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到如今,韋蒙無論是進是退都相當于是在拿命做賭注。
既然如此,他也沒什么好顧忌的。
如果屠夫獵人真要繼續給自己使絆子的話,那么韋蒙也只能選擇認栽了。
賽因賽艾看著韋蒙,若有所思地停頓一會,接著又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除去我們以外的其他小丑,該不會都已經被你們解決了吧?”
韋蒙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是啊,其余的十六名小丑已經全部死翹翹了,撇開剛剛被我們重殘的敦刻不談,如今還在這座魔方世界里頭的癲狂小丑也就只剩下你一個了。”
從韋蒙的口中聽見這些消息,賽因賽艾既沒有表現懷疑,也沒有顯露動搖,僅是微微側頭,漫不經心地輕嘆一聲。
“呼,這樣么......”
“看來你們還真有本事呢,一個個都這么的年輕有為......”
“不過,如今能夠趁早從這個世上解脫,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天大的福分。”
“說起來,我叫賽因賽艾,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韋蒙面不改色地反問道:
“我告訴你,你難道就會放過我不成?”
賽因賽艾平聲做出回應:
“當然不會,你今日必將迎來解脫。”
韋蒙淡淡一笑,隨即討價還價起來:
“這可不劃算啊,既然想要知道我的名字,最起碼也得開出什么條件才行吧?”
在說出這些話語的同時,韋蒙的視網膜與遠端灰鼠進行了視野共享,從而得以探查其他隊友們的情況。
(很好,最多只需要三分鐘的時間,菲羅娜和厄里加特就能夠趕到這里了......)
賽因賽艾對于韋蒙這番廢話沒有什么反應,轉而抬頭觀望四周,完全沒瞧見半點空間波動的征兆,于是接著再是向韋蒙說道:
“你這么賣關子完全沒有意義,待會我直接把你的銘牌拿過來就行了。”
“不過,說了這么一會,周圍都沒有出現新的空間裂隙,看起來,那個男人是無所謂我們在這里耗著了。”
“所以,接下來還是讓我們直接回歸正題吧。”
韋蒙聽罷,眼神一變,立刻壓低身形,屏息凝神,切換到了備戰狀態。
結果,賽因賽艾并沒有如同韋蒙料想的那樣重新發動心靈沖擊,而是從自己的小丑手鐲內部召喚出了一樣細短的物體。
韋蒙定睛望去,發現那是一把棱角分明的結晶匕首,表面煥發著油污一般的七彩光輝,正是歡愉劇院的標志性道具——污晶匕首。
(這個小丑在這種時候拿出這樣東西......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韋蒙為此而感到困惑與警惕之時,賽因賽艾則是緩緩舉起污晶匕首,而后以不緊不慢的語速向韋蒙開口說道:
“年輕而無知的獵人啊,我知道你心里在盤算些什么。”
“可是你也應該明白,就算你的援兵當真趕到了,你們也都無法戰勝我,到頭來還是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既然橫豎都是死,你又為什么不選擇一個更加神圣,更加虔誠,更加真實的死法呢?”
韋蒙嗓音冰冷地回話道:
“你是打算用污晶匕首捅死我?”
賽因賽艾搖頭糾正道:
“不,我是讓你用它來,捅死你自己。”
韋蒙一臉匪夷所思。
(這個瘋子是在......勸誘我自殺?)
然后,賽因賽艾帶著認真的神態展開了自己的演講: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痛苦也好,幸福也好,全部都是虛構的謊言。”
“我們全部都是被播種到這里的寄生蟲。”
“唯有死亡與終結才能夠為我們這些可悲者帶來救贖。”
“因此,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在致力于維持這樁偉大的事業。”
“然而,救贖的形式卻也分為很多種。”
“自殺、他殺、災害殺、疾病殺、壽命殺......”
“其中,‘他殺’便是我最常用于拯救他人的方法。”
聽到這里,韋蒙表情凝結,整個人瞬間陷入沉默。
賽因賽艾沒有理會韋蒙的反應,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明起來。
“但是,‘他殺’歸根究底只是一種由外力所插手的方案,就像是把誓死不從的罪犯強行上吊一樣,簡單粗暴,然而卻不能讓罪犯本身展現出誠意,所以對于解脫者的救贖效果自然并非最好。”
“相比之下,‘自殺’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無疑才是最好的結局,這是最神圣的死法,也是最能夠向真實表達自我決心的行為。”
“然后,就像是我過去對其他人所做的那樣......”
“如今,我也希望能夠拯救你,并且以最好的方式來拯救你。”
“這樣一來,在你死后,多半就能進入真實的天堂了。”
說到這里,賽因賽艾頓時變得激動萬分,隨即向韋蒙敞開了自己的懷抱。
“所以,年輕的獵人啊!”
“我,賽因賽艾,如今便是向你發出最誠懇的請求!”
“自殺吧 聆聽著賽因賽艾這番充滿了莊重與肅穆的高聲宣言,韋蒙低垂腦袋,整個人一言不發。
場面一時間顯得一片死寂。
見到此狀,賽因賽艾在原地等待數秒,隨后緩緩放下雙臂,轉而以冰冷的口吻繼續發話道:
“我已經把我想說的話說完,所以也沒有陪你繼續杵在這里的耐心了。”
“如果你還打算裝啞巴來繼續拖延時間的話......”
“那么,接下來,我也只能采用‘他殺’的方式,贈予你最為平庸的‘救贖’了。”
面對賽因賽艾的這番威脅,韋蒙整個人不為所動。
鼠主獵人低頭不語,雙拳緊握,原本挺拔的脊背則是開始微微地顫抖。
只不過,這份顫抖的根源卻并非恐懼,并非絕望......而是憤怒。
一股不加修飾,純粹到了極致的憤怒。
待到韋蒙重新抬起自己的臉龐之后,一對充滿了怒火與仇恨的深灰色雙眸,就這么照映在了賽因賽艾的眼瞳之上。
“你剛才......把‘殺人’比作是......‘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