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沉默的看著顧予棠。
有一瞬間,她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那么點羞恥的耳熟。
甚至會想顧予棠是不是在借機嘲笑她過去在他身上使過的伎倆,可一看顧予棠表情比她還要認真,阮淮又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對一個病人抱著這樣不好的看法。
遂,阮淮只得學著他端正態度,板著臉,伸手碰他的額頭。
顧予棠的額頭比她所想的要燙得多,阮淮只是碰了一下,便感覺手指都被燙熱了,她輕輕皺著眉要把手收回來,顧予棠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沒讓她抽離。
顧予棠的力道并不重,就只是圈著她的手腕,但掌心很熱,讓阮淮覺得哪怕只是被他握著手都很不舒服。
阮淮試著掙了一下,顧予棠握緊了。
“…”阮淮看著顧予棠此時此刻固執且熱的眼神,不怎么理直氣壯地問,“你要干嘛…”
“朕不舒服。”
阮淮目無表情回答,“因為陛下生病了。”
顧予棠皺著眉淡淡地反駁她的話,說“不是”,他的聲音很低沉沙啞,聽著有一點冷淡的難過,他把阮淮的小手拿下來,握緊一些了,放在他更燙的胸口上。
然后,顧予棠接著輕聲講話的樣子,很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小獸獨自伶俜在黑暗中舔`舐傷口,并且仿佛不是在對阮淮說,而是在對他自己默默地講,“因為朕很想阮阮。”
顧予棠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指腹帶著有些粗糲的繭,按在阮淮溫涼細膩的指背上,往他的心口處,很輕很輕地按壓。
明明并沒有怎么用力,卻好像已經讓阮淮體無完膚地體驗了一遍他的難過。
阮淮把顧予棠低喃的這句話完整聽完了。
盡管他聲音很輕很輕,但阮淮還是聽到了。
她怔怔地看著,生著病的顧予棠,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阮淮感覺到了一點失落,目光一點點地下移,停落在被他抓過來按在他心口上的手,他的手輕扣著她的手,是讓她逐漸被迫十指相扣的。
阮淮看著兩個人握在一塊的手,好一會才輕聲問:“是嗎?”
顧予棠沒有理她,只是抱著她的小手,兀自沉默著。
阮淮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慢慢地垂下了頭,闡述自己的看法:“陛下的想念,聽起來好像很珍貴。”
好像很真誠,好像很深情,好像一副很愛她的樣子。
卻又輕易就不要她的喜歡。
輕易的…把所有傷害視若不見。
好像他從來沒有做過那些讓她難過讓她絕望的事情。
阮淮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半天,顧予棠半點也不鬧,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很沉默。大概是燒得難受了,也沒法跟她鬧騰了。
阮淮一直等到顧予棠倚靠在她床側睡過去了,才試著小心翼翼把手從他懷里拿出來。
雖然是有些費勁,但嘗試幾次后,終于是把手拿出來了。
阮淮放輕動作,很小心地下了床。
院外剛下過一場連夜的陰雨,雨水沿著屋檐瓦片滴答滴答滲落,細細蒙蒙的遮住一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