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遠,大劫之下,生出此念頭就是進入劫數的征兆,如今,大劫熾烈,你還是去閉關吧。”
“師傅,那為什么那幾位真君都毫不在乎,您說那些邪道鬼道的,平時憋屈慘了想放肆下我可以理解,那位陳真君修行的是再純粹不過的陰陽之道,最后成就的是造化之道,為什么還自赴險地?”
“大劫不僅有危也有機,如果能平安度過,不說立地成仙,至少日后修行一帆風順是免不了的。”
“邪道修行本就艱難,這是在大劫之下才催生了那么多真君,他們的成就源于劫數,自然逃脫不開。與其如此,不如博一把而已。”
“至于那位陳真君,我是很佩服的,他有救世之心,又有通天手段,竟然能擾亂天機,將原本蒙兀人得天下的大勢攪成均分之勢,令我這種愚鈍之人佩服啊。”
“不過,他既然投身大劫之中,想必也有了殉身的準備了,如此大決心,大毅力,我是很佩服的,老道做不到,就只能守著這一畝三分地,看看罷了。”
卻說孔雀這邊一直在布置陣法,蘇越卻帶著趙巧稚三人乘孔雀來時那艘快船回去了,路上鐵牛的興致并不高。
直到上岸后,他對著蘇越道:“師兄,我想直接去辰漏觀閉關,我修為太低了,也不能幫師兄什么忙,以后甚至會成為累贅。”
蘇越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安慰道:“你的修為也到了凝結金丹的時候了,你直接去吧,讓夢蝶跟著你,給你護法。”
又說了一會話,四人分離,蘇越和趙巧稚返回桃園,蘇夢蝶和鐵牛去辰漏觀準備閉關。
卻說青島這,又過了三天,突然有一天,一只巨大的火鳥從天而降,落在會山之巔,那天光聚火陣之下,正是紅星,被陳天踢過來守護青島,也和孔雀卿卿我我。
而明廷,卻自上次發布《驅胡詔》之后就忙碌開了,不斷往兩淮沿線調集軍隊、人員、物資。
蒙兀人攻擊南方,先在兩淮,后在川蜀,最后的著力點落在襄樊,因為兩淮和川蜀的地形不利于大規模部隊展開,只有襄樊是最適合的。
而南方北伐,則以兩淮北面的河南之地最為適合,因為河南之地一馬平川,正適合大規模決戰,而川蜀和襄樊往北的地形,對攻擊者并不利。
這次的戰場,明廷選定的正是蔡州,這里是孟珙聯合蒙兀人最后滅掉金廷的所在,地方寬廣,適合大兵團、大決戰。
至于蒙兀人來不來迎戰,以蒙兀人前幾十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養成的傲氣,在河南這種尤其適合騎兵的戰場,沒道理不來迎戰。
如果他們這都不敢迎戰,明廷就會將戰線推進到黃河沿線,如金朝最后抵抗蒙兀人一般,以黃河為線,水軍為輔,遮蔽中原,將蒙兀人趕出黃河以南,到時,蒙兀人難道還要退到濟南府去與明廷爭鋒。
如果再敗,恐怕蒙兀人就要失去中原的人心,到時候,蒙兀人就會退變為遼國一樣的存在。
明廷這種大規模的調動自然瞞不了蒙兀人,忽必烈剛剛結束對漠北的戰爭,私心里是不愿這么快又展開一場戰爭的,可是局勢由不得他。
不過,在大規模調動部隊,準備戰爭之前,他還是施行了一系列內部的改革,正式建國稱制,發布《建元始詔》,宣布建立大元朝,任用儒生、改革官制,將國家往中原王朝的方向改革,摒棄草原行國的制度。
并且,他同樣宣布,開科舉,以四書五經為考試內容,重用理學儒生為官,同時在中原大肆封官許愿,讓他們出人出力,組建漢軍,為蒙兀人作戰。
一時間,南北都在風起云涌。
而此時的長江口之外,卻有一位白衣人渡海而來,只見這人白衣白發,雙足踏在海面上就有一塊塊薄冰生成,他走過之后又馬上消融。
即使海上有風浪,那浪過來之時,他也就踏在浪尖之上,浪過之后,他又立在水波之下,自始至終,卻沒有一滴海水沾到他身上。
長江入海口自然有水師巡邏,看見這人如此神異,自然往上通報,最后通知了此地巡防的水軍統領,李鄂。
他急忙乘舟往外走去,最后在入海口看到了這個神秘人。
一路上,水軍不敢輕舉妄動,這種人物,有些脾氣并不好,所以水軍被告誡,一般不要隨意得罪,由上面處理。
李鄂雖然也只是筑基頂峰,但他已經是此地最高首領了,于情于理應該問問。
因此,他只得站在江心,對著那白衣人施禮,問道:“請問前輩從何而來?所行何事?晚輩對附近還有點熟悉,或許能幫上前輩的忙。”
“真的?我找人,你認識他嗎?”說完,他以手在空氣中刻畫,直接凝出了一副逼真的冰畫。
對這個畫像,李鄂約莫有點熟悉,但不敢確定,問道:“前輩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何方修行?”
“我師傅叫陳天,他告訴我,我有事可以到武陵山脈辰漏觀去找他。”
原來是找陳天的,聽他又稱陳天為師傅,越發放心,恭敬施禮道:“真君確實在辰漏觀修行,前輩還請跟我來,我來領路。”
“好”,這人也不推辭,上了快舟,與李鄂一起往上游而去。
一路攀談才知道,這人是陳天在海外所收的記名弟子,喚作尺寒,此次過來,也是為了找陳天繼續修行。
李鄂將他送了一截,到了他的防區,然后給了他一卷地圖,上面標注了辰漏觀的位置,道:“冰前輩,我職責所限,只能將你送到這里,你可以乘坐這艘快舟直到玄武城,到了那里,棄舟上岸,然后直接去辰漏觀就行了。”
“到了觀外,如果真君不在,您可以直接去桃花寨桃園找一位叫蘇越的修士,他是陳真君的衣缽弟子。”
“哦,我那師傅收了幾個弟子了,他好為人師,桃李滿天下了吧?”
“正式弟子就兩位,一位如今的明廷之主,明王陛下,一位就是蘇越真人了。如果說有點關系的,如今明廷治下數十萬修士都是辰漏觀的弟子。”
“哦,好,我一定去見見,再會,這東西給你,當是我的謝禮。”說完,丟過來一顆冰珠。
李鄂接住一看,只見是一粒通體晶瑩剔透的珠子,握在手中,有一絲絲的涼意從手上直入神魂,竟讓自己無比清醒。
竟然是一件可以靜心凝神的靈物,而且看,至少是金丹級的,如果煉制成法寶,可是最為珍惜的能守護心神,避免走火入魔的東西。
趕緊珍而重之地將這件靈物放入懷中,不過他還是拿出一枚萬分緊急才用的符篆,將剛才的情況說了,然后讓它飛去了金陵城。
無論那人是誰,他這里都晚上報,如果需要保密,事后自然有人交代,不需要他斟酌。
且說尺寒,一路直到玄武城,然后棄舟上岸,沒有進入玄武城,而是拐去了桃花寨方向,他想看下自己那記名師傅收了一位什么樣的衣缽弟子。
這一路,他不再展露行跡,他也感覺到了,這里可以說是處處有修士,尤其是一些大的村鎮,修士氣息成群結隊,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一路潛行到桃園附近,他在那等了一個夜晚,看到隨著天光放亮,蘇越和趙巧稚出來做了早課。朝陽升起,一大群鶯鶯燕燕出來洗漱,然后一起去讀書。
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認定蘇越就是陳天的衣缽弟子,看得很起勁,要看看這位,與他有什么不同。
對他的窺視,趙巧稚和蘇越都沒有發現,尤其是趙巧稚這種功法特殊,按理說能跟輕易感應到別人窺視的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盯著陳天等二人看時,一雙眼睛之中風雪彌漫仿佛成為了一尊冰雕立在那,不但是蘇越,就是從他眼前經過的一些鄉人都沒發現這兒站了一個人。
就在他在這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有什么好看的,滾過來見我!”
盡管數百年未見,他卻敏銳地聽出了這是陳天的聲音,身形一縱,化為一道蒙蒙光華向辰漏觀遁去。
在他施展遁法的一剎那,趙巧稚和蘇越敏銳地察覺了元氣的波動,走出來一看,只看見一道遁光朝辰漏觀而去。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出這是往辰漏觀而去的,不知是誰,臨時在這落了一下腳而已,便不再管。
尺寒一路遁形到天地烘爐陣的邊緣,停了下來,俯首道:“弟子尺寒,自海外而來,拜見老師。”
“進來談談,你已經成就元神之道了?”
“是,師傅,我已經成就元神之道,以元磁神光成道。”說著,他化為遁光,進入了辰漏觀。
“你身為元磁精靈,以其成道理所當然。但是往后的修行,要超脫族類束縛,千難萬難,只能是你自己跨過去。”
“我在北冥之時,見到了另一種元磁神光,與你所處的寒冰荒原有所不同,我將二者結合,有了陰陽之別,因此,創出來一種陰陽元磁神光,你可以試著修行。”
“另外,我有一卷《冰河劍經》,講述的是劍道修行中的冰寒之道,你可以借鑒一些,其中有冰魄神光的神通,想必你也不會陌生。”
說完,陳天將兩枚玉簡丟給了他,囑咐道:“你自己選擇道路,好壞由己。”
“多謝師傅,我就知道您有辦法給我指出我往后修行的方向的。”
“接下來,你想在哪里修行?返回寒冰荒原還是留在這?”
“師傅,我想去看看大千世界,看看其他地方的冰雪,是不是與寒冰荒原不同?”
“那我到有一處地方,你可以去看看。吐蕃高原,那里的山峰之上,冰雪經年不化,比之寒冰荒原,另有一番景象。”
“那我就去那里吧。”說完,他轉身就走,也沒有絲毫留戀、告別之意。
“未來幾年,我們會與蒙兀人有一場修士間的大對決,到時我們會需要元神修士參與,你記得過來。”最后,陳天囑咐了他一句。
他揮揮手,就走了。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去吐蕃高原,而是轉道去了桃園,將一塊拳頭大的珠子扔進了山頂那眼靈泉中,笑道:“師弟,這是師兄送給你的禮物,不用謝。”
等蘇越和趙巧稚飛出來一看,只能看到一道遁光遠去,再看桃園之上,那眼靈泉之中,原本規整的陣法已經被沖擊得亂七八糟了。
如此也就罷了,只是一枚拳頭大小的珠子已經落入泉眼之中,與地脈、水脈開始結合,凝聚三者為一體,然后冒出來的泉水,變成了帶著徹骨冰寒的寒泉之水。
這可就將整個桃園的地脈、水脈都改變了,如果置之不理,恐怕這桃園之中的那么多靈植,只有那株大桃樹能捱過突然變化的環境。
蘇越不得不讓趙巧稚出手,截斷了靈泉的流向,暫時將這里封閉了起來,然后重新布置陣法。
趙巧稚笑問:“你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個師兄了,行事如此跳脫,隨心所欲,給了你一件元神期靈物,但是,哈哈,又將你的道場搞得亂七八糟的,很有趣啊。”
“有趣個屁,我怎么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不過他已經是元神修士了,師傅不會那么早就收弟子了吧,紅星師叔也不過是他早期收的玩伴,什么時候又有了一位元神真君做弟子,我是真不知道。”
說完,兩手一攤,狀極無辜。
“你還是想想該怎么處理這里吧,放久了,里面的冰寒之氣和靈泉水爆發出來,恐怕你這道場會整個毀于一旦。”
蘇越抓抓頭,他也沒辦法啊,只能去求助陳天。
于是,他沒奈何,駕馭著驚雷劍,直接去往辰漏觀。
到了辰漏觀,蘇越將情況給陳天講了。
陳天輕笑了幾聲道:“那是我在寒冰荒原所收的一位記名弟子,是一位精靈,性子調皮古怪,擅長元磁神光,你那破陣法,當然擋不住他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