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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十步殺一人

  塔樓之下,阿彪磕頭如搗蒜,哀嚎道:

  “神仙大老爺,求求您開進口,赦免我們這些奴隸吧…”

  信天游心里嘿嘿一樂,暗道,別看這貨樣子粗魯,演技卻杠杠滴,難怪受到了黃堂的賞識。

  面無表情,傳音入密:

  “阿彪同志,城堡里空虛了,外圍的軍隊即將被我趕去幾百里遠。你馬上招呼大伙進來,吃好喝好,收集金銀、衣裳、糧食、醫藥、馬車…可是,不要燒殺哄搶。下午,周榮指揮長會與你聯系,聽從他的命令。記住,所有人在明天上午,必須離開山陰堡。”

  奴隸不逃,那才是傻子,不正常。等一下個領主產生,他們不是被殺,就是重新做回奴隸。

  而道門,歷來不管這些小事。

  如何裝作四散逃跑,又偷偷轉道東去呼延堡,沿途呼應警戒,隱藏行跡…等等等,就交給同志們處理了。綠色通道已經打通,十幾天內的遺落之地又是真空地帶,難度不會太大。

  不過,周榮等骨干還不能全部走光,得留下大部分人聯絡同志,尋找遺屬,發動群眾。

  明天下午,宋長鏡將聚集殘余的翻動力量,收復山陰堡,樹立傀儡領主。魯長元那個方兒子好像就不錯,被晶龍嚇死的人里沒有他。

  宋長鏡正好借光明使者與眾領主被殺為由頭,安頓地方為由,待凌霄大會結束了才趕往桃都匯報。

  一可以拖延十天時間,二是使者全領命走了,道門調整方針將相當麻煩,三制造了后期的調查難度。

  作為臨時計劃,不算完美,但堪稱一石三鳥。

  外人聽不到傳音入密,只見到白袍書生懶得搭理死乞白賴、苦苦哀求哀求的奴隸。一聲呼嘯,沖天而起。在空中滑翔了一百多米遠后,落到了屋脊上,再次前掠,猶如電閃。

  自從踏入“殺神巔峰”之后,信天游對萬有引力的感應愈發清晰。身軀的質量并沒有減少,卻能夠調節受力程度了,可輕盈,可沉重。在借力縱躍的情況下,看上去像御空飛翔。

  他拐了一個彎,折向左岸。

  既然河面上架了橋,就不必再表演乘風破浪了。

  首先要驅趕的,是鎮外那一批驚魂不定的皂役。這幫鳥人沒能力參與搶奪領主寶座,可卡住了向東的道路,對奴市里剛剛被拯救出來的群眾是一個巨大威脅。何況自己正巧順路,傳音入密給周榮與宋長鏡,部署下一階段的行動。

  原野上,三五成群的皂役不由自主靠攏聚集了。黑壓壓一片,足有兩三百。如同屠宰場里,不知道呆會兒要油爆還是紅燒的小鵪鶉,瑟瑟發抖。

  東邊,一陣朗吟之聲傳來,卻見不到人。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聲音清亮,如明月清風,皎潔平和。繼而險峰突起,大江波瀾壯闊,金戈鐵馬,劍氣縱橫。最后只余空谷足音,久久不散,裊裊而逝。

  皂役基本上由混混地痞構成,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個,根本體會不了李白《俠客行》的幽微意境和豪邁之情。不過,“十步殺一人”卻是一句大白話,任誰都聽得懂。而聲音里更是透出一股肅殺嚴厲,令人心底直冒寒氣。

  詩句念完,一襲白袍出現在原野的邊沿。一聲斷喝,猶如平地炸響了焦雷。

  “呔,給爺爺滾去五百里外,否則殺無赦!”

  皂役們炸群了,撒丫子就跑。

  信天游見還有幾十個人遲疑,屈指一探。

  芝麻大一粒炎精爆炸,蘑菇云嗖嗖嗖直躥天空。巨響震得大地顫抖,瓦舍嗡鳴。

  三分鐘后,原野清潔光溜。

  人群急急似漏網之魚,朝西邊逃去。

  五百里外,是遺落之地的核心,早先太陽城的位置。沿途領主多如牛毛,可不是啥善男信女。

  那也顧不得了,總比橫死當場強。

  信天游用兩天時間,豈止驅趕了山陰堡的三千精兵疾奔兩百里。還連破五堡,逼迫近萬兵丁在太陽平原上潰散開花。

  李白的詩歌沉寂了萬年之后,在鳥不生蛋的遺落之地橫空出世,獲粉無數。尤其“十步殺一人“那句家喻戶曉,聞者無不倉惶色變。

  甚至還有人吹牛,臉紅脖子粗地爭辯,與有榮焉。

  ”…直娘賊,老子那天就在現場,溜得快才撿回了一條命。哪里是‘十步殺一人’,明明是‘一步殺十人’…“

  邪修白袍殺神的風頭,一時無兩,可止小兒夜啼。

  信天游卻不繼續朝太陽城的遺址挺進了,也不折向西南方的香格里拉,以免將混亂帶去那邊。

  拐向正北,預備偽裝走俞關出遺落之地,進入甘國的假象。

  一口氣再破六堡,大肆掠搶。并非貪圖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財物,而是要故意留給道門以追兇的線索。

  時間緊,他也不磨嘰了。偃旗息鼓,埋頭趕路。

  第三天中午,俞鎮最豪華的酒樓,走入了一位白袍書生。

  混亂消息傳到這里,至少需要五天。除非使用道門信香,否則,任何探子騎馬都跑不過信天游。

  一名店小二點頭哈腰迎上前,見對方衣飾平常,沒有行禮,沒有仆童。不由得撇了撇嘴,不陰不陽道:

  “客官,咱們這兒可沒有俞州拉面。“

  書生嘿嘿一樂,道:

  “立刻給爺爺擺十桌酒席,挑最貴最好的上。“

  小二呆住了,結結巴巴道:

  “客,客官,本店的一桌上等酒菜需五十兩銀子。您既然請了這么多客人,少不了樂工彈曲,粉頭湊興。每桌加五兩,總計五百五十兩…”

  說完,眼珠子滴溜溜直往對方身上脧,看哪疙瘩能藏這么多銀子。

  書生笑罵:

  “你這廝,不伶不俐,無非怕爺爺吃白食。樂工粉頭不要,飯菜得足,酒得好…看好了,爺爺先把錢付了。”

  言畢掀開外袍,從腰間系住的小錦囊里掏出一枚碩大金錠,遞了過去。

  五十兩,以金子的高密度也比拳頭大。黃澄澄一大團,亮瞎了大堂內所有食客的眼睛。均停箸不言,肅然起敬。

  這么大一錠金元寶,固然嚇人。更嚇人的是,那書生竟然不怕財寶露白。要知道這里可是法外之地,一兩銀子都可能引發血案。

  角落里,一胖一瘦兩位商人模樣者對視了一眼,傳音入密。

  “一個雛兒,境界不過凝罡。可能是甘國某世家的弟子,剛剛踏入遺落之地歷練。”

  “嗯,奇怪…那個鴨子戲水荷包,明顯裝不下這么大一錠金子。俺注意看了的,金子掏出后,荷包也沒見癟下去。”

  “肯定是儲物錦囊了,盡管比不了空間法器,也能裝不少東西,值萬兩黃金。”

  “這雛兒像是才來這里,人生地不熟,準備宴請些什么人?”

  “切,興許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充冤大頭顯擺罷了。管他的,宰了這頭肥羊,咱們遠走高飛。”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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