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對付梅長蘇這類人任平生比較有經驗,與狄仁杰有些類似,都是重情重義、為了天下蒼生,只要抓住這兩點,必將無往而不利。
翌日,金陵蒙府門前。
梅長蘇與飛流靜靜地站在門外,這一次他們是來拜會蒙摯的,畢竟當初在寧國侯府飛流與蒙摯交手,有失禮之處,又多虧蒙摯手下留情,梅長蘇是特意來感謝的。
府內的蒙摯經過一天的調整之后,早就從父母之事中恢復過來,他畢竟是一位縱橫疆場的鐵血將軍,心性自然是上佳。
蒙摯聽聞江左盟梅長蘇前來,頓時信息不已,他急忙親自去門外將梅長蘇迎了進去,雙反客套了一番之后,梅長蘇說明來意后,蒙摯自然是應允的。
畢竟無論是林殊,還是蕭峰都是蒙摯最為親近的人。
蒙摯既然已經答應晚上會幫忙,梅長蘇自然沒有再久留的道理,在他走出門的時候,突然心中一動的問道:“蒙大統領,可曾聽書過鐵血大旗門?”
蒙摯心中一動,不露聲色的問道:“既然你知道鐵血大旗門,那其余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比如說蘭陵蕭氏…”
梅長蘇聞言點了點頭,蒙摯聞言見左右并無他人,長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你該叫我一聲表叔的!”
梅長蘇一連懵逼的表情,表叔?什么鬼?
蒙摯嘆息一聲,壓低聲音說道:“我與你父蕭遠山是表兄弟,我的另一個名字叫做丁小弟,我的母親是丁蕭氏諱霜華,與你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當年…”
隨著蒙摯將丁典與蕭霜華之事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后,梅長蘇瞳孔一縮,心道,丁蕭氏霜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事到如今他什么都明白了。
不過梅長蘇還是疑惑的問道:“表…蒙大統領,這些事情你是什么知道的?”
蒙摯低聲說道:“也就這一天。”
“可是一個蒙面客?”梅長蘇心中一動問道,他感覺或許那位蕭雨歇前輩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蒙摯疑惑的問道。
果然是他!
梅長蘇又問道:“那位前輩可是叫做蕭雨歇?”
蒙摯搖了搖頭道:“并不是!”
梅長蘇心中有些狐疑,雖然他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但總感覺事情還是有些太巧了,于是他又問道:“蒙大統領,那人會不會是在騙你?”
蒙摯搖了搖頭,語氣篤定的說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但那人絕對不會騙我!”
“為何?”梅長蘇不解的問道。
蒙摯苦笑了一聲說道:“因為他叫丁典!”
梅長蘇震驚的望著蒙摯,瞠目結舌的說道:“他…他…豈不是?”
“不錯,正是我父親,當時我也有和你一樣疑惑,因此我趁他不備偷襲于他,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我與他有七分相似,因此那個蒙面客是我爹,絕不會騙我,而且他因為當年之時受到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蒙摯嘆了一口氣說道。
梅長蘇聽完之后點了點頭,如此一來,他的心中再無半點疑惑。
夜,銀河耿耿,玉露零零,旌旗不動,刁斗無聲。
金陵城正北方,石堆排列的零落有序,明燈也是一樣。
眾人站立在陣前,任平生對著眾人搖了搖一拜道:“一切拜托諸位了!”
眾人還禮,能夠參與到向天借壽這等奇事當中,他們這些人還是有些期待與激動的。
隨后眾人按照天、地、風、云、龍、虎、鳥、蛇、人八門站好,謹守門戶。
任平生滿頭白發,衣衫似雪的走入陣內,他那背影好似有一種一去不返的凄涼與悲壯,穆青心神應景之下,一句詩詞脫口而出:“風蕭蕭兮…”
“住口!”站在穆青身后的梅長蘇臉色一變,怒聲說道。
本來梅長蘇對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是不信的,但任平生已經把他忽悠瘸了,因此,他才會立即止住穆青,穆青自知失言,不自覺的吐了吐舌頭。
任平生走入賬內之后,突然狂風大作,遮蔽住眾人的雙眼,然后陣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老夫受梅宗主所邀前來助任先生一臂之力!”
“多謝前輩!”
“任先生客氣!”
霓凰郡主、季布大俠、甄平、藺晨、李逍遙等人心生驚駭之色,果然是絕世高手,剛才他們竟然都沒發現此人是如何入內的。
梅長蘇、蒙摯、飛流倒并不覺得如何,畢竟蕭雨歇,梅長蘇、飛流早就見過了,而蒙摯…蒙摯見過他爹丁典,那也是一位大高手…
“多謝前輩!”
任平生說完之后,手持木劍一舉,高聲說道:“吉時已到,眾將歸位!”
“弟子任平生祈告上天,平生本意終老山林,因劫數未滿,下山歷練,雖未曾犯殺劫,但泄露天機,此劫數臨身、命途使然,然平生有未竟之事,不意自身欲墜,陽壽將終。謹書尺素,上告穹蒼:伏望天慈,俯垂鑒聽,使弟子劫數圓滿,回歸天地,非敢妄祈,實由情切!”
任平生說完之后,步罡踏斗,長劍揮舞,月光傾瀉之下,好似仙人偏偏起舞。
少頃,只見任平生長劍一橫,朗聲說道:“天機門第十三代弟子恭請歷代祖師助我!”
就這樣任平生的身影一直在動,外面的穆青等人靜靜地站著。
心性跳脫的穆青轉頭問道:“梅宗主,你說咱們就這么站著,難道什么都不需要做嗎?”
梅長蘇凝重的搖了搖頭說道:“一般此等事皆是由易至難,譬如當年之諸葛武侯不也是在第七日將要功成之際被魏延撲滅了命燈嗎?”
穆青聞言心中一驚,不再說話,全神貫注的盯著帳中跳來跳去的身影。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滴的過,眾人站了一夜,好在都是高手,這點事情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就在天色將明之時,任平生的聲音突然傳來,“最后時刻就要到來,天災或將至,請眾人…豎子爾敢!”
只見帳篷內人影晃動,任平生被身后一人一掌擊倒,一個高大的人影站起身來,他手持木劍,白發飄飄,所做動作與任平生如出一轍,只不過口中之詞卻大相徑庭!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弟子蕭雨歇乃大齊高帝后裔,今祈告上天,愿以大齊十四世之陰德,佑我高帝后裔驅逐蕭梁逆賊,復我大齊社稷,皇天后土,實所共鑒,克復舊物,永延齊祀,非敢妄祈,實由情切,愿大齊之歷代列祖列宗助我!”
梅長蘇、蒙摯等人大驚失色,就在他們要亂動之時,蒼老的聲音又傳來道:“七星八陣上應星辰,此時更是天地清濁之氣交匯之際,若是你們敢妄動,老夫不一定有事,但任先生必定身死魂滅!”
“而且老夫復興大齊之念與任先生借壽之念,如今融為一體,難分彼此,你們敢動嗎?”
眾人投鼠忌器,紛紛呆立在當場。
唯獨霓凰郡主、穆青兩人對梅長蘇怒目而視,若非梅長蘇找的人不靠譜,怎會出現此等變局?
好在任平生慘笑的聲音傳來:“我任平生算盡蒼生,沒想到今日竟會被你所趁!”
蕭雨歇笑道:“任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似這等七星八陣老夫可擺不出來?而且若非任先生身在局中,又專注于天災,怎會有人禍?”
“天災人禍,好一個天災人禍!若是連人禍都度不過,如何去應那天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任平生苦笑道。
此時東方朝陽將升,然而天地并無異樣,任平生哈哈笑道:“蕭老先生,看來復興大齊之舉終究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蕭雨歇冷笑道:“任先生,你得意什么?大齊復興不了,你也得死!”
朝陽終于升起,仍然平靜無波,蕭雨歇慘然一笑,仰天痛呼道:“我大齊并未有失德之處,悠悠蒼天,何薄于我大齊?悠悠蒼天,何薄于我大齊?悠悠蒼天,何薄于我大齊?”
“噗噗噗…”
一連三口鮮血吐出,蕭雨歇長嘆一聲說道:“任先生你說的對,不過你也輸了。”
眾人只見任平生猛掐手指,抬頭望天,神情一變,說道:“不對,金陵乃王氣之都,此地有潛龍坐鎮,龍氣沸騰之下…噗…”
任平生吐了幾口血后,眾人看到十八道金色的龍氣形成實質纏繞在帳篷四周,龍吟之聲不絕于耳…
其實不過是真氣化形而已,但梅長蘇、蒙摯等人何曾見過此等局面?
盡皆是目瞪口呆。
蕭雨歇趁著眾人發呆的時機,一躍而出,哈哈大笑道:“任先生,你說錯了,但你也贏了,十八道龍氣,寓意我大齊將在十八年內再次復興,一統山河,澄清宇內!”
“大齊濤濤,蕩盡天下!”
蕭雨歇話音剛落,十八道金色的龍氣匯成一股,以山崩海嘯之勢沖向了靜坐在穆青身后的梅長蘇。
眾人眼睜睜的見到滾滾龍氣,盡入梅長蘇的胸中。
就在眾人驚詫不已的時候,滿頭白發的任平生自帳篷中走出,霓凰郡主失聲問道:“先生,可是…”
任平生一擺手止住霓凰郡主的話,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往梅長蘇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頭上的白發就少一分,黑發就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