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十幾個病患,當天張玄就給治了個七八分,剩下幾分按照張玄給的藥方喝上幾天就會痊愈。
張玄倒不是沒辦法完全治好他們,只是這疫情緊急,若是留下來治上兩日,指不定其他鎮子的疫情就蔓延開了。
另外一點就是,這三兩天時間好歹是個治病過程,安撫一下人心。
這“便宜沒好貨”的心里,可是有不少人都用在了看病求醫上,雖然有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但的確如此。他們總喜歡拿最貴的藥,用最長的最細的治療辦法。
鎮子里的鄉老,若是聽說張玄回來第一天就將人治好,只怕也不敢將人放出來。
張玄在處理完任家鎮的疫情后,就帶著鄉老指派的年輕人一同前往任家鎮周圍的鎮子。
任家鎮周圍的鎮子不少,但是離任家鎮都不是很遠,平時一個普通人的腳程,大概半天到一天的功夫就能夠到了。而這一次兩人還是騎著自行車去的隔壁鎮子,不到四天的功夫就把周圍的鎮子走了個便。
當然張玄能這么快的處理好周圍鎮子的疫情,還得感謝兩件事情。
其一是幾個鎮子都是沾親帶故的,見張玄有任家鎮的書信作為憑證,又是來排查鼠疫的,那叫一個配合和熱情,半天功夫就差不多排查個遍。
另一件事就是足夠的幸運,這些鎮子沒有任家鎮那么多的商業來往,這外來人也就不多,只有兩個鎮子發現了還未來得及蔓延的鼠疫,張玄當即是隔離然后治病,順帶的把這一路過來交給大家的防范手法給傳了下去。
忙活了四天總算是把后患解決了,張玄回到任家鎮后稍作休息,就和九叔告了別,然后準備前往西山省。
這次西山之行,一是為的是阿寶進階,二是為治病救人,賺取功德。如果不是九叔對這鼠疫沒有張玄那么方便應對,只怕這次是師叔侄一起前往了。
九叔雖然未曾跟來,但是夢玉卻是用著護道的借口跟了過來。只是張玄瞧夢玉的神色以及在言語的試探中,張玄倒不是認為她是為了護道而來,反倒是盯上了鼠疫里死去的成千上萬人。
遭受鼠疫,豈能死而無怨?這千千萬萬人的怨氣,對于僵尸這種以怨為力,以血為食的異類可是大補。
夢玉跟隨前往西山自不必說,就目前看反而是一個保障,畢竟夢玉實力強橫一般情況都能應對。
張玄這次前往西山倒是和前往天南不同,天南地處偏遠,又是在崇山峻嶺之間,多山間林木、精怪野獸,故而除了那些進山貨的商人,一般人少有前往。
所以這去往天南的路上,是茫茫大路無人跡,山林灌木掩人蹤,這一不小心就會迷路,更不要說這路上會有多少驛站客舍了。
反倒是這西山自古就是個經商的大省,南來北往的客商是絡繹不絕,哪怕是現在軍閥橫行、鼠疫四起,但是這前往的商人卻也不見少了多少。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說著些個掉在錢眼里的商人了,鼠疫一起,各個物品短缺,反倒是謀取暴利的商機,自然不會有人放過這個機會。
但是這民國年間,雖然是不同于歷朝歷代那般劫道的匪徒橫行,但是也不乏些綠林好漢做著劫道的勾當。所以這商人上路,都喜歡結伴而行。
張玄平時到不怎么穿道士的法袍,而是穿個中山裝,手提一個掩人耳目的小皮箱,倒有幾分學生的樣子。
夢玉也是換下了那一身古代紅衣長裙,穿上了民國樣式的襖裙,上身是高領印花襖衣,下身死黑色的長裙,這一身打扮倒有幾分民國女學生的樣子。
二人是一起上路,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頗為心善的藥草商人,見二人學生模樣,便道:“你們兩個學生這是要去哪兒?”
張玄道:“去西山治病救人。”
張玄這話倒是像極了那些個熱血青年。中年商人聽完,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嘲笑還是贊揚,他道:“公子與夫人高義,不如與我們同往。”
張玄點頭道:“那便謝謝掌柜的。”
自古商人上路都喜歡結伴而行,一是怕路上的攔路好漢行劫道之事,多個人就多個幫手,但要是過于貴重的東西,結不結伴而行那就另說了。
其二便是商人好交朋友,有道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像張玄這身打扮的知識分子自然是他們最喜歡結交卻又沒有威脅的朋友。
上了拉貨的馬車,商人與張玄攀談起來,問道:“不知公子貴姓?”
張玄道:“姓張名玄,這是我的妻子姬夢玉。”
夢玉姓姬,這是不就前張玄從她口中問出來,以前還是姜夢涵命尸時,她跟的是姜夢涵的姓氏,喚做姜夢玉。但是從她覺醒了生前記憶后,便想起了自己姓姬,便稱呼自己叫做姬夢玉。
過去的姓現在的名,也不知她是究竟想的是什么。
張玄與姬夢玉被這掌柜的當做夫妻,也不解釋,正好做個掩護。一問一答間,張玄倒是這藥材商人熟絡起來。
商人姓蘇名子義,是湘省人,這次也是聽說了西山鬧鼠疫藥材急缺,這才鋌而走險運了這一批藥材,伙同一個伙計車夫趕往西山。
趕路的伙計陪蘇掌柜走了這路倒不是一次兩次了,對這路況倒是熟悉,知道這天色雖然看上去不晚,但是若不加快速度,只怕是趕不上下一個路邊客棧了,因此也是一路悶頭趕車,也不多說話。
“阿四,等等。”
這馬車飛馳間,蘇掌柜突然出聲叫停了駕車的阿四,然后下車走到了路邊。原來是這路邊竟有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老人。
蘇掌柜上前問道:“老丈,可是前往西山?”
那老人疑惑地打量了一眼蘇掌柜,拱拱手道:“前往西山投親,不知掌柜的有何事?”
蘇掌柜笑道:“我見老丈走的辛苦,不妨與我上車同行,雖說我這馬車運的是貨物,坐起來也不舒服,但是比起走路,還是舒服一些的。”
那老人想了想謝道:“那魏武謝過掌柜的了。”
蘇掌柜還了個禮,然后帶著魏武老人上了車。
張玄這才知道方才蘇掌柜叫停馬車,是為了讓這個叫做魏武的老人上車,心中想到這蘇掌柜倒是個心善的人。
魏武老人上了車,馬車繼續跑了起來。張玄這也才有時間打量起這魏武老人的相貌。
他一頭胡亂剪短的花白頭發,一身黑色的布衣和長褲,身后背著一節用白色布條包的嚴嚴實實的長條扁平物件,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他一張臉是長得普普通通像極了一個老農,但是他的一對手臂卻是看起來孔武有力,虎口處是厚厚的手繭子。
這老人似乎不愛說話,上了車就沉默不語,除了他自曝的名字,完全不知道他其他信息。
但是這蘇掌柜也不介意,畢竟他也只是當做日行一善,讓這老人上車又沒別的目的,自然也不好盤根究底,轉頭就和張玄聊起天來。
只適這天色越來越晚,因為蘇掌柜路上拉了張玄和魏武老人這兩撥人,耽誤了時辰,這載了多人的馬車行的又慢了幾分,一時間卻是不能在天黑前趕到客店。
這黑夜行路可不比現代,既沒有路燈,也沒有車燈,全靠這馬車邊上的那個皮紙燈籠照亮暗淡的路。偏偏這點的是火燭,趕車的阿四也不敢趕得太快,生怕是息了火燭。
這下子這馬車就像是陷入黑暗的一只螢火蟲一般,往前看黑乎乎一片不知前路,往后看是也是昏暗不明宛如深淵。這一時間是只聞得馬蹄“嘚嘚”作響,再加上路邊不時有幾聲怪鳥的啼鳴,靜的有些瘆人。
就在這馬車不停地奔跑中,忽然間一聲恐懼的驚呼蓋過了這奔騰的馬蹄聲,韁繩一拉驟然停下,只聽見那趕車的阿四轉過頭,臉色煞白,顫著聲音道:“掌…掌柜的,我…我們遇上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