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關。
梅氏的人手潛伏在這里面已經以后了大半個月,自從涼州一事被王曲攪合之后,梅氏接到京城密探傳來的消息,得知高氏之子將要來到這邊駐守,他們已在磨刀霍霍。
“楊寶柱中風了?”
從城中百姓的嘴里聽說這一件事之后,梅氏之人皆有些沉默。
“報應!”有人冷冷說道。
“那現在該怎么做?”
眾人望向頭領。
這一次的復仇行動,是為多年前高氏打亂了梅氏一族的謀劃所作出的報復。
然而現在高氏之子楊寶柱已經中風,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沉吟片刻,領頭的隊長終于發話:“按照計劃執行,打開城門,迎烏蒙鐵騎入內!”
這是他們與烏蒙先前所謀定的計劃。
“現在楊承文城破兵敗,已經成了落水之犬,而楊寶柱又已中風,只剩少主駐守的潼武城無恙,大周皇帝定會將少主封為太子,這樣一來…”
“梅氏復興指日可待!”
梅氏之人極為興奮的談論道。
“可惜少主不知道實情,竟在涼州城攪亂了自家人的計劃。”
“這不怪少主,他本身不知情,不知道自己身上流著前朝梅氏皇族的血。”
“其實涼州之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少主會因為平定禍亂,而獲得大周皇帝的信任。”
聆聽下來,這一群梅氏之人竟是將大皇子王曲,當成了他們梅氏的后人。
躲在城墻旁邊一處小攤下,年輕的小卒乍一聽聞這個消息,心中驚駭萬分的同時,也不由微微顫抖。
“大皇子是前朝的人,那他豈不是…內奸?”
知道自己偷聽到了驚天秘密,小卒臉色慘白,越發謹慎,生怕弄出一點兒動靜,會被梅氏之人發覺,將自己滅口。
難怪只有大皇子駐守的潼武城沒有受到襲擊,原來是前朝余孽和烏蒙合計好的。
“時間不多了,其他的弟兄在為我們拖延時間,趁現在趕緊開城門!”
梅氏的人已走到城門處,搬開城門后面堆砌的沙石。
趁著梅氏之人打開城門,小卒連忙悄悄離開。
翌日午時,王曲正在潼武城內,思索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再次發生。
“大散也被攻陷了?”便是早有了心理準備,王曲聽說整個過程,仍是有些震驚。
烏蒙不擅攻城,樓征自攻下蒲津城以后,已經失蹤數日,按理來說,大散關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調養生息才對。
“大散是怎么淪陷的?”
作為城中地位最高的人,王曲有權利知道一切。
但從大散那邊逃出來的幾個守將,都以一種懷疑的態度看待王曲。
特別是駐守大散的主將,一副看待奸細的眼神,冷冷注視著王曲,“殿下縱然身俱梅氏血脈,也應知道自身還是大周的皇子,緣何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王曲楞了一下,轉頭望向一旁的李巡,后者不敢與他對視,想來是對于大散守將的話頗為認同。
稍加思索,王曲失笑:“我做了什么?”
面對來勢洶洶且不懷好意的大散守將,他仿佛沒有絲毫的懼意。
這一點,令李巡若有所思。
大散的守將卻憤怒的指責:
“你為了儲君之位,不惜以江山百姓社稷為籌碼,與梅氏合謀,現在三城只剩潼武,而其余兩位皇子兵敗,陛下定會誤以為是你有能耐守下邊城。”
“可是楊承曲,你自來到邊關,可曾做過什么有利于守城之事?”
“你心知肚明!”
他黯然道。
王曲聽下來,也算略微明白了一些。
“既然將軍言之鑿鑿,說我是梅氏的奸細,想必有十足的證據能夠證明,請出示——”
王曲擺了個“請”的手勢。
他也很想看看,對方的依據到底是什么。
見他到了這個地步還在嘴硬,大散的守將略微一愣,心中驀地有些荒唐的認為,興許是自己部下聽錯了。
當下,他轉身望向身后的小卒。
他這一舉動,其余人也都看出,一切緣由皆來源于這個小卒。
眾多目光的注視下,小卒心中揣揣,咬咬牙便將自己偷聽得的消息說出來。
描繪得極為逼真。
王曲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搖頭。
“僅憑你偶然偷聽到的一句話?”
他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哂笑著搖頭不止。
潼武這邊的守將通過這段時日的接觸,對于王曲的感官不算太差,也覺得這個所謂的證據,過于淺白無力。
原本隱隱倒戈的李巡,這會兒出來勸和:
“殿下自來了潼武之后,未曾做過什么出格之事,廉將軍或許是誤會了!”
作為僅剩的最后一城的守將,李巡自知身負重擔,這時候絕對不能再有內亂。
“殿下也請息怒,廉將軍守城疲憊,又乍一聽聞這個消息,情緒失控也是情理之中。”
李巡的話,漸漸將兩方安撫下來。
王曲倒沒怎么動怒,只是冷冷說道:“所謂偷聽來的消息,焉知不是梅氏故意設下的陷阱,為的就是引發潼武內亂,輕易攻破三城的最后一城。”
這些話不是沒有道理,廉鄱聽完,陷入沉默。
而他身后那個傳遞消息的小卒卻是臉色慘白。
他傳來了假消息,險些釀成大禍,于軍中可謂大過。
王曲并不清楚按例該怎么處罰,這些人不是他的部下,準確來說也不應由他來懲處。
“大散關破,你們心急之下想找借口嫁禍他人,最后連自己都信了這所謂的證據。”淡淡說著,王曲抬起頭,目光掃過大散關逃出來的守將,“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如何處罰,你們事后自行受過。”
說到底,大散關的守將守不住城關,自知難辭其咎,就懷抱著一絲僥幸,催眠自己將猜測當成事實,過來聲討自己。
可是一個小卒偷聽來的一句話,根本不足以將他定罪。
而函廊關這里,也沒有人擁有足夠的權力懲治他。
說罷,他便沒有再理會這些人,轉頭望向李巡,問道:
“李將軍,大散關城破之后,這次轉移過來了多少兵力?”
他原本不想過問,但顯然,現在不問不行了。
“廉將軍帶來了一千人數!”
李巡籠統的說道。
剩下的一些,要么分散出去還沒回來集合,要么已經下落不明。
事實上,烏蒙的兵力也很渙散,即便是烏蒙國主自身掌控的軍隊,人數也不會太多,所以每一次征伐,都需要調動其余部落的兵力,整合起來才是大軍。
按理說擁有十萬兵力的大周,在城墻上面防守不擅長攻城的烏蒙軍隊,并不怎么吃力。
可函廊關的防守線太過于狹長,烏蒙騎兵又十分靈活,一旦兵力分布不均衡,就會敗于聲東擊西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