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橋本家族。
橋本隆一猛地將手中電報撕碎,然后一腳踹翻面前的茶幾,怒氣沖沖的盯視著坐在對面的男人喝道。
“八嘎!武田半藏,你現在滿意了?橋本隆泰被楚牧峰親自抓獲,落入力行社的手中,你覺得他還有脫身的可能嗎?”
“你是我們橋本家族的合作者,你應該清楚本隆泰掌握著多少重要情報吧?他被抓是我們家族的重大損失!”
“這一切原本是能避免,都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你是我們橋本家族的罪人!”
“罪人?”
已經安全回國的武田半藏聽到這話,無所謂地挑了挑眉角,看向橋本隆一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屑。
“橋本君,刺殺楚牧峰的事不是我指使的,也是橋本隆泰自己想做的。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負責,你怎么能說他被抓,就是因為我呢?”
“總之你不可能置身事外,你要為此負責!”橋本隆一近乎咆哮道。
“橋本君,隆泰被抓,我也感覺很難過,畢竟他是我的朋友。但咱們在這里吵架能解決問題嗎?不能,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怎么營救!”武田半藏神色平靜地說道。
“哼,營救?說得倒是簡單,你覺得可能嗎?”橋本隆一嘆了口氣,回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
“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武田半藏嘴角浮現出一抹神秘笑容,神情顯得陰鷙和森冷:“橋本隆一,你們橋本家族對這事是無能為力,但不意味著軍部和特高課就沒辦法。”
“只要你能答應我的條件,那我們會負責把橋本隆泰營救出來的,怎么樣,你意下如何?”
“那個條件!”
橋本隆一心臟猛跳,射過來的眼神帶出幾分羞惱。
武田半藏的條件是什么?
是臣服!是效忠!是讓橋本家族放棄現在的情報經營者身份,一切聽從他們的命令行事。
要是那樣做了,橋本家族就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家族,而是淪為特高課的附庸。
屆時橋本家族的所有人都將被特高課征調,接受軍方的管制。
橋本隆一心中默默問自己,為了一個橋本隆泰,就將整個家族的前途命運拱手送人。
值得嗎?不值得!
他都沒有任何遲疑就做出決定。
真要想答應武田半藏的條件,橋本隆一何至于會猶豫不決到現在?
“這件事容我想想。”橋本隆一也不敢直接拒絕。
“再想想?”
武田半藏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后,猛地站起身來,語氣凜冽地說道:“橋本君,你知道特高課是沒有多少耐性等待的,你考慮的時間越長,橋本隆泰招供的機率就會越大。”
“等到那時候,你再答應我提出來的條件,就沒有什么意義,所以說你最好早做決定。”
豎起一個手指,武田半藏沉聲說道:“我只給你一晚的時間去考慮,明天早上九點,我等你的決定。”
“橋本隆一,記住我的勸告,千萬不要和軍部和特高課作對,識時務者為俊杰,否則必然會追悔莫及,言盡于此,告辭!”
下完最后通牒,武田半藏是轉身就走。
留下的是充滿糾結矛盾之色的橋本隆一。
“要當特高課的棋子嗎?這場戰爭帝國會贏吧?”
視線重新回到金陵城。
一處被嚴密監控著的民居。
藏身在里面的就是高野秀樹,民居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藏身地,狡兔三窟是每個間諜必備的技能,高野秀樹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真的沒想過自己早已經處在嚴密監視中。
負責監視的就是西門竹。
西門竹所在的位置是距離民居不遠的一處酒樓,通過這里能清楚看到民居里的一切布置,高倍數的望遠鏡旁,全天候都有人盯著。
西門竹站在望遠鏡前面看著低聲問道:“人在里面,沒出去?”
“沒有!”
負責監視的手下恭敬回道:“這家伙應該是早就儲備好糧食和水,一直待在屋里面,已經整整三天,他都沒有走出過院門,甚至就連房門都很少出來。”
“難道是有所察覺了嗎?”西門竹瞇縫著雙眼。
“應該不會!”
監視的特工應聲說道:“咱們都是按照科長您的吩咐,都是隱藏在暗中,沒有一個在明面上。”
“何況咱們是從他離開總領事館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要是說現異常的話,早就應該想辦法逃走吧?”
這話說得也對。
西門竹對自己手下的能力還是很相信的,要是說他們就這樣都能被現的話,那對方真神了。
這么看來是高野秀樹做事太過謹慎小心了。
但不應該啊!
你說他謹慎低調可以理解,那么怎么和外界聯系呢?
他不出來,沒有人進去,外面生的事他難道就不聞不問嗎?
那他潛伏在這里又有什么意義呢?
“咚咚!”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門,西門竹趕緊走上前去,看到進來的人是楚牧峰后,略帶詫異道:“科長,您怎么來這里了?”
先前楚牧峰從大唐園出來后,原本是想要回特殊情報科,后來想到距離這處監控點挺近的,就隨便拐過來瞧瞧。
“弟兄們辛苦了。”楚牧峰目光掃過全場后揮手說道。
“不辛苦!”
每個特工全都精神振奮地應道。
他們中間雖然好多人還沒和楚牧峰接觸過,但也早就聽說其大名,知道眼前這位不但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決定著他們的生死榮辱,更是抓間諜的一把好手。
“怎么,還是沒動靜嗎?”楚牧峰走到望遠鏡前,一邊看一邊問道。
“是的。”
西門竹有些無奈,一想到東方槐監控著的橋本隆泰已經順利被抓,而且都已經供出不少漢奸,戰果累累,他就有些心急。
誰讓他這邊遲遲沒有進展呢。
“別急,只盯死了,他遲早會露出馬腳!”
交代了一句,楚牧峰正準備離開時,誰想高野秀樹推門出來了。
他雙手背后,像散步似的,走了兩圈后便隨意坐在小院的椅子上,然后閉著雙眼曬太陽。
只是如此嗎?
高野秀樹似乎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就這樣閉目養神。
“不對!”
拿起望遠鏡,楚牧峰死死盯視著高野秀樹的一舉一動,他的任何舉動,都會被無限制放大加以分析。
等等,高野秀樹的耳朵在動!
聽聲音嗎?
他在聽什么聲音?
“先帝創業三分鼎,險些一但化灰塵。將身且坐寶帳等,馬謖回來問斬刑。”
就在這時,楚牧峰的耳邊也隱隱傳來一陣唱戲聲。
雖然說楚牧峰看不到是誰在唱戲,但段子卻很清楚。
這應該是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片段,只是怎么會在這里唱戲?
“你們在監視的時候,經常有人唱戲嗎?”楚牧峰扭頭問道。
“是的!”
西門竹聽到這個問話后立即回道:“旁邊有個院子,里面住著的是一個戲班,天天會有人練嗓子唱戲。”
“白虎當頭兇難化,因此街亭失落他。丞相快把令傳下,斬了馬謖正軍法。”
就這么說話的功夫,又是幾句戲詞唱出來。
“這個戲班子什么時候有的?是什么來路?唱戲的人是誰?你們調查過沒有?”楚牧峰扭動著望遠鏡,將視線投向那個院子。
這個院子距離高野秀樹并沒有多遠,中間只是隔著一座狹小的民居而已。
“這個戲班子我們調查過,已經在這里住了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是來這邊臨時唱戲的,不會停留太久,差不多再有半個月就會離開。”
“至于說到唱戲的,每天固定一個人,他是戲班子里最能唱的,叫做王長印。”西門竹早就調查過這個。
“科長,您不會懷疑這個戲班子有問題吧?”
懷疑嗎?
楚牧峰又重新觀察起院子里的高野秀樹,耳邊同時傳來這樣一句戲文。
“哎呀,老將軍,我想先帝白帝城托孤之時,言道:馬謖言過其實,總無大用。山人一時大意,錯用了馬謖,失守街亭。”
“我哭得先主,何曾哭得馬謖?待山人拜本還京,自貶武鄉侯,以安軍心。”
言過其實,總無大用。
楚牧峰在聽到這句戲文的瞬間,嘴里不斷的念叨,這句戲文怎么聽著好像是意有所指呢?
確切地說整段戲文在楚牧峰的腦海中,此刻都已經被一一分析,直覺告訴他,這段詞不簡單,里面好像隱藏著什么東西。
等等,或許是用戲文來傳遞情報!
楚牧峰腦海靈光一閃,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在這個年代,傳遞情報的方式有很多種,很多都匪夷所思,常人無法想象的。
但只要有相對應的密碼本,這些都是能迎刃而解,會變成一條條機密消息。
楚牧峰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科長,高野秀樹站起來了。”
果然,原本躺著的高野秀樹,隨著最后一句戲文的落下,起身又走回房中。
那感覺就好像他是特意出來聽了一曲戲似的,其他毫無異樣。
“那個戲班子有問題!”
楚牧峰放下望遠鏡,沉吟片刻后說道:“立即安排人全面監視這個戲班子,尤其是那個唱戲的王長印,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會有所行動。”
“科長,您是懷疑王長印在和高野秀樹通風報信?”西門竹問道。
“不錯!”
楚牧峰指了指那個院子說道:“我的直覺一向都很準,你即刻派人盯著王長印,現在就去,記錄下他的所有行蹤。”
“是!”
西門竹趕緊派手下做事。
“希望這個王長印能帶來點新線索!”
將這事交代下去,楚牧峰就離開了這里,再留下來也沒必要,有西門在這邊,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
“咦!竟然下雪了!”
坐在車內的楚牧峰,看到窗外飄下朵朵雪花時,不由得有些驚訝。
要知道這里可不是北平城,而是江南的金陵,下雪還真是挺少見的。
“停車!”
楚牧峰推門走下車,沿著道路緩緩往前走。
他很喜歡下雪的天氣,因為白雪能將所有污垢都遮住,天地籠罩在純白之中,心情都會變得寧靜下來。
就像現在。
這刻的楚牧峰不去想任何事,就這么信步走著,那輛汽車在后面慢慢跟隨。
“楚大哥!”
就在楚牧峰信馬由韁走著的時候,耳邊突然間傳來一道悅耳的的叫喊聲。
他抬頭看過去,現眼前站著一道倩影。
她穿著一件黑色羊絨大衣,身材修長,頭扎成個馬尾辮,顯得干凈利落,嘴巴微微張開,臉上帶著一抹詫異表情。
是燕清舞。
想到這個女孩背后站著的是宋家時,楚牧峰的眼神中已經多出些許探究味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楚牧峰隨口問道。
“我剛做完一個采訪出來,這不就看到你,你這是在散步嗎?”
一陣寒風吹動著雪花打轉,落到脖頸間時,涼得燕清舞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
“對,散步!”
楚牧峰微微一笑,直接就將圍巾摘下來,遞給燕清舞后說道:“戴上吧,別著涼了!”
“謝謝楚大哥!”燕清舞撫摸著圍巾,感受著上面的溫度,莞爾一笑,然后直接繞在脖子上。
“楚大哥,你還沒有吃飯吧?這都到午飯點了,我知道一家西餐廳的牛排做的很不錯,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西餐廳,吃牛排?”楚牧峰似乎想到什么,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笑容。
“怎么,你不喜歡吃?”燕清舞問道。
“喜歡,哪家?”
“紅玫瑰西餐廳!”
嘿,還真是這里!
楚牧峰剛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想著不會這么巧吧?沒想到燕清舞選的真是這個地方,難道說紅玫瑰西餐廳就在附近?
“行,那走吧!”
原本就想著有機會去會一會楊千鈞,誰想機會就這樣不期而至。
紅玫瑰西餐廳。
這個年代的西餐廳雖說掛著個西式的招牌,但要說裝修的多豪華多氣派那卻未必,只要風格和中式餐館不同就行。
關鍵是環境氛圍要營造好。
吃西餐不就是吃個氛圍吃個格調嗎?
要說那些牛排雞塊真比華夏的美食佳肴要好吃,純粹是瞎話!
一處靠近窗戶的座位。
兩人分別坐下后,燕清舞就開始嫻熟的點菜,然后又要了一瓶紅酒,等到都點完之后,才沖著楚牧峰微笑說道。
“楚大哥,說好了,今天中午這頓我買單,你可不能和我爭搶啊!”
“好,你買你買!”
楚牧峰無所謂的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道:“這很快就要過年了,有什么安排嗎?是繼續留在金陵城還是回家?”
“回家!”
對于這個問題,燕清舞直接說道:“我原本就是想著明天回家的,這不今天能見到你,也算是緣分,要不然再見面的話,就要到年后了。”
“我出來時日也不短了,再不回去的話,家里人沒準會來抓我回去。”
“有沒有這么夸張?”楚牧峰笑吟吟道。
“一點都不夸張!”
說到這里,燕清舞貝齒輕輕咬了咬紅唇,看著楚牧峰有些遲疑道:“楚大哥,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說,希望你不要在意。”
“說吧。”
“就是我之前沒有給你坦白我的身份,沒有告訴你我和宋家是有關系的,宋家的老太爺是我的姥爺,家主宋臣旗是我舅舅,宋時歸是我的表哥。”
“就這事?”
楚牧峰聽完這個后,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道:“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
“我沒有絲毫的介意,這是你自己的家事,沒有必逢人就說吧,甚至現在都不用說的。”
“我就是感覺好像有些欺瞞你的意思。”燕清舞臉色微紅,似乎有些尷尬道。
“怎么可能,沒有這回事,我們會成為朋友,跟家世無關。”
楚牧峰爽朗地笑了笑,跟著又寬慰了兩句,燕清舞這才釋然了。
要不然她真的會覺得有所愧疚,有點對不起楚牧峰。
“來,楚大哥,嘗嘗吧,這家飯店的那個西餐廚師可是正兒八經跟洋人學的廚藝。每次饞的時候我就來這里吃上一塊牛排,真是特美味。”
看著送上來的鮮嫩牛排,燕清舞拿起刀叉,嬌笑道。
“哦,是嗎?那我得嘗嘗!”
楚牧峰也很優雅地切著牛排,吃了兩口,連連點頭:“嗯,不錯不錯,肉質鮮嫩,味道鮮美!”
“我就說吧,喜歡吃的話,再幫你點一塊啊!”燕清舞笑瞇瞇地說道。
“一塊就成了,對了,你和那個廚師很熟嗎?他叫什么?下次我來的話就直接點他做牛排。”楚牧峰貌似隨意地說道。
“哦,他叫楊千鈞,在這個西餐廳很有名的。”
燕清舞的話剛說完,突然沖著前面揮揮手,“楊師傅,這里,過來下!”
楚牧峰聽到這個,眼皮微微一顫,隨即很自然地扭過頭,然后便看到了一個穿著廚師服裝的男子走過來。
男子差不多三十來歲的模樣,相貌普通,膚色微黃,頭梳理得一絲不茍,看起來文質彬彬,乍眼一看,根本不會覺得他是個整天和鍋碗瓢盆打交道的廚子。
“燕小姐,您來了!”
“嗯,帶朋友過來品嘗你的牛排,給你們介紹下!”
燕清舞話沒說完,楚牧峰便微笑著率先說道:“楊師傅,你的手藝很不錯!”
“謝謝夸獎!”
楊千鈞微微頷,眼光從楚牧峰身上劃過后,賠笑說道:“兩位請慢用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燕小姐,有什么需要的話隨時吩咐。”
“嗯!”
燕清舞也是一個冰雪通透的女人,剛才她是想要介紹楚牧峰,但看到這種情形后就知道自己是唐突了。
等楊千鈞走后,她有些尷尬地說道:“楚大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做錯事了?不該隨便介紹你。”
“你不是也沒介紹嗎?沒關系。”
楚牧峰無意苛責,跟著說道:“他就是楊千鈞吧。”
“對,他就是專門負責烹飪牛排的廚師楊千鈞。”燕清舞點了點頭。
“哦,你怎么認識他的呢?”楚牧峰漫不經心地說道。
“楚大哥,我和他其實不算多熟,只是點頭之交,只是因為我來的次數比較多,又對牛排和紅酒很講究,所以才認識的。”
燕清舞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刀叉又開始切割,對她來說,美食當前,絕對不能辜負。
“看來你不單單是個記者,還是個美食街啊,這金陵城的美味,恐怕被你品嘗了不少吧?”
楚牧峰輕描淡寫的就岔開了這個話題,自始至終都在掌握著節奏,不會讓燕清舞意識到自己是有意識的在打聽楊千鈞的消息。
何況這個話題原本就是燕清舞提起來的,她又怎么會疑心。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稍等。”
“好的!”
就在這頓飯接近尾聲的時候,楚牧峰起身說道,問好衛生間的位置后就信步走過去。
他走的很從容,沒有四下打探的意思,就這樣接近了廚房位置。
楊千鈞此刻正在廚房里忙活著。
一塊塊牛排被他井然有序地收拾處理,擺在面前的盤子也都很干凈整齊。
“果然古怪!”
楚牧峰只是掃了兩眼,便很快離開,沒有過多停留窺視,以免引來關注。
畢竟任何一個合格的間諜,都會對旁人的注視很敏感。
但就算這么短時間,楚牧峰也現了楊千鈞的異常。
他處理牛排時,要求十分苛刻,絕非尋常廚師那樣隨意。
其用刀的動作異常靈活,簡直就像一個沉浸使用刀子幾十年的老手。
而且他的虎口處有老繭,這可不是尋常廚師會有的。
這家伙果然是個間諜。
藏身西餐廳當廚師,楊千鈞你也算是夠可以的,但你做夢都沒想到,你的身份早就被人窺探到吧。
“夏組,不管你們藏得多深,我都會將你們一個個全部挖出來的!”
楚牧峰帶著這種念想回到了餐桌前面,沖著燕清舞笑道:“怎么樣,吃好沒?好了咱們就走吧!”
“嗯,好了!”
兩人起身離開紅玫瑰西餐廳。
就在兩人身影消失的同時,那位在廚房中忙活著的楊千鈞,恰好抬起頭。
當他瞥視到兩人背影后,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楚牧峰,竟然是你!”
楊千鈞認識楚牧峰?
沒錯,的確認識。
其實不只是他,如今整個夏組的間諜就沒有說誰不認識楚牧峰的。
畢竟渡邊川雄已經被抓,這事肯定是要在夏組內部通知到位。
“你過來吃飯,是無意,還是有意呢?”
楊千鈞瞇縫著雙眼暗暗沉吟。
應該是無意的。
要是說有意的話,就說明自己已經暴露,楚牧峰斷然不會客氣,肯定第一時間抓捕,畢竟碰到一個間諜誰不想逮捕立功受獎?
“或許我應該向上面匯報下這個情況。”
帶著這種想法,楊千鈞請了個假,離開了西餐廳。
就在他離去的同時,暗中有幾道身影不遠不近地遙遙跟隨著,他們呈階梯式盯梢,就算有心留意,也無從察覺。
特殊情報科。
將燕清舞送回報社后,楚牧峰就回到這里,繼續去找橋本隆泰聊聊。
再看到他的時候,這位橋本家族的精英,情緒已經變得有些焦慮不安。
為什么?
因為楚牧峰壓根沒有說想要放走他的意思。
他愿意配合,說出策反者的名單,就是因為想要活命。
要是說不能活著的話,他又何必交代呢,反正橫豎都是個死。
“楚處長,什么時候才能放我走?”
見了面,橋本隆泰迫不及待地問道。
“放你走?”
楚牧峰翹起唇角,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有說過要放你走嗎?”
“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不信守承諾!”橋本隆泰頓時色變,滿臉憤然道。
“我可以讓你活著,但沒說輕易放你走。”楚牧峰冷冷說道。
“橋本隆泰,你現在是階下囚,能安心活下去已經是我對你的最大施舍,不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橋本隆泰臉色唰得一片慘白,這是要將自己囚禁了。
“現在繼續之前的話題,繼續交代的策反者名單吧!”
楚牧峰無視橋本隆泰的情緒變化,冷冷說道:“我沒有多少耐心陪著你在這里耗著,你最好痛痛快快全部交代,我會讓你在這里過得舒舒服服,否則,后果你是知道的!”
“楚牧峰,你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橋本隆泰額頭青筋暴起,憤然喊道。
“言而無信?”
楚牧峰嗤笑一聲:“我很信守承諾,只要你全部交代,肯定會讓你活下去。可你全部說出來了嗎?沒有,你一直有所隱瞞。”
“橋本隆泰,我想你似乎沒有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我之間的關系。”
“你是島國情報販子,是想要殺我的幕后黑手,我是華夏的警員,我對你這樣,算不算夠客氣的?換做是別人的話,早就先大刑伺候了。”
“所以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不想受苦的話,就老老實實將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拿出你可以活下去的價值。”
橋本隆泰面露苦澀神情。
這就是階下囚的待遇。
想要辯解,想要抗爭,有用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眼下能做的就是無條件的服從,除非真的有那個勇氣去死。
很顯然,他已經沒有了。
橋本隆泰臉色陰晴不定片刻,最終一聲嘆息,將最終要的三個名字說了出來。
要是這樣楚牧峰都不肯放過他,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三個人真的投靠了你們?”
楚牧峰在聽到這三個人職務的時候,心里頓時一驚,看過來的眼神多了幾分質疑,猶然難以相信這事是真的。
誰讓這三個人的職位太過敏感。
他們怎么可能也被策反呢?
“呵呵,很意外吧?但這事就是真的,在我策反的名單中,他們三個能被留在最后,你也能看出來原因。”
“誰讓他們三個的位置太敏感,就算是其余人都暴露出來,只要他們三個還潛藏著,就是最大的底牌,你說對吧?”橋本隆泰露出幾分驕傲。
“說說,他們幾個是怎么被你給拉攏策反的!”楚牧峰坐了下來跟著問道。
“我以后想要一個單人間住。”橋本隆泰提出了要求。
“可以!”楚牧峰爽快地應允下來。
這事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安排你和別人合住。
像你這么重要的人,要是出現什么意外的話,那是我的損失。
“其實策反他們的難度并不大,無非就是權色交易,投其所好…”
半個小時后。
楚牧峰從審訊室中走出來,沖著在門口站著的東方槐招手說道:“從現在起,將橋本隆泰單獨關押,沒有我的手令,誰都不準接近。”
“是!”東方槐點頭應道。
“還有!”
楚牧峰雙手后負,一臉嚴肅:“即刻去警備廳刑偵處,將被關押著的渡邊川雄提過來,他是夏組的間諜,留在警備廳不合適。”
“科長,那個岡田太郎呢,要不要一并帶過來。”東方槐問道。
“他,不必了,無足輕重!”楚牧峰擺擺手。
吩咐下去后楚牧峰就離開了這里,準備去一趟醫院。
畢竟在他心里,黃碩的身體也很重要。
這個在危機關頭愿意為他擋槍子的心腹,肯定要重用的。
醫院。
午后,暖暖的陽光透過紗窗照射進特護病房,床邊坐著三個人,他們看著受傷躺著的黃碩,臉上都露出幾分喜悅神色。
畢竟黃碩已經脫離危險期,而且不會成為殘疾。
“你這家伙算是撿了一條命,我說你要是就這么掛掉的話,會不會感覺后悔,想想自己還沒有娶媳婦呢,多虧得慌啊。”華容笑吟吟的削了個鴨梨遞過去笑道。
“后悔?”
黃碩目光掃過華容,掃過裴東廠和李維民后,平靜淡然地說道:“我不后悔,確切的說那一刻我壓根就沒想過后不后悔,直覺告訴我就該推開處長。”
“我黃碩可以死,但處長是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事實證明我做的是對的,處長不是很快就抓住兇手了嗎?”
“放心吧,他別想活了!”裴東廠眼底閃過一抹狠光。
敢狙殺楚牧峰!
敢傷了黃碩!
趙新陽,一槍斃了你算輕的了!
“別沖動。”
黃碩挺起身子,因為牽扯到傷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告誡道:“東廠,你要是敢壞了處長的好事,可不要怪兄弟到時候不給你求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