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棲云城后,信天游有點小失望。
本以為在南門外弄出那么大陣仗,城內應該沸反盈天才對。尤其最后讓腿殘之人走路,玩得比耶穌治療麻風還漂亮,居然沒激起一點水花。
對他而言,只是釋放能量“焊接”腿筋,特簡單。
大修士即使有這能力,也不可能像他那樣了解人體構造,避開神經與血管,還要考慮細胞融合,應激與排斥…做不了舉重若輕,除非丫成天解剖尸體成了精!
不過也沒啥,官府肯定是要封鎖消息的。再說,當時聚集在橋頭的三四百人,有將近一半的棚戶區小商小販,并未進城。
接下來,干掉戶部尚書劉鍔、白沙府尹郝仇后,“金身羅漢”駕臨的消息絕對壓制不住,周媚一黨只怕要炸窩。
保護傘高高撐起,自己辦事就方便多了。
來朱雀大道,找到了文士一十五年前留下的接頭地點——棲云酒樓,還發現內定的荷包“樂游坊”規模很大,挺滿意。
遺憾的是,飄浮在白沙城上空的虛幻龍影卻毫無動靜。
根據記憶定位,朱雀大街就是龍軀升騰起來的地方。
自己都鉆進它肚子了,怎么不發個信息?
珍寶閣寬敞的樓梯是“之”字形兩截,在中間的小平臺上,信天游站住了。側身讓開道路,禮貌地對少女一攤手,道:
“請。”
蘇果兒對陌生男子的殷勤很不適應,小臉一紅,蚊子叫一般說了一句“謝謝”。低頭提起裙裾,匆匆快步上行。
信天游卻皺起眉頭,沒有立即跟上。
心里面,兩種從未有過,截然不同的感覺同時升起。
一種是召喚,好像上面有非常重要的事物等著。期待感突如其來,程度之強烈,遠遠超過了當初得到狼牙,忍不住想打開看看。
還有一種,則是警兆。
他仔細分辨樓上的氣息,找到了原因。
在一群凝罡、通幽修士的最前方,有一個開光二重境的強者。而距離他們七八米遠,似乎矯矯不群呆在另外一個房間的,赫然是一個開光三重境,邊上還立著一個五重境。
這三人,都具備殺死自己的能力。
而自己,正準備進入他們的攻擊范圍,如同獵戶站在了三條劇毒大蛇的洞口。
董小姐不是說,華國擺在明面上的仙師不超過一巴掌,怎么這里一下子冒出三個?還有,那股弄不清楚來源的“召喚”,是怎么回事?
信天游小心翼翼,開啟精神力掃描。
兩分鐘后,在樓梯口探頭探腦了三次的青衣侍者再一次確認,下方發呆的黑少年確實捏著一塊號牌,忍不住提醒:
“少公子,拍賣馬上就要開始了。”
信天游如夢初醒,舉步上行。
還好,三名開光強者的精神力遠不如自己。
用道門的專業術語講,就是神識沒自己強大。況且自己一無法力二無真氣,任誰都會覺得是一介凡夫,他們根本沒有加以注意。
走入拍賣大廳,里面的人頭黑壓壓一片,已經坐滿了。
信天游不需要按號牌上的標注去尋找座位,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的蘇果兒,只需要坐在她旁邊就可以了。
咦,兩人一組的位子,她邊上怎么被一個年輕男人坐了?還傾斜身體拼命靠,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男人的面龐頗為英俊,但過多了夜生活,皮膚蒼白粗糙。色瞇瞇盯著少女秀麗的側臉,問道:
“小娘子,怎么孤零零一個人來,是誰家的呀?不如,讓哥哥陪你。”
蘇果兒又氣又急,低聲道:
“公子請自重。”
但她的聲音柔柔弱弱,愈發撩撥得男人心癢不已,伸過頭嘻皮笑臉道:
“我有多重,以后你慢慢就會曉得,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今天的拍賣,百兩黃金起步,你怕是拼不了幾個回合。不如跟了哥哥,一定幫忙拿下,怎么樣?”
蘇果兒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往旁邊躲閃。
她不會罵人,也不敢回罵,更不敢大叫。怕被趕了出去,無法拍下先祖的遺作。
男人見她光躲不喊,膽子更大了,淫笑著把臉貼過去想香一下面頰。反正這里是最后排,沒人看得見。
臉皮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像被打了一巴掌。
他急忙坐正,惱怒扭頭,只見一個少年伸出玉牌,冷冷道:
“這個座位是我的。”
男人借一個膽子也不敢在珍寶閣撒野,強壓怒氣到隔壁位子坐下,惡狠狠道:
“小子,你記清楚了,爺叫陽河。”
少年奇怪地問:
“你很有名嗎?”
陽河長吸一口氣,面孔鐵青,不說話了。
他還真不是很有名,在紈绔圈子里,也就是一個中等偏小的嘍啰。
王城第一紈绔,是平安侯周平。再往下數,則是他麾下的三虎,兵部尚書之子徐亮,刑部尚書之子馬濤,戶部尚書之子劉飛。
陽河的父親陽谷是刑部員外郎,掌管律法。權力大,級別卻不高,才五品。
他最近好不容易攀上徐公子,三天前收到指示,去珍寶閣拍下一件奇怪的東西。可惜來遲了,號牌所剩無幾。否則怎么可能坐最后,至少也要坐中間十兩銀子的位子。
這廝猜測,少年頂多是上王城看熱鬧的土財主之子,一定不能輕饒。還有那個小浪蹄子,哼,讓她拍賣得手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