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指紋嗎?”
“當然還有別的證據。畢竟這個案子一開始被定性為自殺案,如果想要證實這個案子并非自殺也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佐藤頓了一下,緊接著從鑒識報告里抽出了幾張滿是鉛字的a4紙遞給了坐在身后的毛利陽,“我已經和鑒識科人員那邊確認過了,案發現場并沒有發現手套。而門鎖上面殘留的除了竹內麻里子的指紋之外,還有負責打掃的女傭的指紋。這是案發的時候白鳥從傭人女仆那里調查出來的口供以及死者的尸檢報告。根據口供與報告綜合考慮,死者死亡時間差不多是在下午六點左右。消防人員到的時間是在晚上七點半,警方到達時間是晚上八點。而竹內宅的仆人在死者的死亡時間里正好在外面,采買第二天的果蔬,所以他們應該不具有作案可能。”
“這樣嗎?”毛利陽挑了挑眉,看來他還真是高看竹內麻里子了。
不過想來也是。麻里子這個人天生自大,自以為做出了萬全之策,所以根本就沒有想過警察發現她作案的可能。她天生就習慣把事情做絕,借著老天爺給自己的運氣隨意揮霍,到今天,總算也要走到盡頭。
坐在駕駛座上的高木也有些感慨,“不過這么說來,現在的證據也差不多能夠讓竹內入獄了吧,竹內麻里子沒有不在場證明,而在案發時間憑借道路的監控也可以洗清同在竹內宅里其他人的犯罪嫌疑。那么兇手只能是竹內麻里子咯?”
“是啊。”佐藤和這兩人正說著話,放在腰間的電話就開始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有人來電話了。
佐藤接下了電話,低聲說了幾句之后,她的聲調忽然高昂地應了一聲是,最后又再度撂下了電話。
“任務來了哦,高木。”佐藤滿眼興奮,“逮捕令下來了,目暮警官說現在讓我們立刻去把竹內麻里子,逮、捕、歸、案!”
竹內麻里子怎么也想不到,她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是她第一次到警局的審訊室。四周雖然足夠明亮,但也還是十分壓抑。而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在她右手邊的茶色單面玻璃。她知道,除了自己對面的這兩個警察以外,茶色玻璃的另一面還會站著不少警察。
是被發現了嗎?
竹內麻里子十分冷靜,不過她并沒有太過擔心。
這些警察應該就只是揣測,才叫她過來詢問情況吧。畢竟這些笨蛋警察能夠查出什么東西?
等律師來了,她恐怕也就能出去了吧。
想到這里,她勾出了一個微笑。
“警察小姐,您叫我來這里有什么事情嗎?還大費周章地拿來了一個逮捕令…實際上不用這么麻煩。作為公民,我愿意配合警察的一切調查。”
“竹內麻里子,你不用再裝了,就是你殺了你的丈夫竹內浩明,對吧?”佐藤警官用力拍了拍桌子,對其進行質問。
而竹內麻里子卻只是笑了笑,“警官小姐,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竹內小姐,你不要再抵抗了。”高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既然都已經申請下了逮捕令,還用多說什么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根本就沒有其他希望擺脫罪責的。”
竹內麻里子終于開始有些緊張。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唇,等反應過來之后又連忙松開,“我沒有殺過人。警官小姐,能給我遞過來一杯熱水嗎?我有點冷。”
高木警官給竹內麻里子倒了一杯熱水。竹內麻里子剛想伸手接過,卻被佐藤警官攔了下來。只見她搖了搖手指,笑里帶著戲謔和諷刺,與幾天前安慰竹內的溫柔女警官截然不同,“不可以哦,除非你愿意交代你犯下的罪行。”
竹內麻里子愣了一下,沒有回復。不過緊接著她也拒絕開口,只是一味重復著自己并非真兇。
而在玻璃的另一邊,毛利小五郎與毛利陽、柯南三人并排站在了目暮警官的身后,緘默不語。最先開口的是小五郎,他的聲音較低,但還能保證在場的所有人的都能聽到,“目暮警官,嫌疑人拒絕配合,這…”
目暮警官如今正戴著無線設備與負責審訊的佐藤、高木兩位警官聯系。他回頭看了小五郎一眼,點了點頭,“佐藤警官,把證據丟給她,對她進行威嚇。還有高木你這個笨蛋!審訊的時候不能隨便給熱水,你知不知道!?”
坐在佐藤警官旁邊的高木聽著目暮憤怒的聲音,額頭已經開始冒出了層層冷汗。可他還是努力保持微笑,不敢說話。
旁邊的佐藤看了高木一眼,微微笑了一下,隨后將手上的筆往記錄本上戳了戳,“竹內麻里子小姐,如果你不愿意交代你的犯罪過程,那么我就全替你說了。”
看竹內麻里子還是麻木地保持沉默,佐藤警官無法,只能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在案發當天,你為了進行犯罪讓竹內宅的女傭仆人開車去市內進行采買。你掐好了時間,在他們快要回來的時候,對因攝入安眠藥而昏迷的死者進行了藥物注射。隨后又將書房偽裝成了密室,再撥打了消防隊的電話證實密室的真實存在…你似乎對你的計謀很自信,并沒有找相關的不在場證明。不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跑不了的。”
“那警官,你是如何證明我丈夫不是自殺的呢?”竹內麻里子抬起了下巴,目光直接對上了佐藤,“我丈夫有自殺動機。而密室之所以稱之為密室,是因為書房那道門只能從屋內才能上鎖。警官小姐,你憑什么說那個密室是我設置的?在發現尸體之前,我一直都在和下人他們在一起。直到消防隊到場前,我一步都沒有踏進過死亡現場,我是怎么給那個書房上鎖的,你說!”
看佐藤警官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話,竹內麻里子笑得越發張揚了起來,“警官小姐,你沒有辦法回復我的問話了吧。”
只見下一秒,佐藤從旁邊的證物袋里拿出了一個音樂盒。而竹內麻里子也在看到那個音樂盒的時候瞬間凝固,“這、這是?”
“這就是你制造密室的工具之一吧。是不是啊?竹內麻里子小姐?”
當初警察借著調查的借口,順走了書房的不少東西。竹內麻里子一開始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而且與其他名貴物品相較,音樂盒是個多么不起眼的東西,警察怎么可能發現?可當事情真的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忽然又覺得有些無力。
敗露了。
竹內麻里子有些發虛,如若不是臉上的濃妝還支撐著她,她恐怕早就軟在了椅子上,“這不過是我父親送給我的音樂盒而已。”
“只是音樂盒而已嗎?”佐藤笑了笑,用戴著手套的手從證物袋里取出了音樂盒,并把發條上的黑色棉線與線圈示意給竹內麻里子看,“即使現在你還認為這只是一個音樂盒而已?”
竹內麻里子不說話。不過佐藤也并不介意。她示意高木將另一個證物袋里被卸掉的門鎖拿出來,隨后目光緊跟著竹內麻里子的神情,微微一笑,“別看這個音樂盒挺小,可重量可真是不輕呢。”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高木,準備好了嗎?”
“是!佐藤警官!”高木已經把門鎖拿了出來,神情鄭重,“準備完畢!”
“好。”佐藤警官點了點頭。她先是將手上音樂盒發條扭了幾圈,再將綁在發條上的棉線松了一下,讓棉線伸出的部分變得很長。緊接著她又將棉線圈套在了門鎖豎起著菱形上方的一角上。等設置完畢,令人驚訝的一幕就發生了——
隨著音樂盒發出美妙律動的同時,棉線也緊跟著收縮繃直。而原本上豎著的菱形也跟著棉線繃緊的力道被棉圈帶躺了下來——鎖,落了。
在落鎖的一瞬間,原本套在菱形上的棉圈也掉落在桌子上。可音樂還是沒有停止。只見棉線一點一點被發條回收。甚至棉線已經被回收完畢,發條還沒有停止,音樂還在繼續。
看到這一幕,竹內麻里子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
暴露了。
“這就是密室的關鍵了吧。你利用蛇形木的重量與發條的旋轉,制造了這個密室。實際上現在我們掌握的證據已經可以把你送進監獄,不過考慮到你的身份以及程序上的問題,我們還會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竹內麻里子,自首吧。你瞞不住了。”
“什么叫瞞不住了,什么叫瞞不住了?你們這些警察一個個倒是有意思,你倒是來抓我啊,有本事讓法官判我刑啊,你以為我真怕你們嗎?!一幫走狗而已,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竹內麻里子激動地站起了身,手也逐漸緊縮成拳。目暮警官在另一邊察覺情勢不對,連忙增派警官準備把竹內麻里子給押下去,可終究晚了一步。
竹內麻里子已經將搶過了桌子上的熱水,潑向了佐藤警官的那個方向。
而此時擋在佐藤警官面前的,則是坐在旁邊的高木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