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連顧予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微涼的薄唇無意間一抿,從喉嚨里發出的嗓音略帶著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怪異溫柔。
阮淮聞言,整個人呆住了一下。
“好痛。”阮淮突然有點茫然地蹙起眉,慢慢地放下垂耳兔了,嘴巴動動,“剛剛忘了痛了。”
說著,阮淮整個人像兔子蔫了吧唧地趴回案幾上,和垂耳兔可憐巴巴地四目相對。
“…”
顧予棠忍住了罵她蠢的沖動,因為他注意到,阮淮是真的想起來痛了,不只是眼睛紅,鼻側也泛著薄紅,微微地抽動。
顧予棠皺緊眉,剛想告訴阮淮大夫很快就來,但還未開口,門外便有人敲門了。
顧予棠過去打開門一看,好在是大夫及時過來了。
被把脈的時候,阮淮表現得沒有像在他面前那樣放肆,她表情甚至是有些孤冷、不安的,一直低著頭,并且手指總是時不時拉著衣襟,不太想被大夫看到傷口的樣子。
“還沒檢查好?”于是顧予棠對大夫出聲的時候,語氣有些兇,面上很明確地顯露不悅。
大夫莫名被顧小侯爺冷不丁的斥喝嚇了一跳,頓時也不敢怠慢著,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去開了幾副藥。
提到阮淮后背的傷勢時,大夫說阮淮后背那一道劍傷起刀那一下稍微傷得重些,其他地方的傷口并不深。
不過阮淮畢竟還發著高熱,為了防止傷口發炎,還是要及時上藥包扎。
顧予棠拿了藥,親自仔細詢問過大夫上藥的步驟,等大夫一走,顧予棠便跟阮淮說:“本王叫下人進來給你換藥。”
阮淮聽了這話,嘴巴一抿,仰起雙目問:“小侯爺府里的下人還負責給小侯爺受傷換藥嗎?”
顧予棠站在榻前,俯視她的漂亮眼睛,嗓音聽起來和他低著的下頷線條一樣冷硬:“你又胡言亂語什么。”
“那小侯爺干嘛讓不懂得上藥的人給我上藥?萬一她們下手沒個輕重呢?而且我是被小侯爺劃傷的,于情于理也該是小侯爺親自給我上藥啊。”阮淮理直氣壯地委屈給他看。
而且越說眼睛越紅。
顧予棠原本還不為所動地站在她面前,但一看到阮淮的眼睛紅了,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阮淮委屈巴巴的小臉好一會,薄唇終于微微一動。
阮淮很快趴在榻上,衣裳從雪白的肩背滑落半敞著,兩只小手小心放在臉邊,尖俏下巴抵著交疊的手背,盯著自己手指皮膚紋理,有些局促不安地再三叮囑顧予棠:“小侯爺我很怕疼的。”
坐在榻邊的顧予棠并沒有作聲,事實上他的表情更加嚴謹凝重。
顧予棠自己也算是長年征伐的軍帥,在戰場上受的傷不計其數,但此時此刻的阮淮看起來那么脆弱,就好像是某種易碎的瓷器,價值昂貴珍攝,必須要小心翼翼地捧放。
但阮淮不是易碎品,她是會感覺到痛的,并且她很害怕痛的,因此他須得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