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姆婆婆雖然遲疑但是并未繼續在這小潭的停留,畢竟她也知道蛇吉如果沒事是不會提前來尋找她的,與其猜測,不如回去一問。
她帶著張玄和柳嬋兩人一同返回了月兒寨的宗祠。
剛一進去,就看到一個黑發無須,滿臉皺紋,臉上滿是刺青的老人,正坐在堂中燒水喝茶,一點也不像客人的樣子。
張玄仔細打量著這個老人,一對三角眼,看起來有些(陰)翳,加上那一臉的刺青紋(shēn),更是讓人第一眼覺得不是好人。
龍姆婆婆見到蛇吉正在燒水喝茶,不由得笑罵道:“你這老頭,還真不客氣,怎么連我藏起來的碧云落茶都翻了出來,就不怕毒死?”
碧云落是龍姆婆婆自己培育的茶葉,葉卷如云,外青內黃,猶如黃昏暮云,這茶葉本(shēn)具有劇毒,但是經過金翠毒蠶的吸食其中毒素之后,反倒只剩下這提神醒腦的功效,泡茶的口感極好。
但這茶葉畢竟是毒物,再怎么處理還是會有輕微的毒素,修為不達到煉氣化神,喝進去沒有好處不說反而還會中毒,也算是一種奇特而珍貴的茶葉了。
“哈哈哈,苗寨一家親,你這茶葉我不幫你喝點可就喝不完了。”
蛇吉老人哈哈大笑,粗狂的笑聲里中氣十足,比起那些個中年大漢,還要有底氣。
龍姆婆婆與蛇吉顯然是老相識了,她一把坐到蛇吉對面的蒲團上,蛇吉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
她拿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轉頭對蛇吉問道:“說吧,你這老家伙怎么會現在過來找我,連你的石窟寨都不管了?”
蛇吉聽到龍姆婆婆的發問,放下了茶杯,正色道:“蛇巫那混蛋有消息了。”
龍姆婆婆臉色微變,冷聲道:“那個瘋子的行蹤你發現了?他又要干嘛?”
蛇吉道:“不知道,我過來也只是告訴你小心點,那小子盯上盤王傳承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qíng)了。”
“哼,想要他也得有這本事才行。”
蛇巫是石窟寨的天才,不過年輕之時瘋狂到以族人煉蠱,其中有不少也是月兒寨的人,自然被龍姆婆婆厭惡。
到了后來,他用族人煉蠱的事(qíng)被蛇吉發現,給抓了起來。還沒等處罰,就殺了看守逃亡下了山去,一直活動在苗疆之外。
蛇吉道:“有備無患,這家伙天賦不差,什么都敢做,出走時就是不亞于陽神境,這十多年過去,只怕也進到我們這一步了。”
龍姆婆婆點點頭,不可否認雖然她很厭惡蛇巫做的事(qíng),但是對于他的天賦還是很認可的,她道:“是該小心點了。”
兩人都是老牌煉虛,對于蛇巫雖然有幾分擔心,但也只是擔心這個出走的石窟寨的族人搗亂這盤王會而已,至于這家伙實力一對一還真未必會是兩個老人的對手。
兩人又聊了幾句,談起了盤王會的事(qíng),蛇吉也是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邊陌生的張玄,便看著張玄笑道:“龍姆,看來你今年盤王會是早有準備啊。”
龍姆婆婆笑道:“怎么就許你們年年魁首,不許我月兒寨出個風頭?”
“哈哈哈,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當初嬋丫頭可是一個人壓得所有寨子出不了頭。”
“哼,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qíng)了,而且也沒得到傳承不是。”
盤王會五年一次,各個部族都會來參加,這是對盤王先祖的祭祀,但是參與傳承競技的只有三十歲之下的年輕人,勝出的四人進入盤王洞接受先祖留下來的考核,得到先祖留下來的獎勵。
苗疆一代,各個部族強弱不均,尤其是這月兒寨、石窟寨這般的有修煉傳承的部族,更是如此。
而石窟寨比起月兒寨,那是男(性)的修煉者居多,修煉的法訣也是更加的霸道,所以尋常來講那是勝者多數是他們。
“婆婆!”
龍姆婆婆說者無心,但是柳嬋聽者有意,她也才三十出頭一點,但在這龍姆婆婆話里可就說老了,自然不依。
蛇吉見了當即大笑:“哈哈,你這老婆子說錯話了吧,小心嬋丫頭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龍姆婆婆見了搖頭失笑她道:“小嬋兒還跟長不大一樣。”
張玄在一旁偷笑,被柳嬋看了個正著,她奈何不了兩個長輩,自然是逮著張玄欺負,伸手掐在張玄的軟(肉)上,并且還用上了靈力,將張玄痛的齜牙。
幾人笑過之后,蛇吉道:“不過今年魁首只怕是你們的了,你這小輩可是比嬋丫頭還要厲害。”
龍姆婆婆道:“子隨其母,小眉兒的兒子,你以為呢?”
蛇吉聽了臉色微變,深深看了張玄一眼,許久才道:“回來了好,這是個好孩子。”
他語中滿是感慨,他與龍姆關系密切,雖然不是同一個部落但卻是至交好友,二十年前的事(qíng)甚至是當初柳眉轉投茅山的事(qíng)他也是知道。他那時不只是生氣,更甚于是堅決反對柳眉轉投茅山,想要為龍姆婆婆打抱不平,上茅山討個說法,最后還是被龍姆婆婆攔下了。
所以這會見到了張玄自然是感慨萬分,夸他好孩子也是看在他回到苗寨并且為月兒寨出席盤王會的份上。
“行了,我也不聊了,該回去了。”
時候不早,這蛇吉站起(shēn)來,張玄這才發現,這老頭雖然干瘦如柴,但是骨架卻是特別大,站起來竟然給人高大粗狂的感覺。
他站起來后,大步出了祠堂,龍姆婆婆帶著張玄與柳嬋送出了門外,只見這蛇吉忽然站在門口不動,(shēn)上的那些紋(shēn)才是發光,尤其是背后竟然凸起兩個鼓包,砰的一聲竟然出現一張巨大的蟲翅,然后一個撲擊飛到了天上,化為一個小點消失不見。
張玄看的是目瞪口呆,月兒寨的化紋之術,出來的只是一道虛影。
但是這蟲翼真實無比,好像是直接從他(shēn)上長出來的一般,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月兒寨的化紋之術,不由得看向了龍姆婆婆,問道:‘婆婆,這是?’
龍姆婆婆道:“這是他們石窟寨的蠱術,共生蠱,化紋存蠱,人蠱一體永不分離,蠱蟲就是他們的肢體,盤王會遇到了自己小心,這老家伙也不老實,真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石窟寨今年有個四蠱共生的天才嗎?”
龍姆婆婆一聲冷笑,雖然各個寨子十分團結,但是在這盤王會的競爭上那也不差,為的就是一個面子。
于此同時,這苗疆大山之外,一個滿頭小辮子、(shēn)上滿是怪蛇紋(shēn)的人抬頭一看這一望無際的大山,露出一抹(陰)冷的微笑:“又回來了。”
他說著舌頭伸出(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好像蛇信一般,他大步走近這些深山之中,耳朵上的耳墜叮鈴聲傳了老遠,最后消失在這大山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