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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百年前的約定

  無名河谷中,那名魔頭憤怒過后,又陰沉地笑了起來。

  只見他雙手握拳,然后張開一張巨口,呵出一口黑煙,那股黑煙分成三道,分別鉆入地上的三具魔族尸身中,不一會兒那三具魔族尸身都化作濃濃黑煙,又都回到那名魔頭的口中,地上的那三具魔族尸身都不見了。

  “劍宗居然出了這樣一名奇特的弟子,有意思!”

  “是有意思,你居然讓他逃走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一個黑色的身影由虛到實,出現在那名魔頭面前,同樣是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面目都被遮住了。

  那名魔頭看到來人后,忙屈了一條腿,跪地行禮:“見過神荼圣王。”

  “如果讓少主知道,你們七十二地魔居然如此愚蠢,你猜會怎樣?”

  那頭地魔頓時惶恐道:“不知神荼圣王指的是什么?”

  神荼圣王慢慢轉過身去,望著宮盈弱逃離的方向,沉聲道:“你可知那少年手中的劍?”

  那頭地魔巨震道:“難道是戮神?”

  不等神荼圣王出聲,那頭地魔又低聲道:“難怪他一個玄境的修士,能抗住我全力的一擊而不死。”

  突然它又意識到了什么,忙低頭惶恐道:“請神荼圣王饒命,今后圣王但有差遣,我定當全力以赴,絕不違抗。”

  “記住你說的話。”

  那頭地魔在地上跪了很久,確定周圍沒有異樣了,這才站起身來,雖然看不清現在的臉色,但聲音又變得陰冷起來:“饕餮宮竟然敢管我天魔宮的事。”

  柳劍臣和宮盈弱兩人又開始了狂奔逃命,不過這次變成了宮盈弱抱著柳劍臣。

  蒼茫的天色中,一輪漸圓的月亮,已經掛上了天際,朦朧原野中,宮盈弱的身影如凌波仙子,輕靈飄逸,又似山間鬼魅,飄忽不定。

  最后,宮盈弱抱著柳劍臣飛上了一座高山,進入了山頂處的一個山洞里。

  山洞里石鼓、石幾、石床等一應具有,像是一處山間隱士的隱居之所。

  宮盈弱將柳劍臣放到石床上,然后坐在床沿上看著他,見他臉色蒼白,嘴角還留有血跡,雙目緊閉,頭上的頭發有一些凌亂,宮盈弱看得直皺眉頭。

  她想了想,起身走到一邊,端來一只木盆,里面盛有清水,還有一塊棉布。她撈起水中的棉布,擰干后輕輕地去擦拭柳劍臣的臉,擦完了臉,又將他頭上凌亂的頭發捋了捋,經過她的一番收拾,柳劍臣的樣貌顯得好看了一些。

  這少年生得不算很英俊,氣質也平平,還透著一股鄉野氣息,倒是他那長長的睫毛,為他增添了一絲秀氣。

  宮盈弱看著看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如果說這少年是名震紅塵的蜀山劍宗的宗主,誰也難以置信的。”

  宮盈弱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伸手從懷里拿出一個紫金小葫蘆,從里面倒出一粒暗紫色的藥丸,猶豫片刻才放入柳劍臣的嘴里,然后運氣助他吞下去。

  做完這一切后,宮盈弱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本來一直擰著的臉色變得坦然些了。

  不一會兒,柳劍臣醒了過來,他睜眼后的第一感覺,便是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如泡在一池溫水之中,十分的舒服愜意。

  他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山洞之中,石壁上嵌有燈火,將洞內照得通亮。離他不遠處,有一個粉衣女子坐在石幾旁,像是在品著茶。

  “你醒了,要不要過來一起喝杯茶?”宮盈弱的聲音清冷,沒有了之前的嫵媚。

  柳劍臣嗯了一聲,試著走下石床來,這一活動,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不但好了,而且感覺身體也似乎變得輕靈許多。

  他再打量石洞,他們所處的這間石洞,如一間閣樓,有一條石階從下面通上來,洞口也在下面。洞內的布置十分簡潔,除了簡單的生計用品,該有的都沒有。

  柳劍臣在宮盈弱的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后,只覺得清淡無味,細品之后,又有淡淡的余香。

  “宮姑娘,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原來是一處妖洞,盤踞在這里的妖怪被我制服后,送回了宗門,我覺得這處洞府清幽,想著在鳳麟洲要待一段時日,便把這里重新布置了一下,住了下來。”

  柳劍臣想了想,站了起來,對著宮盈弱深深鞠了一躬,“宮姑娘,感謝你這次又救了我一次。”

  宮盈弱看著柳劍臣誠懇的樣子,突然笑了,“這次可是你救我的,為什么還謝我。”

  柳劍臣笑了笑,他與這名仙子般的少女在一起時,雖然沒有面對司馬貞娘時的那種拘束,不過心里總保有一絲警惕,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神秘氣息。

  “你沒有受傷,為什么要裝作受傷騙我帶你離開鳳緣閣?”

  “為了考驗你啊!”宮盈弱俏皮道。

  柳劍臣頓時睜大眼睛,盯著宮盈弱看,“考驗我!為什么?”

  宮盈弱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然后伸手將一縷垂在面前的青絲別在耳后,才說道:“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柳劍臣點了點頭,然后坐直了身體,做出認真聽的樣子。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宮盈弱說道。

  見柳劍臣一副附耳傾聽的樣子,宮盈弱笑了笑,然后繼續說道:“有一名少女,外出采藥,遇到了一頭豬妖,在即將命喪妖爪之下的時候,被一名路過的男子所救,后來他們從相識到相愛,成為一對愛侶。只是后來那名少女被宗門選定,成為了下一任的宗主,在做宗門宗主和與男子廝守一生之間,少女選擇了做宗門的宗主。男子傷心之下,離開了那名少女,當時少女心中懷著大義,并未覺得自己的選擇有錯,只是后來他聽到了一則消息,是有關那名男子的,原來那名男子為了與少女能長相廝守,放棄了家族的繼承,而且由于他的離開,致使家族在王權的爭奪中敗落,導致整個家族被對手屠戮殆盡,男子被另外的仙道門派收為弟子,后來也成為了宗門的宗主。”

  說到這里,宮盈弱閉口不言了,低頭去喝茶。

  等了一會兒,見宮盈弱依然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柳劍臣不禁開口問道:“然后呢?”

  宮盈弱像是有些為難,“我不會講故事,下面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你講的這個故事,與你要考驗我有什么關系?”柳劍臣急道。

  “因為我注定是要嫁給你的啊!”宮盈弱脫口道。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名時而對人不假顏色,時而嫵媚嬌笑的神秘女子,而是一名天真無邪的少女,她說出的那句話,對她來說,好似天經地義一般。

  柳劍臣聽后,頓時變得六神無主,強顏笑道:“這玩笑開得有些離奇,宮姑娘,咱們還是說正經的吧。”

  宮盈弱看到柳劍臣的表情,眉開眼笑道:“我說的就是正經的啊,我這次來鳳麟洲,便是來找劍宗的宗主的。”

  “只是,這和你說的故事有什么相關的?”柳劍臣如墜入云里霧里,越發覺得眼前的少女無論是做事還是說話,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摸不著頭腦。

  “怎么沒有相關,我是來續一百年前的那場約定的。把你的劍給我看一下。”宮盈弱邊說邊伸出手來。

  柳劍臣倒沒有遲疑,他將驚蟄遞給宮盈弱,并不擔心宮盈弱把劍拐了去不還給他,況且自從有秋月的龍魂化作了劍靈,驚蟄像是枯木又逢春,就是出劍的時候,也不似之前那般只能靠“肉搏”了。

  看著宮盈弱拿著驚蟄翻過來翻過去的看,竟不放過一個細節,如果驚蟄是可以拆開來看的話,那她也會這么去做的。柳劍臣突然有一種感覺,就覺得宮盈弱查看的不是驚蟄,而是自己一般。

  “沒有錯,我要找的就是你。”宮盈弱肯定道,她終于看完了驚蟄,將劍又還給了柳劍臣。

  柳劍臣將驚蟄在腰間插好,然后抬頭看著宮盈弱,又鄭重地問道:“宮姑娘,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與那個故事有什么相關。”

  宮盈弱立即柳眉倒豎,有些不耐煩道:“你怎么老糾結這個,我說有就有,總之我們成完親我就離開了。”

  “什么?”

  柳劍臣這回不只是云里霧里了,簡直似墜入了九幽深淵,連光明都看不到了。

  宮盈弱邊喝茶邊蹙眉道:“我說了,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找你,來完成一百年前的那場約定,和你舉辦一場成親儀式,等咱們舉辦成完親,我就要回紫金仙宗了。”

  “你是紫金仙宗的?”柳劍臣驚呼道。

  宮盈弱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石幾上,發出啪的一聲,怒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柳劍臣被唬了一跳,弱弱道:“聽是聽了,就是沒怎么聽明白。”

  宮盈弱差點就要雙手叉腰了,盯著柳劍臣看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斗敗了的母雞一般,嘆息了一聲道:“是師父要我這么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照著做就是了,你也別廢話,聽我的就行了。”

  “那不行!”柳劍臣這次沒有一點遲疑,斷然否絕了。

  “為什么?”宮盈弱耐著性子說了這么多,結果換來這么一句拒絕的話,心里的火氣像是被放開了閘門,直接竄出來了。

  柳劍臣也做出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沒有被宮盈弱的怒氣給嚇退,“我娘說了,成親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這么隨隨便便呢,再說哪有成完親就離開的?生兒育女怎么?再說,我娘還給我留了一件東西,說是要給我未來的媳婦的,你說我給還是不給?”

  一番話說得宮盈弱的一張俏臉又擰又黑,偏又沒有話來對付柳劍臣,便只好伸手在石幾上一拂,上面的茶壺茶杯都飛了出去,哐當落地后,摔成了碎片。

  “我那想那么多,師父讓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宮盈弱的這一句話,這一副神情,完全暴露了她的城府和見識,完全不似之前的那番表現,如秋月場中的女子,心底似海,手段則是那種能輕易玩弄人于股掌的級別。

  柳劍臣畢竟是受過人間冷暖的人,對于察言觀色,看人一途還是有些眼力勁,頓時大概了解宮盈弱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就如一個長在大戶人家深宅大院的小姐,平時被成群的丫鬟仆人前后左右簇擁著,就算是外人見了,也都是對她俯首帖耳的,說的話也都是恭維稱贊的話,以至于讓她習慣了那種感覺,就算到了外面世界,自己變得孤獨力薄了,也還是要裝出一番高明來。

  他以前覺得他的堂姐柳含煙就是這樣的人。

  哪知道柳劍臣的一番心思,全部都想錯了,只見宮盈弱發完脾氣后,瞬間又笑著坐了回來,并且眼角間又露出了那一絲微笑:“你是喜歡你的那位司馬師姐吧?”

  柳劍臣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又幡然醒悟,啊了一聲,他與司馬貞娘的事,一直都深埋在心底,從未對人提起過,也從沒有人知道過,居然被宮盈弱看出來了。

  “喜歡又沒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這么遮遮掩掩的嗎?我是想提醒你,你的寶貝師姐要有危險了。”宮盈弱皺了皺鼻子,說道。

  柳劍臣聽到司馬貞娘有危險,哪里還管什么害羞,一把抓住宮盈弱的一只手,急問道:“她有什么危險?”

  宮盈弱如被蝎子蟄了一下一般,快速掙脫被柳劍臣抓住的手,狠狠地瞪他一眼,這才說道:“那玄鑒王府已經成為了魔族的巢穴,讓人敬仰的玄鑒親王,實則已經是魔族的傀儡。”

  柳劍臣聽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握住了腰間的驚蟄,準備離去。

  “你要做什么?你就這么跑去,不但救不了你的寶貝師姐,怕是連你也要被魔族練成傀儡。”宮盈弱哼了一聲,恥笑道。

  柳劍臣停下腳步,握著驚蟄的手也松開了,冷靜一想,也確實如宮盈弱所說,他連一位魔族的頭領都打不過,又怎么能夠深入到已經被魔族控制了的玄鑒王府呢,何況還要救人。

  他立即又坐回宮盈弱的對面,希冀地看著她,懇求道:“宮姑娘,請你幫忙救救我師姐,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宮盈弱一愣,似乎沒想到柳劍臣會說出這樣的話,隨即她又輕笑一聲,“想不到你對你的寶貝師姐有這么在乎。”

  “我無論說什么,你真的都能答應?”宮盈弱又笑著問道。

  這次柳劍臣猶豫了,他大概知道宮盈弱想說什么,只是想著司馬貞娘的安危,立即便堅定地道:“不錯,只要你能幫助我救師姐,我都聽你的。”

  “成交!”宮盈弱回答的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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