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毛利陽連忙回頭,卻見穿著紫色洋裝的灰原已經坐到了床鋪上,姿態優雅,“如你所見。”
“你想干什么?”
“你應該認識那個人吧?”灰原的并沒有看向毛利陽。可能是由于性格原因,她對這個游戲從來都沒有沉浸其中。
無論莫里亞蒂多么狡詐、杰克多么陰沉、莫蘭上校多么兇狠、福爾摩斯多么聰慧,波爾洛克多么矛盾,灰原一直都知道,這是一場游戲,也只是一場游戲罷了。
“認識誰?”
“夏洛克·福爾摩斯。你不就是為了保護他才被關在地下室里那么長時間的,難道不是嗎?”
灰原笑了笑,對毛利陽的疑惑不置可否,“因為你的事情,莫里亞蒂已經派出殺手去追殺福爾摩斯。他好像把福爾摩斯錯認成別人…他下命令的時候還叱責福爾摩斯浪費了一塊好材料,說的就是你吧?”如若不是莫里亞蒂氣急,站在門外的她也不能聽到那么詳細的情報。
毛利陽抿了抿唇。此時的他看著眼前的那個姿態成熟的小女孩,忽然才發現自己好像對灰原有著嚴重的誤解。
初見時是下雨天,她被人用白大褂包成了小小的一團。那時他并不知道她就是那個小哀,只以為她是被父母拋棄的棄兒。
可到了后來,她被阿笠博士收養。而他也終于知道,她是小哀。因為自家妹妹的原因,他遷怒過眼前的這個孩子。甚至在有些時候他討厭過她,厭惡過她,因為她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家妹妹,傷害到自己今世的親人。
可是之后的接觸中,他逐漸發現了這個小女孩身上的太多不同。
她早熟,她聰慧,她脆弱,卻也堅強。
毛利陽對她大有改觀。
實際上以前,毛利陽就對灰原較少年偵探團的其他人有特別優待。
因為她的成熟,他叫她的姓氏灰原以示尊重。因為她的聰慧,所以雖然她是小孩子,但他還是愿意聽取她的意見。
毛利陽一直都以為灰原是小孩子,且只是個早熟聰慧的小孩子。但在面對灰原的這一瞬間,他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對。
這種不對似乎一直都有。但是他都下意識忽略了。
藍色古堡案的那次,牙醫意圖殺人案的那次,還有海豚之論的那次…
灰原身上的不協調感似乎一直都存在著。不過由于柯南的耀眼,所以毛利陽總是下意識地忽略了灰原的不同。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發現,灰原并不像一個真正的小孩。
莫非,她也和柯南一樣,吃了那種奇怪的毒藥不成?
懷疑的種子在毛利陽的心里蠢蠢欲動。而此時灰原在明,毛利陽在暗,灰原哪里知道眼前的這蠟黃干瘦的波爾洛克和那高大清秀的毛利陽竟然是同一人。
灰原只把波爾洛克當成虛擬游戲中的過客,從沒想過他竟然是自己那隱藏的隊友。
“波爾洛克,”灰原向毛利陽走去,單手從他手里拿過了雙城記,“你愿意和我合作嗎?”
看著灰原那雙深綠色的眸子,毛利陽抬了抬眉,“為什么你會有那個人的筆跡?”
雖然毛利陽對灰原心存疑惑,可當務之急是要趕緊聯系福爾摩斯。
他有預感,福爾摩斯將會是破局的關鍵,他不愿意就這般輕易放過。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灰原抿了抿唇,“我自然有我的情報渠道。”
“…你不怕我告訴教授你的所作所為嗎?告訴教授你私自聯絡外人,意圖出賣他的這件事。”
“你愿意的。”灰原抬起了頭,深綠色的眼睛凝視著毛利陽,“波爾洛克,你是愿意和我合作的。相信你自己也明白,杰克已經變了樣子,如果你繼續呆在這里你也將會失去你自己。”
灰原的聲音清冷,但她所說的話卻句句切入了毛利陽的要害。
在沉寂片刻后,毛利陽點了點頭。
本來灰原就是他的隊友,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他剛剛只不過就是不太明白灰原是怎么知道這些秘辛的而已,不過這一切都是小節。
“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灰原給他了一支筆和一張紙,“你在這張紙條上寫下你的名字就好,波爾洛克。”
“只有這樣?”
“目前只有這樣。”
“好吧。”
毛利陽在紙條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筆的墨水是半透明的,似乎是經過處理。而灰原在確定毛利陽寫下名字后也暗自松了口氣。
本來她并不想把波爾洛克也扯進這件事情里來,但是在波爾洛克被關在地下室后,她因為機緣巧合,找到了福爾摩斯的所在。
福爾摩斯一開始并不信任她,雖然他沒有明說,但灰原知道他在防備著自己。可自從她把福爾摩斯所要的書籍給對方帶過去之后,福爾摩斯也欣然同意了她的合作。
不過福爾摩斯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要灰原做自己的線人,給自己提供情報。
雖然灰原并不愿意成為線人,可她還是同意了。
因為這是她能夠通關的唯一可能。
至于她為什么會找到波爾洛克,是因為她覺得波爾洛克這個人可信。
更何況作為旁觀者,她看得明白。
莫里亞蒂對自己雖然好奇,卻并不看重。
他最看重的是波爾洛克,且只是波爾洛克。
波爾洛克遠比自己可能接觸到核心情報。
而波爾洛克自身似乎也對莫里亞蒂有股說不出的厭惡感。
“對了,波爾洛克。”灰原在收起紙條后,忽然想起了些事情。既然對方已經是自己的隊友,那么她也有提醒對方的義務,“你不要隨便地用莫里亞蒂給你的藥膏。教授在里面添加了致幻劑。”
???
聞言,毛利陽回過了頭。他對醫學粗通,不然按他那多疑的性子,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地就用了別人給的藥膏。
但他并沒有懷疑灰原,因為他知道灰原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
可為什么灰原能判斷出藥膏里面添加了致幻劑,他卻不能?
“你是怎么判斷出來的。”
灰原頓了一會兒,才回答毛利陽的問題,“我姐姐在去南美的時候給我帶回來一本草藥書…我曾因為好奇,用這種草藥做過實驗。小劑量攝取雖然對人體沒有太大的損害,甚至會有利于傷口愈合,但大劑量的攝入會讓人暴躁易怒,對人大腦的精神系統造成損傷…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去做做實驗。在這一點上我不會騙你。”
原來是這樣嗎?
毛利陽開始回憶起自己上藥之后的精神狀態,確實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但是自己自從進入游戲,由于前世記憶不斷干擾,精神狀態不穩定這種事好像已經成為了常事,不足為證。
那杰克呢?杰克也上了相同的藥,難道就一點癥狀都沒有嗎?
毛利陽陷入了深思。
不過既然灰原都已經這么說了,那么藥也不可能再繼續用下去了。
但莫里亞蒂給自己這個藥的用意又何在呢?
總不能是想讓自己暴躁到殺人吧?
毛利陽有些摸不著頭腦。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毛利陽想起了杰克最近的變化。聯想起曾在自己心中喧騰而起的殺意,一股寒意從尾骨沿著脊梁爬了上來。
毛利陽有些后怕。莫非,他剛剛真的猜對了?
莫里亞蒂如此算計,只是為了讓他殺人而已?
毛利陽攥了攥拳頭,眼神有了些微寒。一股恨意隨著血液涌進了心臟。
在一瞬間他真的想殺了莫里亞蒂。
他頭一次對莫里亞蒂真正地懷恨在心。
這種恨意比何時都要強烈,毛利陽忽然發現,不光是他把莫里亞蒂當成了獵物,莫里亞蒂也把自己當成了獵物。
不過不同的是,毛利陽想殺了莫里亞蒂肉體,而莫里亞蒂是想俘虜毛利陽的靈魂。
也是在這個時候,毛利陽明白了一個事實。
這里雖然是個游戲,但卻也是現實的一部分。
莫里亞蒂雖然看上去非常理智,可實際上他就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之前的他,顯然還沒有做好與瘋子對決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