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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水道奇談

  月光打在建筑物上,為房屋多添了幾分冰冷,寒風呼嘯搖動路旁幾顆剛抽出枝條的小樹。索夫蹲靠石墻,不斷地搓手取暖,有先見之明的我特意換了一身厚衣服來抵御無情的氣溫。正因那紙條上內容詳細,我們才能像做賊一樣半夜來到卡蘭城一處被封死的下水道入口,在角落里等待那個正烤火的守衛離開火堆。

  索夫明顯不想再忍受寒冷,他站起身問:“奧兄,那紙條說的沒錯吧。那棵鬼樹能在下水道生長嗎,沒有陽光的植物跟沒有食物的人一樣活不久啊。”

  “我只是按線索照辦而已。”我伸頭瞄向依然在烤火的守衛,“你知道的,法蘭福可告訴我們這下水道為什么被封。”

  “可我感覺他說的故事很像卡蘭的城市傳說,你知道冰之淚吧。”索夫隨便地說。

  “如果真有夫婦的眼淚可以變成冰脈石,那么奧特蘭的冰脈石早就不會水漲船高了。我始終感覺是那些珠寶商人聯合編造這個故事,讓人傻錢多的貴族們買原本根本沒人賣的冰脈石。要知道奧特蘭的冰脈石比蘭頓幾乎貴了五倍。”

  索夫厭煩地揮揮手說:“人家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硬是讓你說成了商人們的謊言。”

  我不再跟索夫搭話,老老實實地盯著守衛。那個守衛終于享受夠溫暖的篝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朝其他地區走去。我拉索夫趕緊行動,我們蹲在矮墻下,抓準時機沖進下水道。我走入更深一些確保我們的火光不會被外面的人發現,點燃火把,觀察四周。

  可能因為荒廢已久,所以下水道中的雜物大部分腐爛不堪,幾只老鼠在其中吱吱地叫著。我小心謹慎地朝前方走去,腦中不斷回想起法蘭福的告誡。下水道被封的原因是因為老是有人死在下水道中,市政府最初以為是人為,但后來發現死者死于被什么東西啃食致死。市政府組織探索小隊進入下水道,結果成功活下來的只有那個沒有任何戰斗力的學者,但后來也瘋了。最后市長只好封了這本來就沒什么用的下水道,嚴禁任何人進入。

  索夫高舉火把,另一手握緊背部的長刀說:“奧兄,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我也握住刀說:“聽到了,你覺得是老鼠嗎?”

  “絕對不是。”索夫停下腳步,拉住我說,“奧兄,你看看你腳下是什么?”

  我低頭看去,發現一個人類頭骨出現在邁出的腳下方,順著頭骨看去,地上擺放著更多的人類骸骨。我用腳踢開頭骨說:“索兄,現實告訴我們這可不是傳說。”

  “我到希望它是個傳說。”不知何時索夫的長刀早已出鞘,刀身閃爍著熊熊燃燒的火光。

  我們很快就確定出剛才的聲音是從骸骨后面傳來,因為一只瑞澤從黑暗中跳到骨頭上,沒站穩摔在地上。它身后的瑞澤們也一涌而出,四足敲打著骨頭發出噠噠的聲響。

  “奧兄,這是什么?”

  “一種惡心的蟲子而已,拿劍砍向他們就好了。”我抽出刀死盯面前的瑞澤。

  索夫踏前一步,劍光一閃便有一只瑞澤被斬為兩半,長刀完全不給瑞澤們反應的時間,刀身快如流矢不斷地朝一只又一只的瑞澤砍去。紫色的體液迸濺四處都是,我沖上前用火把點燃體液,飛撲避開爆炸。瑞澤的尸體如煙火般砰砰作響,一只被點燃的瑞澤與另一只成了連鎖反應,我和索夫急忙朝后退去,欣賞這不息的爆炸。

  “奧兄,這液體是油嗎?”索夫用火把點燃沾在長刀上的體液。

  “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這里肯定有秾利樹。”

  暴虐的嚎叫響徹整個下水道,惡寒如蟲豸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巨大黑影在火光后浮現出來,牠的雙瞳在火光下炯炯有神,呼出的氣與火焰雜糅在一起。牠穿過火焰,任憑火焰灼燒皮毛,向我們緩緩走來。

  我被我面前這個龐然巨物震驚到身體僵直。這是什么?頭上有著猛牛般粗壯而尖銳的長角,可臉又長著獅子般的面龐,鋒利的尖爪輕輕一碰便撕裂地板,尾部是一條吐著信子的巨蟒。索夫拉住我的肩膀急速向后退去,多虧他的決斷才讓我避免牠的爪擊。鋒利的尖爪在肌肉的促動下變長,巨蟒的不再吐信子而張開大口向我們示威。

  “奧兄,這是什么?”

  “牛頭、獅面、蛇尾。這是幾個動物的合成體,古人的書籍稱之為克麥拉。”我既驚喜又恐懼,“索兄,那群人修建下水道的時候應該破壞了古人實驗室的遺址,才使得克麥拉被放了出來。”

  具有沖擊力的嚎叫打斷我和索夫的對話,他席卷火焰朝我們襲來。索夫一把推開我,向后踏步,避開長角,扭動身體旋轉一周回身砍向克麥拉。長刀在克麥拉獅面上留下血淋淋的傷口,血液迸濺到周圍墻壁上。巨蟒彈射直奔索夫,但我早已起跳滯空,握刀下墜借住重力把刀插進到巨蟒的身體中。疼痛使巨蟒胡亂搖擺,牠光滑的身體狠狠地抽到我的腹部,我痛苦地撞到墻上發出一聲悶響。索夫的長刀已經入鞘,俯身握刀。克麥拉朝索夫揮出足以撕裂空氣的致命爪擊,就在利爪碰到索夫前,克麥拉卻開始向另一側傾斜。長刀出鞘,帶來是比爪擊更為精彩的斬擊,僅僅一擊便斬斷克麥拉的另一只前爪。

  我爬起來,跳到克麥拉身上死死地握住插在巨蟒身上的刀,用力掰向一方。巨蟒扭曲幾下便失去生命跡象,癱軟如一灘死水。倒在地上的克麥拉還在掙扎地揮動剩下三只腿,但刀尖卻已頂住他的頭部,白刃突刺,結束這只合成獸的性命。

  “奧兄,感覺如何?”索夫側身避開拔出長刀噴出血液,用怪物的皮毛好好地擦拭長刀。

  我癱在怪物的肚皮上說:“太累了。”

  “那就休息一會吧。”索夫靠著克麥拉的溫暖的皮毛,坐在地上享受戰斗結束后片刻的安寧。

  我摸著麥克拉的皮毛,手感很像獅子般粗硬,要不是因為我實在沒有力氣不然我肯定要好好地剖開他的身體,研究研究這種詭異的生物是怎么被古人制造出的。忽然間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我拔出刀從麥克拉身上滑到地上,索夫也站起身看向麥克拉出現的地方。零星幽暗的光芒在黑暗中飛舞,這些光芒有規律地圍繞中間的人影。

  “奧兄,看到了吧。”

  “我沒失去視力。”

  一個瘦小樹精出現在我們面前,戴著方形眼鏡,穿著與他身份不符的白色大褂。他揮揮手驅散周圍的光芒,用手撫摸克麥拉露出惋惜的表情。他無視我們仔細地審視克麥拉,從身后掏出本與筆。

  “尾部還是不夠堅硬,嗯,還有野獸本能太強了。”他推了推眼鏡,用筆在本上面不停地書寫。他的自言自語對索夫來說是聽不懂的,因為這個樹精說的話都是古人語。

  “他在干什么?我怎么聽不懂,難道這是樹精語?”

  “不是。”我倒吸一口涼氣,“索兄,看來我們攤上麻煩了,先待在這里不要動。”

  我走上前引起他的注意,他發現我們仍然自言自語,“哦,對了。還忘記這里有兩位測試人員哪。”

  他從兜中拿出一個小瓶,“暫且先睡一會吧。”

  “等等。”我用古人語言制止他打開瓶蓋。

  “唉!”他驚訝地朝后退了幾步,懷疑地說,“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你再說一遍。”

  “等等。”

  “唉唉唉,你能聽懂我說話?”

  我點頭同意說:“當然可以,所以你是誰?”

  他自豪地轉了一圈,裝作理性的樣子推了推眼鏡說:“我是大科學家瑞爾·澤斯,能見到我是你的榮幸喲。”

  “科學家?那是什么?”我不解地問。

  “哦,忘了。你們世界的發展力還沒有我們國家一半多,這個詞對于你來說太早了。”他苦思冥想后說,“那就是大學者吧,你們這個世界肯定有學者這個詞。你就當我是研究生態、動物、植物的學者吧。”

  “你是樹精嗎?”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個樹精身上沒有一絲樹精的樣子,就算在人類世界生活多年的伊拉身上還有野性的氣息,而他給我感受是比人類更沒有野性。

  “當然不是。”他露出難以捉摸的微笑,“我都跟你說了我是大學者,性別、種族對于我說早就不重要了。我需要的只是這個大腦中儲存的知識。”

  “這個大腦?”那種惡寒又一次席卷我全身上下,“你在說什么?”

  他打了個響指,原本消逝的光芒重新飛舞在黑暗中,但它們越來越明亮直至照亮整片下水道。一座巨大的實驗室在路的盡頭出現,幾十只克麥拉如犬般乖巧蹲坐在下水道兩側。

  “請吧。”他微笑地看向我。

大熊貓文學    凱斯華與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