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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氾丹三說麴 黃榮一語驚

  曹斐現官居驃騎將軍,此雖定西私授,但他也是定西國內除了莘邇以外,目前軍職最高之人,高延曹、羅蕩等則皆為定西的一流斗將,可以說,出來說得如此言語的諸將,——而他們的這言語分明是在表態對莘邇的支持,他們所掌握的兵馬,幾乎是占了定西精銳戰力的六七成。

  亦此因故,見曹斐等將出來表態,殿中群臣,不少露出了大驚之色。

  氾丹卻是哼然一笑,心道:“莘阿瓜,我就知道你會用曹斐等你的鷹犬走狗們來嚇唬我輩!又有何妨?我早有對策!”當下對令狐樂說道,“大王,曹斐諸將既然心懷光復神州之志,愿從征西共去襄武,以復關中,壯志可嘉,臣愚見,大王不如就允了他們吧?”

  令狐樂盡管年少,繼位至今,尚未真正親政,可對國家的軍政形勢還是較為了解的,他聞言心道:“若是曹斐等人都去了襄武,我谷陰城中、隴州腹地豈不兵力空虛了?萬一北邊柔然來犯,或者西域諸國聞訊,重新叛亂,孤可怎生應對是好?”面現為難。

  一人出列,說道:“太后、大王,臣愚見,氾丹之言,不可取之。”

  氾丹抬眼,見是張渾,已經判斷出張渾為了權勢,應是已然徹底投向了莘邇,氾丹此人“嫉惡如仇”,對他自就不會有什么好臉色,但看在張氏的家聲和張渾本人過往的名譽上,卻還是沒有“疾言厲色”,盡量放緩了語氣,問他,說道:“我言為何不可取?”

  張渾神色端正,手中捧笏,從容而立,徐徐說道:“征西若是已去襄武,則曹驃騎諸將若再離王城,倘使北邊柔然來犯,——咱們雖與柔然算是訂了盟約,然柔然胡虜也,唯貪財貨之利,背信棄義是彼等常做的事,見我國內空虛,它是極有可能會大舉南下,侵我國土的,試問氾君,到的那時,我國中能戰之諸將、各營多遠在襄武,這樣情況下,朝中該如何應對?”

  他轉向左氏、令狐樂,說道,“大王,太后,臣愚見,光復中原不但是征西的壯志,亦是我定西歷代先王之愿,對此,當然是該鼎力支持的,然我隴之安危卻也需當重視。為了光復中原,而精兵戰將盡集於襄武,是傾國而出、不顧本土也,臣雖愚鈍,竊不為太后、大王取之。”

  氾丹呵呵而笑。

  張渾問道:“氾君,緣何發笑?”

  氾丹說道:“我定西善戰之名將,難道是只有征西、驃騎么?征西、驃騎就算是全都去了襄武,咱們朝中,不是還有麴令么?麴氏久戍河州,便是強如偽秦,亦非麴氏之敵,況乎柔然小虜?設若柔然竟是果敢南下,犯我疆土,臣保舉麴令率兵往迎,必一鼓可破之也!”

  “麴令?”

  氾丹轉目,朝位列在前的麴爽看去,說道:“麴令,下官所言可是?”

  丹墀王座上的左氏、令狐樂和滿殿群臣的目光注視下,麴爽捧著笏,奏稟左氏、令狐樂,說道:“臣別的不敢保證,但若是柔然南犯我土,敢請大王、太后與君等放心,臣定能破之。”

  卻這麴爽,自今日到殿中后,一直沒怎么說話,這時忽應氾丹之問開口,一開口就明顯是幫氾丹說話的,莘邇等人聞之,卻對此都不驚訝,而是俱皆心道:“長齡的情報果真,這氾朱石前晚看來確是悄悄地去麴爽家,把他拉到自己這邊了!”

  張龜的情報工作搞得屬實不錯,前天晚上,氾丹的確是輕車簡從,悄咪咪地去了一趟麴爽家。而至於他為何早不去麴家,偏於那時去麴爽家?這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三天前,他帶著十余官員,一起到四時宮外,上書彈劾莘邇誤國,書上到左氏手里后,他由宮內出來,徑便去了宋鑒家中。——一邊通過好摳虱的那個祈姓士人等傳播宋鑒的《自然論》,以此在輿論上進一步地反對和駁斥莘邇的《持久論》,換言之,也就是莘邇執意用兵關中的政策,一邊通過聚集“同黨”,上書朝中,彈劾莘邇,雙管齊下,大造朝野反莘之聲勢,這是宋鑒與氾丹定下的“倒莘”之具體方略,故是,上完書后,氾丹就去見宋鑒。

  到了宋家,聽完氾丹說他已與“忠臣義士”們上書朝中,朝野聯動共同“倒莘”的局面已經形成云云等后,宋鑒提出了個問題,說道:“曹斐等將皆莘邇之黨,彼等雖俱武夫,不值一提,然到底各有部曲,若當咱們倒莘到了關鍵之時,彼輩跳出來支持莘邇,你我該怎么應對?”

  氾丹不屑地說道:“曹斐兵子,何足慮也?彼輩雖各有部曲,然而難不成,他們還敢造反么?”

  莫說曹斐,就是現在的莘邇,盡管已是大權在握,可要讓他“造反”的話,他卻也是“萬萬不敢”的。畢竟令狐氏立國到現在已經數十年了,不管怎么說,士心、民心都還是有的,莘邇如果只是做個“權臣”,那大概士民還能容忍,但他若是造反自立,時下相當部分的“中間派”,甚至他身邊那些得力干將中的一些,卻都必會起來反對他,如此,就算最終莘邇取得了勝利,可定西定然也會因此而元氣大傷,是以造反這事,莘邇現都不敢干,何況曹斐等?

  ——這也是氾丹明知莘邇手握兵權,但是仍然敢於倒莘的底氣之一。

  宋鑒當時答道:“造反嘛,自然不會。可是朱石,他們要出來一鬧,大小也是麻煩。”

  氾丹問道:“那你有何高見,收拾此個麻煩?”

  宋鑒說道:“我以為,要想收拾或避免此個麻煩,便就非得一人出面不可。”

  “誰人?”

  “就是麴令。憑借麴氏在軍中的宿望和麴令本人的名聲,他應是能把曹斐等將分化、拉攏,這樣,此個麻煩不就自然得解了么?”

  氾丹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瞞你,尋麴令相助你我倒莘,我早有想過,…可你知道我為何一直沒有去找麴令說倒莘此事么?”

  “為何?”

  “兩個緣故。”

  “哪兩個緣故?”

  氾丹說道:“早前令兄反莘之時,麴令曾有參與,可他因此而被莘主堵著門罵了一通后,他竟是吃受下了這等侮辱,毫無還擊,可見他對莘阿瓜之懼,此其一。

  “上次莘阿瓜奏請用兵上郡,麴令時在當場,可他對之無有反對,…宋君,從他的這個態度看,我疑心他是不是已經非只懼莘阿瓜,且是已經倒向了莘阿瓜?此其二。

  “故是,我雖有此念,然未輕舉妄動。”

  宋鑒摸著滑溜溜的下巴,笑道:“朱石,我敢肯定,麴令絕對是沒有倒向莘邇的。”

  “為何?”

  宋鑒說道:“三省六部制初立的時候,莘阿瓜表麴令為中臺令,時有其屬吏裴遺,進言麴令,言說‘今若受此職,則名、次皆居征虜下矣,是空自受辱而不得權,何不辭之’?…朱石,裴遺的這個建議是很對的,可麴令呢?卻不肯聽從!由此足見此公之短見貪權。

  “朱石,既然麴令這般短見貪權,你說,他又怎可能會甘心伏於莘邇之下?并且你剛才也說了,莘主曾堵著門罵過他一通,他之所以未有還擊,非是因懼莘邇,而是因其理虧罷了,我料他對莘阿瓜、莘主必然是懷恨在心的。因是我說,他絕對是沒有倒向莘邇的!

  “并亦因其貪權此弊、對莘邇和莘主的懷恨之心,他正可被你我所用啊!”

  “哦?”

  “今晚你就去拜訪麴令,對他說,候倒莘功成,愿表他為錄中臺事。我料之,麴令聞此,必就會欣然愿意出頭,為你我分化、拉攏曹斐等了!即使曹斐等居然死忠於莘邇,他拉攏不到,可至不濟,有了麴令及其麴氏部曲在你我這邊,曹斐等這些兵子,你我也就真可不需在意了。”

  用后世的話說,定西軍界現在存在兩個“中心”,此二中心,一大、一小,大的是莘邇,小的便是麴爽。就眼下之形勢而言,莘邇手下的兵馬數量為多,麴爽手下的兵馬數量為少,但是麴家世代將門,底蘊深厚,而且到眼下為止,河州,亦即東南八郡也還仍算是麴家的地盤,麴爽掌握和能動員的實力,實也是不可小覷的,所以,若是能如愿說動麴爽出來,再一次站到反對莘邇的這邊,那對氾丹、宋鑒倒莘此事之最后成功,當然是能起到重大之作用的。

  氾丹尋思多時,以為宋鑒言之有理,就從了他的建議,當晚悄悄去到麴家,拜訪麴爽。

  見到麴爽,氾丹開門見山,說道:“莘阿瓜一意孤行,非要值此氐秦大盛之際,繼續用兵關中,朝野上下,而今已是非議鼎沸,指其誤國、懇請大王親政之聲,現時堪稱如山之呼!

  “大王大婚已畢,今復朝野輿論如此,人心所向,故是我與宋鑒為國家起見,已經決意催請太后,還政於大王。凡事,無主不能成之,令公,我國之砥柱、士民之望也,今之此事,丹與宋鑒愿推令公為主。丹今晚冒昧拜謁,便是想敢問一下令公的意見,未知令公意下何如?”

  朝野輿論反莘之聲,麴爽又非聾子,對之自是久在關注的了,確如氾丹所言,可稱鼎沸,這會兒聽到氾丹所言,說“愿推他為催請太后還政大王此事之主”,不覺神色微動,眉毛一挑。

  卻便在他要說話之前,堂中一人咳嗽了聲。

  咳嗽之人是裴遺。

  麴爽就忍下想說的話,離榻起身,說道:“朱石,你且稍待,我去更衣。”

  更衣也者,上個廁所之意也。

  堂后就有廁所,麴爽到堂后廁中,不久,裴遺跟著進來。

  裴遺說道:“明公,仆射之言…,明公,你這是做什么?”

  麴爽撩起袍子,褪下繡袴,蹲坐下來,說道:“不到廁中也就罷了,這入到廁中,還真有些內急。…你剛才咳嗽,想是有話要私下對我說吧?你說,你說。”

  廁中案上放了個玉盤,盤中有干棗。這干棗不是吃的,是用來堵鼻子的。專門服務於這個廁所中的侍女呈上干棗,麴爽、裴遺各取兩個,分別塞入鼻孔。

  麴爽遂在侍女的揉肩伺候下,一邊吸氣用勁,一邊聽裴遺說話。

  裴遺乃繼續說道:“明公,仆射之言,遺之愚見,不可聽也。”

  “為何不可聽之?”

  裴遺說道:“朝野現下反莘之聲雖高,但莘公到現在為止,對此還沒有任何的回應。莘公素來多謀,他怎可能會坐以待斃?我想他之所以到今不作反應者,無外乎兩個緣由,引蛇出洞,此其一也,等待合適的時機,此其二也。因此,遺之愚見,與其而下就貿然表態支持氾丹、宋鑒等士,何不且耐心坐觀之?等到莘公拿出了他反擊的手段以后,明公再作決定不遲!

  麴爽沒有立刻接話,他憋紅了臉,咬牙切齒似的,面目猙獰,終是“撲通”兩聲,拉出了兩截硬物,然后他面色放松,舒服地吐出了口氣,說道:“近日火氣小旺,腸胃頗不通暢,…。”

  雖有干棗塞鼻,氣味委實難聞,裴遺說道:“遺欲進言者,即方才那些,明公請三思,遺出外去等。”

  “你別走。”

  “明公?”

  “你所言甚是,我不用三思,就按你的此議行之就是。”

  “是、是,遺還是出外去等吧。”裴遺說著,急不可耐地倒退出去。

  麴爽解決完了內急,侍女幫他擦干凈了,整好衣袍,他從廁中也出了來,與裴遺同還堂上。

  坐定,麴爽說道:“征虜是我國朝重臣,他制定下的用兵關中之國策,也許確有不足,如有不足,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咱們坐下來,細細地再議便是,…朱石,你…”

  氾丹知道這肯定是裴遺對麴爽說了什么,索性打斷了麴爽的話,不再遮掩,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底牌,說道:“大王親政以后,丹與宋鑒等,打算表公出任錄中臺事。不知公意下何如?”

  “錄中臺事”四個字入耳,麴爽神色再變。

  裴遺適時地又咳嗽一聲。

  麴爽起身,說道:“朱石,你且稍待,我去更衣。”

  到了堂后廁內,裴遺跟進來,說道:“氾朱石這是在以‘錄中臺事’來誘惑明公!不可聽也!”

  麴爽面現猶疑,說道:“可是,這錄中臺事…。”

  “明公,就算沒有氾朱石等人的表舉,氾朱石等如果真的能夠倒莘功成,大王若是果然可得以親政,那這錄中臺事之職,遺之愚見,也只能是由明公出任!”

  麴爽問道:“此話怎講?”

  “明公請試想之,大王無兄弟,唯一妹耳,今王妹是明公之子妻,是明公誠本外家之貴,復莘公失權之后,朝中諸公,又唯公能戰,可以為國御寇,如此,復有何人能更比明公宜居錄中臺事此職?是此職本明公囊中之物也!又何須他氾朱石等來表舉?”

  麴爽恍然,說道:“你所言甚是!”

  於是麴爽再度聽從了裴遺的意見。

  兩人出到堂上。麴爽坐下,說道:“朱石,我還是那句話,征虜用兵關中之策,如有不足,我等身為朝臣,自是大可上書進言的嘛!…至於今朝野輿論,指責征虜誤國等等的那些言論,以我之見,我等身為朝廷大臣,當以大局為重,對此止之且不及也,又豈可推波助瀾?”

  氾丹默然稍頃,拋出了殺手锏,說道:“今日自是可以進言,但不知令公你想過沒有?明日呢?后日呢?”

  “你此話何意?”

  氾丹說道:“羅蕩、邴播、屈男虎、屈男見日等等將校,本令公家之故將也,今日如何?皆已棄令公而改附莘阿瓜矣!郭道慶,令公之故吏也,令公待之不可謂不厚也,今日如何?雖尚未明投莘阿瓜,只怕也為時不遠了,每唐艾上表朝中,有所建議者,他必附議贊同於后!令公,等到明日、等到后日,丹斗膽敢問之,卻又不知令公家的門生、故將還能剩下多少?”

  麴爽神色大變。

  裴遺第三次咳嗽。

  氾丹問道:“令公又要更衣了么?”

  麴爽按榻起身,說道:“為國計,自當早吁請太后還政大王!”

  竟是被氾丹的最后一番話,說中了麴爽最大的擔憂,他由是不再聽裴遺之言,正式加入到了氾丹這一邊。

  卻說殿中。

  麴爽話音落地,氾丹顧看張渾,說道:“張公,麴令有此信心,敢在王前保證,可見柔然胡虜斷非是麴令之敵了。對柔然可能會的犯我國土,張公也就不必擔心了吧?”

  張渾說道:“麴令如果能有把握,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他對左氏、令狐樂說道,“但臣仍然還是以為,曹驃騎諸將不宜遠去襄武。非但驃騎諸將不宜遠去襄武,就是征西也不宜把軍府設在襄武。…襄武緊鄰氐秦之天水郡,是我定西迎對氐秦的最前線,征西現身具都督四州軍事之重任,豈能輕身就險,把軍府設於此地?無論如何,這是不合適的!”

  一人應聲接口,出列說道:“臣以為,張公所言極是!”

  群臣去看,說話之人是黃榮。

  黃榮繼續往下說道:“今征西雖因授天子封拜,已為朝臣,不再是我王之臣,但定西四州之地,舉國上下,何處不是唐土?何人不是唐臣?征西又何必非要把軍府設在最危險的襄武?臣以為,張公說的很對,從長遠計,征西應當另擇適宜之所,設置軍府。”

  左氏問道:“你以為何處適宜?”

  黃榮說道:“臣以為,還是把軍府設在谷陰為宜。”

  左氏問道:“為何?”

  “就像張公適才所言,柔然胡虜也,背信棄義是其常事,萬一他們南犯我土,麴令如果真能擋之,當然很好,可萬一麴令失利呢?凡國大事,在戰與祀,這種事情,可不是嘴皮子上一說就可以的!故此,為萬全計,征西軍府,宜在谷陰!”

  黃榮一個長遠計、一個萬全計,順著張渾的話風,合情合理的,又把征西軍府所設之地給拉回到了谷陰。——實際上,莘邇是真不打算把征西將軍府設在谷陰的,但現下尚未正式論此之時,且正要借黃榮此話,引出他今日朝會真正要達到的目的,因是黃榮乃有此言。

  氾丹哪知底細?冷笑心道:“我就說你莘阿瓜是在嚇唬我輩,你又怎肯舍得谷陰,遠去襄武?”滿副看透了莘邇伎倆的神色,提高聲音,大聲說道,“征西已決定設軍府於襄武,豈可出爾反爾?”

  左氏問莘邇,說道:“將軍,你說呢?”

  黃榮對莘邇說道:“將軍光復神州之志雖堅,但將軍畢竟是我隴人,將軍與曹驃騎等若是去了襄武,則若柔然南犯、或國中有事,何人可以御之?榮盼將軍,亦不能不顧我隴之安危啊!”

  莘邇嘆了口氣,與左氏說道:“太后,非臣不以隴地安危為念,只是奈何谷陰城中,現下非議於臣,指責於臣的聲音甚眾,輿論洶洶,奈何?”

  黃榮挺身昂立,奏請左氏,說道:“天子詔書,亦嘉征西光復中原之志,無知士民,卻敢非議國政、大臣!臣請太后下旨,依律收治妖言惑眾、誹謗大臣者!”

  氾丹等人色變,卻他們還未來得及反對黃榮,見那莘邇,亦是大驚失色,聽莘邇說道:“太后,黃榮此言,絕不可聽!焉可以言論罪?臣寧受非議誹謗,也不愿道路側目!”

  黃榮說道:“將軍,若僅是妖言、誹謗,將軍大度,或可如將軍所言,姑可容之,可是將軍,如果還有私通敵國的呢?難道也可容之么?榮敢問將軍,將軍是欲揚私名,還是以國事為重?”

  莘邇蹙眉,說道:“私通敵國?”

  “榮已查得實據,有祈文等士,私與偽秦使者相通,出賣我秦州及河州等地的軍政詳情。將軍,這等私通敵國的惡行,難道也不懲治,也縱之任之么?”

  莘邇說道:“你已查得實據?”

  黃榮答道:“正是!”對左氏、令狐樂說道,“臣請太后、大王降旨,收治祈文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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