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官看到這架勢也坐不住了。他將耳朵上的耳機摘下來往工作臺上一丟,連忙闖進了審訊室。在確認高木警官沒有燙傷,只是衣服濕了之后,胖手往高木后背上一砸,直接大吼一聲——
“高木你是笨蛋嗎?你一個大男人在這里坐著,是瞎著的嗎?犯人那么大的動作你都沒有提前發現,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
“對不起!”高木警官十分慫地先認了個錯,然后才偷偷瞄向了自己身后的佐藤警官。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與佐藤警官之間隔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哎?
“看什么看?”目暮警官也是察覺到了高木的動作,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雖說高木警官蠢了點,但是他這回第一時間是護著佐藤這一點是讓目暮十分滿意的,畢竟這可是他們暴力犯三組唯一的女警,雖說強悍不遜男警,可該護著的還是得護著,“佐藤警官可比你機靈得多。在竹內麻里子端起紙杯的時候她就用文件夾擋住自己的臉了。”
所以說自己終究還是做了沒有意義的事情嗎?
想到這里,高木有些沮喪。
佐藤警官注意到了高木低落的神情,思量了一會兒,出聲為高木做了些許辯解,“也不能這么說。看到高木警官擋在我的面前,我確實安心了不少。剛剛看到竹內麻里子來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就把文件夾拿起來了。”
目暮警官聽了這話,將目光移到了高木的臉上。發現高木的臉色有些發白,與平時的狀態不一樣,也懷疑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便連忙改口,“佐藤警官也沒說錯了。高木你這回做得不錯。不過可記得教訓!審訊嫌疑人的時候不要輕易給水、給香煙!”
“可上次問竹內麻里子的時候您不是讓我給上水嗎…”
“那能一樣嗎?!”目暮警官眼睛一瞪,大如銅鈴,“對被害人家屬與對犯人的態度是不一樣的,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受害人家屬必須要保持冷靜配合警察做口供,犯人保持冷靜干什么?來騙警察嗎?!”
高木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只能低頭道歉。
目暮警官看高木這副老實樣子,心中的火也慢慢熄了下來,“高木你一會兒陪我加一下班,整理一下和這個案子有關的證據與口供錄音,把案綜趕出來,好明天提交到檢察院那邊。這個案子影響較大,既然背后另有真兇,證據也差不多備齊了,就趕緊結案。至于佐藤警官,我沒記錯的話你那邊還有一個連續故意縱火案吧?那個案子還需要你多關注關注。如果還有案子就推給白鳥,別多想,人的精力有限。”
“是!”
“高木你先拿著證據跟我來。佐藤,你先去送送毛利他們,再回來吧。”目暮警官抿了抿唇后才開口,語氣有些嗟嘆,“畢竟這個案子,多虧了有毛利父子啊…”
“是。”
佐藤警官也明白這次案子如果不是毛利陽提出有他殺的可能,他們也不會讓鑒識科對門鎖進行如此細致的檢查,也不會在離開現場的時候帶走那個不起眼的名貴音樂盒。
想到那個年少有為的毛利陽,就算是神經粗如佐藤,也不得不為那么個少年感到可惜。也不知道目暮警官看不上毛利陽哪點,竟然就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原因,把這么好的孩子給革職了。
作為下屬,她也不是質疑目暮警官,就是…真的為毛利陽感到有些可惜。
佐藤警官在交接工作以后將案子的進程與毛利父子交代了一下,她先是說明了竹內麻里子將作為犯罪嫌疑人站在法庭的結果,隨后又有些唏噓竹內夫妻的自相殘殺。在聯想到如今外界對檢察機關的非議揣測后,作為警察的她也是有些無奈。
“那些媒體也真是的。警察這邊還沒有出正式公告就開始對檢察系統亂潑臟水。雖說監督沒有錯,但是有些報紙說得真是過分。”
“沒辦法嘛。畢竟,強勢的女人在社會上需要面對很多。”毛利小五郎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話中有意,“佐藤警官也是這樣吧。女警很累的。”
“嘛,習慣了。”佐藤爽朗地笑了笑,“等過去那一陣就好了。”
“只是有些擔心…你也知道,我們家的那個小蘭脾氣暴,像她媽。小陽那孩子性子比小蘭還不好搞,不知道究竟像誰。”
“才沒那種事啊。如果不是陽君,這個案子說不定就以自殺結案了。”說到這兒,佐藤看了看表,“這個點了啊…毛利偵探,要不要我請你們父子倆吃次飯?正好白鳥警官給我來短信說是有時間,這次能夠破案也真是麻煩你們二位了。”
“沒那種事。”毛利小五郎擺擺手,“小陽,你一會兒要去哪兒?”
“回家吧。”毛利陽想起了自己的小葉子,內心不知為何有些不安。“我得回去看看。家里有點事。”
“是嗎?”毛利小五郎聽了這話也側過了身。他先是利落地抓住了柯南的后領口,然后把他提了起來,還晃了一晃,“小蘭還在家里等我們,我得帶著這個小子回家。”
“這樣啊。”佐藤警官聽了這話也明白這二人是在拒絕她的邀約,不過她也不惱,畢竟她那邊也有任務,現在終究還不是聚餐的時候,“不過等慶功宴的時候你們二位一定要來啊!畢竟這案子少不了你們父子的功勞。”
“好說,好說。”
寒暄一番之后,毛利父子總算退場。而佐藤看著手機上那條來自白鳥的邀約短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身上還有工作,哪兒有時間去吃什么高檔料理,這不是胡鬧呢嗎?
不過在路過自動販賣機的時候,佐藤還是猶豫了一下,在幾番考慮后還是伸手點了兩杯咖啡。
那個家伙今天也加班,這一杯就丟給他吧。
回想起剛才高木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佐藤還是勾了勾唇。真是個傻子,她怎么可能會怕那一杯熱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過,足夠暖心就是了。果然,被可愛的后輩關心,感覺可真是不錯。
“高木警官,這個咖啡給你了,謝謝你剛剛擋在我的身前。”
趁著目暮警官去衛生間的空檔,佐藤踱進了辦公室遞給高木一杯剛買的咖啡。而高木警官也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了咖啡——
“麻煩佐藤警官了。”
“麻煩什么,順手的事。”佐藤將手搭在旁邊的架子上,看著高木電腦上的便利條挑了挑眉,“那個是…”
“…啊?!!!”高木順著佐藤的目光定在自己的便利條上,連忙將手也遮了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這個,這個是…”
佐藤面如止水,背出了便利條上的幾個大字,“愁思郎啊。”
“佐藤警官…還是看到了啊。”
“那是肯定的啊。畢竟是我父親的案子,所有證據我都了然于胸,怎么可能看不到。”佐藤喝了口咖啡,“過不了多久,案件的追訴時效就要過了。”
“那佐藤警官是打算放棄嗎?”
“怎么可能放棄啊,我父親可是為了那個案子犧牲了的,作為女兒我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放棄?”佐藤警官看著高木,鬼使神差地給他透了個證據,“不過你這個證據不全哦。”
高木抬起了頭,“證據不全嗎?可檔案室里就只有這些啊…”
“你還特意去了檔案室啊…”佐藤笑了笑,“那個證據是我爸爸的警察手冊,上面寫著三個可疑的文字——カンオ(kano)。警方當時根據前后的記錄判斷,這個證據應該會對案情有重大的影響,不過后來因為調查無果,那個警察手冊就又作為遺物回到了我的手里。”
“kano?”高木有些疑惑,“佐藤警官,你對這個單詞有什么印象嗎?”
“我和母親從來都沒聽父親說過這個單詞,所以更不懂它的意思。”佐藤警官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我曾經還想過,如果誰能替我解開這個案子,無論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會答應呢。不過…真是有點小遺憾呢。”
咖啡上的霧氣為佐藤英氣的五官帶去了一絲柔和,讓原本就盯著佐藤的高木越發入神。不知不覺中,他將自己藏在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佐藤警官,你有喜歡的人嗎?”抑或說,你喜歡的人,是目暮警官嗎?
“啊?”突然被這么一問,佐藤也有些發懵。不過出于做前輩的尊嚴,她還是快速地回復了高木的問題,“有啊。”
聽到這個回答,高木立刻垂了腦袋,“果然嗎…”
“目暮警官、石口、白鳥…還有你高木,我都挺喜歡的啊!”
“!!!”高木聽了這個回答抬起了頭,眼里重燃了希望,“那你喜歡目暮警官嗎?不是這種喜歡,是那種喜歡!”
“什么這種那種,喜歡不是沒有什么分別嗎?你發燒啦?”佐藤有些無奈地抽了抽嘴角,“不過,目暮警官確實挺特別的。”
“??!!”
“目暮警官就像父親一樣,照顧我。所以,對他的喜歡更多的是尊敬吧。”
“呼。”高木聽到這一句話,懸在自己心間的石頭總算放下,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殊不知,目暮警官在門外站了許久,危險正在朝他逼近。
而另一邊,正走在回家路上的毛利陽則有些惴惴不安。
在路上,他多次確認過被他布置在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明明應該無事的,可一股焦躁感卻如沼澤般成蜘蛛網狀粘在自己身上,讓他擺脫不能。
應該沒什么問題吧?毛利陽就這樣安慰著自己。可能…是自己杞人憂天了?東京治安不錯,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可如今的他熟不知,一場無妄之災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