一推開門檻,便看見教主大人抱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全新小馬桶站在門口。
教主大人甩了甩額前的一縷秀發,淡定自若地說道:“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傅雪煙:“…”
天氣晴好,教主大人與喬薇打過招呼后,與傅雪煙一塊兒出了姬家,理由是傅雪煙對京城不熟,正好借此機會帶她欣賞一番京城的名勝古跡,雖然喬薇覺得傅雪煙對京城可能比小二貨更熟悉一點,但小二貨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還是十分大方地應允了。
教主大人挑選的時間非常合適,正臨近午飯,于是馬車剛到街上,他便找了一家早已預定的酒樓,進了酒樓中最好的廂房。
這間廂房原本已經讓別人定下了,但教主大人花了十倍的價錢搶過來了,為博美人一笑,教主大人也是蠻拼的。
教主大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剛一坐下,想起碧兒的話:“記住,吃飯的時候,你要為她拉出椅子。”
他趕忙去給傅雪煙拉椅子,不巧,這時傅雪煙已經在往下坐了,只差一點便坐上去了,他唰的一拉,椅子沒了,傅雪煙一屁股跌地上了!
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