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解你們自己所掌握的權柄前,你們必須對各大序列有一個籠統的認識。”
“倘若要追究六大序列的起源,那么就目前人類對舊世界的探索來看,這無疑是眾神最后的遺澤。”
“老師,這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嗎?”
立于講臺上的儒雅男子抬了抬眼鏡,笑著對講臺下舉手問到的小女孩道:
“在人類目前探索的疆域內,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這世上已經無神了。”
“但是,我們無法否認那些存在于舊日遺跡中,烙印下不滅痕跡的至高生靈。”
“如果你們對此感興趣,想要追尋那些僅存在于神話與書中的至高存在,在啟蒙課結束后的選課中,你們可以將遺跡考古列為你們的第一志愿,我們遺跡考古學常年奔波投入對舊日遺跡的探索,譬如上次我們就挖出了一具半…”
“咳咳!”
突如其來的劇烈咳嗽聲打斷了儒雅男子忽然間爆發的盎然興致。
“古教授,請您不要在啟蒙課上發表有誘導拉人傾向的言語。”
穿著白大衣的女子敲了敲大門,面色不善地鄭重警告講臺上的儒雅男子。
被稱為古教授的男子尷尬地沖門口的女子點了點頭,然后望著下方偷笑的孩子們,無奈笑道:
“好吧,讓我們回歸先前的話題。”
“法外者之路無疑是一條不斷前進的道路,人類最初所掌握的權柄,其實只有地火風水四大元素。”
“而在不斷的衍生與演化后,成為了今日完整的天國序列、蓋亞序列、熔金序列以及深淵序列。”
男子講師邊說著邊走下講臺,走到了一位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身邊,左手輕按在男孩課桌的桌角上,右手豎起一根手指。
“在這里我向大家舉一個例子。”
“蓋亞序列最初時被喚作厚土序列,單純只有掌控土元素的權柄,但在一代代法外者的開拓,以及對舊日遺跡的探索下,其序列所掌握的權柄得到了不斷的擴充與衍生,最終演變為了今日的蓋亞序列。”
“大地與山脈,力之極盡,以及結合了陰影與死亡的冥途。”
“這就是如今蓋亞序列中的三條殊途同歸的道路。”
“同理,作為被人類從舊日遺跡中挖掘出的第五元素,再借鑒結合境外之民手中所握的部分途徑,第五序列——乙太序列大致走的也是這樣的道路。
但相較前四條序列而言,人類在這條途徑上的足跡受限于乙太序列者的稀少,不可避免的有些薄弱。”
“但是…我希望你們此刻能記住一句話,無論你們日后參與的是何種工作。”
男子講師收回了按在桌角的手,面容肅穆道:
“凡事皆有例外!”
“作為人類手中所掌握的第六條序列途徑之路——生命序列,它的誕生并非來自于人類對舊日的探索與挖掘!”
“生命序列,是直接來自于‘古神’的饋贈!”
“如果有朝一日你們前往北境,只要你們站在室外,那么無論你站在何處,你都能看到那株拔地參天,仿若觸摸到天空盡頭,被無數北境子民冠予‘古神’之名的世界樹!”
“而生命序列,便是來自于世界樹的饋贈。”
坐在第一排的一位紅衣小女孩突然舉手,眼眶微紅,似乎昨天夜里躲在被窩里哭過,此時不甘心地問道:
“老師,生命序列是不是最沒用的序列?”
男子講師回過身,輕輕撫了撫紅衣小女孩的頭發,搖頭柔和道:
“以前確實有不少法外者拿生命序列在戰斗方面的薄弱點詬病,認為生命序列者只能從事后勤輔助工作。”
“但是,評價一條序列途徑有用無用,何時只看單純的戰力了?又或者說,戰爭所較量的豈止是一時的正面戰力,而不計后方的補給、醫療、援助?”
“而就算不說生命序列的諸多作用,單是上一世紀末尾誕生的黃昏途徑,就足以彌補生命序列在戰斗方面的薄弱。”
“如今北境那位立于黃昏途徑頂點的男人,就曾單手壓著一位列王的頭顱,將其深深壓陷進大地數十米之深,不得動彈,最終征服了那位列王,將其族群與國度盡數收入麾下。”
聽到這,小女孩神情雀躍不已,得意地沖旁邊的一個男孩揚起下巴。
古教授微笑不語地看著一掃頹唐之勢的小女孩,以及面露不甘的小男孩。
年少之時,似乎最喜攀比。
尤其是對于自己所處的序列途徑,往往對于自身序列途徑中的那些強者的名字如數家珍,對于他們曾創下的光輝事跡更是倒背如流。
與其他序列的同伴相比較時,一旦占了上風,就會得意洋洋,好像這些堪稱偉大的事跡中有他們親身參與一般。
“老師,那乙太序列呢,乙太序列有沒有強者?”
似乎不甘心于女孩此時的得意,男孩神色焦急地問道。
古教授輕笑著將右手輕按在男孩的頭頂,道:“當然有,每一序列都有屬于自己的強者,六大序列是平等的,不需要在這一方面攀比。”
“同樣,你們更不準覺得自身權柄的評級比他人高,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唔,說到這,你們是怎么看待自身權柄的?”
“我想我有必要盡早改變下你們大多數人中的一個錯誤的固有觀念。”
“你們目前所掌握的權柄,并非你們在動畫片里看到的那些天生的異術超能。
這只是你們當前在序列途徑上的位格的一種顯化,會隨著你們日后的晉升而演變為嶄新的權柄。”
“另外,評定員對于你們權柄的評級,只是單純就可能會造成的危險而言,并不能代表你們所掌權柄的全部價值。”
“就好比許小魚同學,他擁有的是乙太序列中的低危權柄精微觀測。
而陳未央同學所擁有的,則是天國序列中的中危權柄風暴眼,但你能說后者一定比前者強嗎?”
“若要我來選擇,我必然會選擇許小魚同學,他的精微觀測在遺跡考古中將發揮出難以想象的作用。”
“而如果讓戰統部或者執行部的同志來選擇,那么他必然會選擇陳未央同學。”
“所以,這世上沒有無用的權柄,只有沒用對地方的法外者。”
最終,古教授擲地有聲的以上面這番話結束了這一趟課。
“要走了?”
先前警告古教授的女人站在門外淡淡問道。
古教授嗯了一聲,拿下眼睛擦拭了起來,瞇眼望向遠方道:
“這次邊境和娜迦一族起了些爭端,原因就是雙方共同發現了一座舊日遺跡。
我老師希望我能代表他去看一看,說不定會有什么驚人的發現。”
女子點頭道:“一路注意安全,希望下半學期還能看到你。”
古教授重新戴上眼鏡,笑著回身望向教室內追逐打鬧的孩子們,由衷道:
“希望吧,一切順利的話應該不難。”
“對了,我上次拜托你問的事怎么樣了,那邊同意了嗎?”
似想到了什么,古教授滿臉期待地望向女子。
穿著白大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女子蹙眉道:
“孤兒院那邊沒同意,但也沒拒絕,就是有一個條件,看許小魚同學自己的意愿,如果他不想加入你們,孤兒院那邊也不會勉強許小魚。”
古教授撓了撓頭,笑呵呵道:“那邊不抵觸就好,至于許小魚同學…”
“沒事,來日方長,他還小,不著急,改天我找他好好聊聊,他的權柄不來我們遺跡考古系未免也太浪費了。”
女子淡淡地拆臺道:“刑事偵查系那邊也是這么說的。”
“…”
古教授一拍腦袋,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道:“他們和我們搶錘子的人?追犯人哪有考古浪漫?”
女人面無表情地道:“恕我直言,除了考古學的人以外,我想沒有人會認為你們的工作很浪漫。”
古教授一臉受傷的表情,唉聲嘆氣道:“小柳啊,我原以為你是最理解我們的…”
柳姓女子抬手示意他住口,然后突然問道:
“你今天和他們說的是不是太多,太早了?”
古教授不以為然地笑道:“早點掐斷他們的一些錯誤想法,這有什么問題?”
“不然若他們真的養成以權柄評級看人,這才是真的麻煩了。”
“像他們這般年紀時就突破位格成為了法外者,力量與心境不相匹配,心性方面很容易走上歧路,若是不加以引導,你當是在幫‘鳥人組’那些人培養成員?”
“老師這個職業,教書育人,兩者缺一不可。”
柳姓女子靜默了片刻,嘆氣道:“權柄是自身位格的顯化,那究竟該怎樣提升自己的位格呢?”
古教授無奈道:“這種看命的東西就別去糾結了,等突破到了戰略級,將自身權柄凝為實質,到時候自身位格自然能迎來一次徹徹底底的晉升。”
柳姓女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戰略級?
你當戰略級是白菜蘿卜隨隨便便突破?
單以個體而言,能突破成為戰略級的法外者,哪一個不是已經踏在了“通圣”的道路上?
古教授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疑惑地撓了撓頭。
自己剛剛不是在安慰她來著嗎?
怎么突然生氣了呢…
發現自己完全搞不清女人心思的儒雅男人,無奈搖頭,轉身輕靠著教室的大門邊。
通過門縫望著教室內嬉鬧的孩童,嘴角輕輕勾起。
這些孩子就是東境的未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