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早,佘幽并沒有著急去辦事兒。
另一邊的樓箜剛才被她教訓了幾下,已是長了記性,沒再催促蘇如是去說服什么藏有梅齋筆錄那本破書的少年。
誠然,梅齋筆錄現在落入王逸軒手里這件事,佘幽也是知道的。
可現在蘭音還在荷花村的王家大房那里,她似乎賴上了王逸軒,鐵了心要說服對方。
佘幽還不想與蘭音碰面。
前世,蘭音經受信王拷打審問過后,已將她所知道的梅氏一族在大周的布局說了清楚。
對于梅氏辛秘,佘幽甚至遠比這一世的蘭音還要知道得更多。
唯一的變數,是她前世之時,沒有王逸軒這個人。
那時候的王大柱沒有落水,更沒有考中舉人。
而荷花村眾人,在太尖山賊人被剿滅之前,就已經因為山賊襲擊而全部遇害。
只除了她!
前世沒有王逸軒這個收著梅齋筆錄的少年,梅氏一族在太尖山據點被剿滅之后,自然也就不會在永安縣多做布局。
這也是她沒有第一時間找機會除掉蘭音的一個原因。
她要從蘭音嘴里知道,梅氏一族這一世的真正布局。
早在王二柱能識別毒藥,以及王大柱落水那里開始,今生與前世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佘幽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己過于莽撞了。
她一開始就不該推王大柱落水,不然王逸軒也沒有機會穿越。
如今,也就不需要再提防王逸軒幫助敵人造出那樣這時代不該有的武器。
雖說生產力落后,王逸軒不大可能造出那種玩意兒,可一向慎重起見的她,不得不暗中使用信王的密令,溝通了信王安插在各地的人手。
這樣做有一定的風險,不過為了這時候還傻傻的自己,也為了盡早拯救世界,她得做一些布局。
之所以插手去救蘇如是,是因為想讓對方潛伏到梅氏那里,以蘭音的身份幫自己盯著梅氏的一舉一動。
免得因為一些變數,壞了自己的計劃。
不過,蘇如是和她一起欺騙樓箜,卻絕不會想到,自己也上當受騙了。
佘幽還要借著她,將王逸軒逼迫到一個絕境。
王逸軒腦子里那些東西的價值,沒有人會比佘幽更加清楚。
但是她信不過王逸軒,也并不想以合作者的身份去見他。
唯有自己,才是信得過的。
佘幽始終堅信這一點。
她要設計,讓王逸軒不得不去研究那些東西。
單從梅玖派遣樓箜過來相助蘭音這一舉動看,恐怕蘭音以軟態度說服王逸軒的把握并不大。
如果接著來還不行,蘭音接下來應該要使強硬手段了。
就是不知道王逸軒面對與蘇如是有著同一張臉的蘭音,能不能下得去手反抗。
而這蘇如是與蘭音這對命途多舛的姐妹花,又將會落入誰手?
蘭音能否知道她自己的身世真相?
“我前些天教你的,蘭音的行為舉止,以及梅氏一族的事情,你都記好了?”
“在你干娘那里,能保證不露出馬腳?”
佘幽最后問她一遍。
在蘇如是點頭過后,她呼出一氣,旋即朝躲得遠遠的樓箜大聲喊:“樓箜,快過來,蘭音姑娘吩咐你幫她去抓一個人!”
聽見這話,樓箜登時就是心里一喜。
“抓人?抓誰啊?”
他跑過來的時候,撓了撓頭問道。
佘幽臉上露出笑容,說出了一個令蘇如是身體逐漸冰冷僵化的名字。
她看著樓箜一字一句說道:“醉仙樓的花魁————蘇…如…是!!”
京城,雪天。
天空烏壓壓的一片沉重云層,雪漸漸大了。
這時候的信王府里,發生了一件同時令天子久安帝、秦王、如側妃以及楊承文等人都心喜的“好事兒!”
這樣幾乎普天同慶的大好事,除了王曲暴斃之外,也就剩下王曲即將暴斃了。
說來也差不多,就是一直暗中庇護著王曲,給予旁人威懾的信王出事了。
信王病了!!!
據說是前些日和王曲去涼亭談心事的時候,將身上的大氅披給了王曲,自己回來就受凍了。
可不,京城里好些個大人物都樂瘋了。
久安帝幾次下令,要信王安心養病,將兵權印章奉還給朝廷。
道信王即便體弱,仍是直言拒絕了皇帝難得施予他的父愛關懷,執意要自己管理。
久安帝不免怒斥他不識好人心。
趁這機會,秦王一系的大臣都加緊上奏,勸著皇帝冊立太子。
為此,久安帝都愁壞了。
好在趙首輔不愧是肱骨良臣,率領一部分內閣文官,站在了皇帝這邊。
說久安帝雖看著老邁,整天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實際卻還可以再熬幾年。
原本見他出面支持自己的久安帝,聽到了那些話,心里也不美了。
心里只念叨著,要趕快找到真的得道高人,煉出真正的仙丹。
前頭那個倒霉國師,因為連續煉了兩爐無用的假丹,已被他命人拖出去洗干凈煉成肉丹,賞賜給了文武百官。
不知情的吞了下去,還夸贊味道好。
唯有趙首輔,一直皺眉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信王府里。
王曲特意來到信王養病的地方,想看望慰問他,以表誠意。
卻被信王的侍衛攔在門外,說王爺之前吩咐過,所有人都不能開門進去打攪他養病。
王曲不免感到奇怪。
“王爺真的沒事么?”王曲看著侍衛身后那房門緊閉的屋舍,隨口問了一句。
“嗯!”
那侍衛生冷僵硬的回了一聲。
感覺無趣,正要回去之時,只聽院子外面又傳來如側妃的聲音。
還有楊承文。
“王爺!”
如側妃捂嘴哭泣,進了院落之后,便是疾步沖過來,越過那守門的侍衛,想要推門進去看信王。
她趴在門上,猛地推著那木門。
只是女子力薄,她又未曾學過武藝,便只能恨恨的握拳錘了兩把。
見自己推不開這扇門,便回過頭對兒子說道:“文兒,快來幫娘,我們娘兒倆是王爺的妻兒,總得看上幾眼才安心。”
楊承文雖然覺得這樣潑鬧有些丟臉,可母親說要先確認父王真的病得不輕,才能誘哄楊寶柱對王曲動手。
所以便放下了心中的顧忌,也跟著撲到門上大喊大叫。
這些舉動,若換作是前世他沒有經歷低谷時,只怕他寧死也不會做。
這母子倆,哀嚎聲一個比一個叫得尖,像是信王真的死了一樣。
王曲忍了忍,沒有笑出來。
一旁攔著他的侍衛卻看不下去了,干脆放過王曲,反身回去,伸手一撈,一手一個將這母子倆推到院落里。
“大膽!”
如側妃雖認不得這侍衛,但自身被陌生男子靠近所產生的恐懼刺激感,令她回憶了一些往事。
“啊!!”
忙尖叫著,掩胸逃離了。
“你敢侮辱我娘?”楊承文卻是指著那個侍衛怒吼。
“屬下只聽王爺一人的命令,側妃與世子殿下還請自重!”
這侍衛居然敢冷著臉的回應了這話。
原本只是過來探查情況的如側妃與楊承文,這時候動了怒火。
王曲避到一旁,看戲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