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事后報告全塞給趙瑾瑜后,紀長安一身輕地走進了檔案室。
這一次他翻閱的,是有關法外者本身的機密文件。
老爹說的很明確,再過半個月后,魔都可能還會迎來一次災劫。
在此前他必須盡可能掌握足夠的力量,比如老爹所提到的…氣魄!
一上午時間匆匆而過,紀長安和裴柱打了聲招呼,就去食堂逛了一圈,而后拎著午飯打車回家。
到家后,他打開屋門一看,趙霜甲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大睡,澄塘家的小金則仍舊盤臥在沙發邊。
紀長安放下午飯,將室內空調調高了幾度,然后搖醒了趙霜甲。
趙霜甲睡眼惺忪地被強拉著坐了起來。
紀長安寬慰道:“先吃點東西再睡,趙哥你這是深入敵營幾天幾夜沒吃沒睡了?”
本來只是隨口調侃,卻沒想到趙霜甲一下子從渾噩狀態清醒了過來,目光沉凝。
紀長安將筷子放心,詫異地望向神態陡然一變的男人。
趙霜甲深吸了口氣,不顧身前擺好的碗筷與飯菜,神情凝重地一把抓住紀長安的手臂。
“長安!周叔他們是否都已經離去了?”
紀長安愣愣地點了點頭。
“昨晚走的,屋子我都還沒來得及收拾。趙哥你這些天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一回想起過去幾天的經歷。
趙霜甲面部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噩夢般的惡心和暈眩感接踵而來。
他這次算是真正見識了乙太序列高位階法外者的能力。
將一個人的“意識”完整抽取出來,再“縫補”另一個靈體殘缺的人身上,讓兩人暫時性變為一人。
這種鬼神莫測的手段,簡直就是禁忌中的禁忌!
他甚至懷疑乙太序列走到盡頭,能輕易篡改一個人的記憶,讓一個人變為另一個人,并對此深信不疑,毫無察覺。
若能如此。
這世上還有什么深仇大恨,恩重如山?
都是醉生夢死一場戲罷了。
再復雜再難解的人心,在他們眼里也不過是掌中隨意撥弄的玩物。
這等權柄相較于其他序列途徑走到盡頭,動輒毀天滅地的權能相比,更讓人發自心底地感到恐懼!
在過去的那幾天里,他的“意識”,也就是靈體被縫補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借助對方的身體混入了伊甸樂園的一處分部。
最后差點因直視了不可直視的“奇跡”而導致自身靈體自燃毀滅,險些沒能活著回來。
若非周叔及時趕到,以身體原主的殘破靈體作為替代將他“置換”了出來,他的靈體恐怕已經徹底消亡了,成為一尊永遠不可能醒來的植物人。
大致整理下了思緒,趙霜甲長長吐了一口氣,身體松軟無力地靠在了沙發上。
周叔曾提及過的后遺癥再次席卷他的全身。
濃重的疲倦感宛如一座大山壓下,他連睜開自己的眼睛力氣都喪失了。
趙霜甲緩緩栽倒了下去,闔上眼睛,有氣無力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長安…小心那個叫劉清歡的…還有地鐵…”
紀長安怔然在原地。
小心劉清歡和…
地鐵?
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些?
可接下來無論他嘗試用什么法子,趙霜甲都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不被外界所干擾。
最后他只能無奈放棄喚醒趙霜甲的想法,坐回沙發,開始享用午飯。
途中,目光一直在趙霜甲身上打轉 他本來還想問問看趙霜甲對于氣魄有什么了解,可現在對方非但沒給他解惑,反而給他增加了兩個疑惑。
小心劉清歡和地鐵?
可劉清歡現在已經失蹤了,地鐵又是什么鬼,魔都整整有十三條地鐵路線。
紀長安忽然露出狐疑之色,手中筷子都不自覺停下了。
難道說秋晨化與林謹然的失蹤是劉清歡所為,他并非帶著他們逃命,而是挾持了秋晨化和林謹然?
可為什么呢?
劉清歡是劉市長的親子,背景深厚,如此年輕就坐上了執行部隊長之位,堪稱前途無量。
雖說比起自己還稍微差了點。
但他沒理由去做這等違法犯忌諱,而且絕對脫不了身的事。
紀長安又瞥了眼睡在沙發上宛如死了一樣的趙霜甲。
一時間理不清一條可通的思路,他只能暫時壓下,專心吃飯。
風卷殘云般解決午飯后,紀長安將給趙霜甲準備的全放在了金毛的面前。
摸了摸金毛大狗的頭,紀長安打了個飽隔,看了看時間,轉身走出了家門。
鎖好門后,他剛走出公寓樓,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匆匆向他這邊走來,與他擦身而過,走入了樓內。
“等等,你誰啊?”
紀長安一把抓住陌生男子的肩膀,詫異詢問道。
男人愣了下,納悶道:“你誰啊,你管得著…”
最后一個“嗎”字尚未出口,男人倒吸了口涼氣,看向紀長安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
紀長安瞪了他一眼道:“這幢樓都我的,你進我家你問我是誰?”
不知為何,男人似沒聽到一般,呆若木雞地望著他看了很久,看的紀長安心里有些發毛。
琢磨著這家伙該不會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紀長安有些受不了的時候。
“大哥!我終于找到你了!大哥!我是你二弟啊!”
只聽一聲爆喝,男人如猛虎下山般飛撲而出,整個人直接掛在了紀長安的身上。
雙手用力拍著紀長安的背部,一陣鬼哭神嚎,令見者落淚,聞者側目。
紀長安神色木然地站在原地。
名為不凈結界的權柄在第一時間釋放,將纏在他身上的男人視若“不凈之物”狠狠彈飛,撞在了墻壁上。
男人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左手捂住胸口,心痛道:
“大哥,你怎么忍心這么對待你失散多年的二弟?”
紀長安嘴角抽了一下,越發懷疑這貨是從哪家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
“你頂著那張近三十的臉,也好意思叫我大哥?”
男人愣了愣,露出“好像也有些道理”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那我是大哥,你是二…不行不行!輩分不能亂!”
男人說到中途,仿佛看見了什么恐懼的事情,頭搖的和撥浪鼓似,堅決擁護紀長安老大的位置。
紀長安突然后悔先前拉住了他,心累道:
“你到底是誰,來我家做什么?”
男人撓了撓頭,老老實實答道:“黎秋生,按照約定來找住在五樓的因佩斯·格蘭涅。”
聽到男人的后半句話,紀長安神色驟然警惕起來,仔細觀察著身前的男人,沉聲道:
“你找他做什么?你是從哪里得知他的真名的?”
若是秋晨化在此,他會發現他的這位老友此時竟是極為罕見的老實乖巧,甚至還有絲…
拘謹?
“他昨晚救了我一命,我這次來有事想求他幫忙。”
紀長安怔了好幾秒,瞠目結舌道:
“昨晚救了你一命…你該不會有個朋友叫做秋晨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