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安終于醒悟過來，急忙過去拉李虎城。
就在此時，農行經理曹大元沖了過來，攔住郭平安。
“喂，老郭，你這么做就不地道了吧，你不是說了不要虎城的存款么？”
“曹大元，誰說不要啦？我就是跟虎城開個玩笑。虎城，剛才跟你開玩笑的，是不是啊？”
“不是。曹經理，給我辦一下存款，現金加匯票，一共三十萬。”
“好好好，快，二丫，給虎城辦存款，馬上就辦。”
曹大元抱著李虎城，趕緊把他擁了過去。
“虎城，我給你辦。曹經理，有了這筆錢，咱們今年的攬儲任務就完成啦，獎金保住啦。”
二丫興奮得臉都紅了。
現在經濟大環境不好，銀根緊縮，銀行都很缺錢。員工都有攬儲任務，跟獎金掛鉤，也難怪二丫這么興奮。
“虎城，別在這站著，過去喝茶。”
“曹經理，離開柜臺，差錢了怎么辦？”
“沒事兒，信得過你。多退少補。你這錢，簽封都沒開，就是差個一兩張，我給你補上。”
曹大元說著，就把李虎城拉到一邊兒的沙發上坐下，手忙腳亂沏茶。
看見郭平安和趙存柱在那邊看著，就招招手。
“老郭，老趙，過來喝茶，別那么小氣么，買賣不成仁義在。”
哼，趙存柱氣哼哼過來坐下，郭平安也過來了。
“嘿嘿，老郭，這個可別怪我啊，你自己把財神爺推出門兒的啊，可不是我搶你的生意。”
“哎呀，正愁著今年的攬儲任務完成不了呢，虎城就送來了及時雨。大伙兒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要是獎金都沒了，我怎么跟他們交代？”
“老郭，我可不是說你啊，你們今年攬儲任務完成不了，還有明年么。”
“對了，趙老板，你不是大戶么，你給郭主任兜底兒啊。哦，對了，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看來只能取，不能存啊。”
郭平安臉紅一陣子，白一陣子。
此時他倒是沒恨李虎城，只恨曹大元。
曹大元你個鱉犢子，半路截胡也就罷了。現在竟然小人得意，在我跟前兒顯擺。
都怪趙存柱這個鱉犢子，為了討好他，疏遠了李虎城。
李虎城跟汽修廠掛上鉤了，那可是個大主顧啊，看來苗圃今后要發達了。
這樣的好客戶，主動上門兒了，竟然親手推了出去。這事兒要是傳到縣社那里，我的老臉往哪里擱？
大伙兒辛辛苦苦干了一年，都想年終拿點兒獎金。要是攬儲任務完成不了，獎金泡湯了，我怎么跟大伙兒交代？
趙存柱倒是不恨曹大元，只恨李虎城。
你個小王八犢子，存錢就好好來存錢唄，你特馬拿個破編織袋裝錢。就沒見過你這么缺德的。
那是錢啊，十五萬啊，隨隨便便就扔地上了，有你這么糟蹋錢的么？
曹大元以前曾經拉趙存柱到他這里存款，但是被趙存柱給拒絕。今天這個機會，他豈能放過。
“對了，虎城，我聽說你曾經跟趙老板有個約定，如果你的存款在半年之內超過他，他就在集市上爬一圈兒。”
“這才沒幾天，你就存了三十萬，看來你贏定了。不過，還差個十來萬，還要努力啊。”
“曹經理，沒關系，過幾天，我再給你個驚喜。四十萬而已，小意思么。”
“哎呦，趙老板，虎城信心很足啊，你的挑戰很大哦。”
“哼，等超過我那天再說吧。”
“趙老板，很快就會有這一天的。希望你到時候不賴賬哦。”
郭平安這邊就著急了。
“虎城啊，剛才是我糊涂，咱們兄弟不分里外。別人終究是外鄉人，咱們是家鄉人，對不對？”
對個鳥。
“咱們還是實在親戚呢，我叫你爸叫三舅，咱們是姑舅兄弟，你忘了？”
我倒是沒忘，可我更記住了你從來就沒把我爸當什么舅舅。這么多年過年過節，你給你三舅送過一瓶酒么？
郭平安說的這個親戚，勉強倒也能論上。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按照他的這個論法，農村人曲里拐彎兒的，都能論上親戚，三叔四舅，七大姑八大姨的總能沾上邊兒。
有難處的時候，見不到這些親戚的面兒。有好處的時候，就都上門兒攀親戚。
所以，在關山一帶有“實在親戚”的說法，指的是確實有親戚關系，走動比較頻繁，彼此互相幫助的親戚。
“哦，對啊，郭主任，咱們還真是親戚啊。既然是親戚，以后我用錢，就找你貸款怎么樣？”
“這個…，呃…。”
你個小鱉犢子，不存款還要貸款，哪里有這樣的好事兒。
“虎城，別找他貸款，以后想用錢，就來找我。咱們農行是全國性銀行，哪里是一下小小的縣信用聯社能比的。”
“哦，對了，老郭，我不是說你啊。”
王八蛋曹大元，你不是說我還說誰？
“曹經理實在，不過呢，我這個人不愿意貸款。我喜歡有充足的現金流。你這個人實在，我就只在你那里存款。”
“好啊，歡迎啊。”
“不過，你現在的營業面積有點兒小，人手也不多，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給你帶來大量的客戶。你目前這個狀況，怕是滿足不了需要啊。”
“沒關系啊，客戶多了，我們可以加班，增加人手啊。對了，你到底能給我帶來多少客戶？”
“明年這個時候，一千個左右吧。”
“哼，現在信用社就有兩三千個客戶，能有一千塊錢存款的都沒幾個，一百個客戶加起來，都趕不上我一個，有什么用處？”
趙存柱頗不服氣。
李虎城知道他的底氣所在。
他說的客戶，就是關山鄉的普通農戶，確實沒幾個存款。上百個普通農戶的錢加一塊兒也沒有他多，也是事實。
“嘿嘿，趙老板，我說的都是優質客戶。每年流水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
“好，虎城，你都給引來，到時候我蓋樓，爭取達到銅羊鎮分理處的水平。”
“曹經理，你太沒出息了，將來咱們關山要變成一個城市，你至少要達到一個支行的目標才行啊。”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等著那一天。”
對于李虎城的話，曹大元自然是不相信的。
不過是為了氣郭平安和趙存柱，他才跟李虎城一唱一和。
關山苗圃的情況他也清楚，李虎城今天存進來三十萬，在關山這個地方雖然不算少，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數目。
苗圃今后的前景也不明朗，還有待于觀察。
至于給李虎城貸款云云，也更多的是氣郭平安。
真想貸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李虎城以為存幾個錢兒就能貸款，實在是想得太簡單。
不過，他也不會得罪李虎城。畢竟存錢了，還是要哄著的。
“虎城，辦完了，過來簽字。”
那邊兒二丫喊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