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特雷斯頓帶著孩子住在上東區65街靠近萊辛頓大道的一處獨棟別墅內。
這位在很多知情者看來簡直幸運到不行的女人自從去年懷孕之后,就直接退出了剛剛打開局面的時尚圈,孩子出生之后,更是表現低調,照顧孩子之余,悄悄開辦了一個小型的室內設計事務所,不過也只是隱在幕后,另外還承擔了一些照例的家族責任,幫維斯特洛體系打理一家公益基金。
其實,這主要也是,艾瑪特雷斯頓同樣明白,她究竟有多么幸運。
出身聯邦中部堪薩斯州的普通小鎮女孩,說白點,在這個國家上層精英眼中,就是那種連中產階級都不算的紅脖子賤民,或者某個更貶低的稱呼,白垃圾。
最初的最初,背負著一大筆助學貸款完成了學業之后,來到紐約,艾瑪特雷斯頓只想能夠在這座大城市站穩腳跟,最好再憑借自己還算不錯的皮囊,嫁一個好男人。
任何時代,任何國家,想要突破階級,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最接近的一次嘗試,還是以失敗告終。
留下一個女兒,以及,一份讓她總算不用再租房子的補償,但距離她的預期,實在是有些遙遠。
眼看年近30歲,好吧,當時還差幾年,才27,都有些自暴自棄了,跑去夜店狂歡,沒想到,就遇到了自己人生的最大轉折。
偶爾半夜醒來,艾瑪特雷斯頓都難免自我懷疑,所有的一切是否都是一場夢。
當然不是。
某個小家伙在她腹中孕育,然后出生,然后,轉眼已經是1歲大,七八個月的時候就能喊爸爸,這是她最先教會孩子的一個單詞,現在,不僅已經學會走路,還會從1數到10,她絲毫不敢居功,堅信這肯定是某個男人天才基因的結果。
直到現在。
艾瑪特雷斯頓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守護住自己現在的生活。
至于更多…
不覺得自己還有資格希求更多,太貪心,簡直要遭到上帝的懲罰。
更何況,生活在上東區,逐漸融入這個圈子,見多了那些表面看似光鮮實際上因為男人可能偷吃的問題、因為臉上又多了幾條皺紋的問題、因為孩子在貴族學校成績不盡人意的問題,等等等等,而承受著各種潛在壓力與焦慮的上東區貴婦,艾瑪更加明白,除了,偶爾擔心自己的小家伙將來會不會如同某貴婦家的兒子那樣過于頑劣總是闖禍,大街上飆車沒什么,可萬一傷到自己怎么辦?又或者如同另外一位貴婦家小子那樣,剛剛進入青春期,喜歡的竟然不是女孩子,簡直讓那對虔誠的天主教信徒夫婦想要抓狂…這都是些遠慮,其他的,當下生活,實在是太過于輕松自在。
10月23日,這是個周一。
下午五點鐘。
距離七點鐘的生日派對還有兩個小時,男人準時抵達,艾瑪特雷斯頓抱著孩子親自在門口迎接。
打過招呼,又連忙示意懷中的孩子。
名叫杰克維斯特洛的小家伙乖乖地喊爸爸,這確實是他學會的第一個單詞,因此非常嫻熟,只是,終究不常相處,對于某個男人,小男孩內心里又透著股很矛盾的陌生感,怯怯的模樣。
西蒙微笑著接過孩子,抱在臂彎,一邊又朝同樣趕過來的女管家安格瑞戴維斯點頭,走進客廳,瞄了眼四周溫馨的暖色派對裝扮,倒是想起一件事,問身邊的艾瑪:“麗莎呢,又被你送回堪薩斯了?”
麗莎特雷斯頓,艾瑪的女兒,今年已經3歲。
西蒙對小姑娘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或者,坦白說,當初在隧道夜店遇到的三個姑娘,艾瑪之所以能獲得某種競爭優勢,恰好是因為,這是個單親媽媽。
后來,小杰克出生,西蒙偶爾記起,提醒女人可以把女兒接過來一起撫養,他不會介意。
確實也沒什么可介意的。
相比起來,西蒙對不負責任的母親,潛意識里反而會比較介意。
已經是兩個孩子母親卻更加風華綽約的艾瑪特雷斯頓聽西蒙突然提起這個,微微斂了下眸子,下意識捉住被男人抱在懷里的寶貝兒子小手,微微晃著,一邊輕聲道:”今天…畢竟特殊呢。“
當然記得男人當初的話語,孩子也確實從堪薩斯老家接來了紐約。
不過,艾瑪從來沒有把男人的話語當真。
看過一個關于獅子的紀錄片,雄獅打敗舊獅王成為獅群新王者后,第一時間會把前首領留下的幼崽全部咬死。
記憶深刻。
小小類推一下,人之常情的那種,艾瑪堅信,怎么可能會不介意呢?
因此,除了算是按照男人要求把孩子接來紐約的那段時間,特意安排他到來時見過幾次,其他的,大部分時候,西蒙出現,她都會讓某個小小姑娘盡量不出現在男人視野里。
這次生日派對,也是一樣。
提前一周就已經把女兒先送回了堪薩斯,不是就近找人幫忙照看,也恰好是想到,今天男人萬一問起,她其實可以給出一個理由,外祖父母想念孩子了,這是回去探親。
相比以往,老家那邊現在也是很不錯的。
去年得到男人的允許,艾瑪給父母買了一個大農場,足有兩萬英畝,那是父親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目標,之前,哪怕把農場面積縮小100倍,這輩子大概也是肯定沒能力實現的,現在,特雷斯頓也算是當地小有名氣的一個家族,父母和兩個哥哥都享受著以往從來不會有的體面。
這也算是她的一些私心,畢竟聽說過太多發達之后被親人糾纏到崩潰的事情。
即使家人以前的品格讓她有足夠的信心,然而,誰知道以后呢?哪怕明白某個男人有足夠的實力幫她擋下某些可能,然而,她也一點不想與家人之間鬧什么分裂,某種程度上,那還是她的一種后盾。
給出一個農場,算是很合理的安排。
總之,臨時把孩子送過去,那邊也肯定不會虧待了小麗莎。
西蒙倒是沒有深究艾瑪的心思,只是調侃一句小心將來女兒長大了和她不親近,說著穿過一樓客廳,來到二樓一間小起居室。
抱著兒子在沙發上坐下,艾瑪立刻又從女管家手里接過一個文件夾,遞過來說道:“西蒙,這是今晚的客人名單,你看要不要臨時調整?”
“臨時調整,那你可是要丟掉幾個朋友了。”
西蒙說笑著,一手攬著兒子,一邊隨手翻開了文件夾,饒有興致地瀏覽客人名單。
當然不是要臨時調整。
只是好奇,艾米今晚會邀請哪些人。
不得不說,只是簡單掃過,西蒙就對身邊女人短短一兩年時間在紐約經營的人脈圈子小有佩服。
名單上都有著詳細的注釋。
億萬富豪家族的繼承人,年輕的新銳政客夫婦,華爾街的知名金融家,如此種種。
足足十多頁的資料,總的來說其實不多,大部分都是夫婦帶著孩子,算上少量單身客人,總計也只有五六十人的樣子,不過,所有這些客人,都可以算是處在這個國家乃至這個世界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批。
艾瑪挨在西蒙旁邊,看著男人表情,知道他挺滿意,想想說道:“安格給了我很多建議呢,我也覺得,杰克將來處在這樣的圈子里,應該會很不錯。”
西蒙微微點頭。
雖然潛意識里對階層什么的沒什么概念,畢竟以他當下的地位,什么階層,在西蒙面前,都別想端得起來。
不過,西蒙同樣也不反對某些其實是根深蒂固地刻在人類社會里的傳統觀念。
這么想著,西蒙又笑:“大概都是同齡人吧,說起來,偶爾又見過幾個,但我好像更頻繁地和他們的父輩有照面。”
艾瑪跟著笑:“您這么優秀,和同齡的年輕人確實很難聊到一起呢。”
西蒙瞄了眼身邊,微微搖頭:“在我這里不用那么恭敬。”
“嗯。”
雖是這么說,內心里卻沒打算做太多改變。
身邊的男人,哪怕是她孩子的父親,在她看來,也絕對是她需要百般仰望的存在。
隨意聊著,翻完了名單,繼續說起一些稍后派對的細節,艾瑪又主動找話題,轉向一直乖乖坐在父親腿上的小家伙,說起孩子可以從1數到10的事情,再次間接地恭維了一番某個男人的天才基因。
這么瑣瑣碎碎,轉眼暮色降臨。
說是七點鐘準時開始的派對,賓客們基本都是稍稍提前一些時間到來,當然,也沒有太提前,但也沒有任何遲到的那種。
畢竟都明白這個夜晚能夠見到某個超級大亨的機會是多么難得。
而哪怕都已經是這個世界金字塔的頂層,通常情況下,反而也會承受更多壓力,潛意識里會想要更進一步,向上,向上,再向上。西蒙維斯特洛,沒幾個人有勇氣把他作為向上的終極目標,但稍微攀附一下這棵直沖云霄的參天大樹,就足夠他們甩開太多同類。
非常溫馨熱鬧的生日派對。
大概來了十多個孩子,不過,同齡的沒有,最小也已經三歲多,大的快要十歲,顯然經過了家長的精心教導,將某個小家伙圍繞在中心,一起唱生日歌,一起做游戲,一起吃蛋糕。
正式的流程結束,孩子們由侍從照看,大人們則可以自由交際。
西蒙因此代替了兒子成為中心。
不過,終究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照面,太深入的話題沒有,基本都是各種政治經濟之類的時事話題,最近也著實熱鬧。同時,在這些話題的基礎上,客人們也都變著法如同孔雀開屏一樣盡可能展現自己,如同一次面試,或者推銷。
西蒙也確實記住了一些名字。
而且,還不由對比了一下和之前在米蘭生日派對的區別,分析了一下兩個國家兩大人群之間的交際差異。
差異也很明顯。
這次的派對,倒是沒有女人再往西蒙這里塞電話號碼。
當然,不是說沒有女人向西蒙表示曖昧,趁著自己丈夫和孩子不注意,悄悄朝西蒙使小動作的都有,只是,相對來說,大概比較自持身份,都沒有那么直接。
這次也沒有前日夜晚一直狂歡到深夜。
小家伙們畢竟都不是太習慣熬夜的,因此,十點鐘,派對就開始散場。
待到11點鐘,女侍們已經將派對的痕跡基本整理完畢。
西蒙親自與艾瑪一起將小家伙送到主臥旁邊的小臥室,就來到隔壁,沐浴洗漱一番,時間有些長,離開浴室,都是很盡興的模樣,躺在大床上,大概空間足夠私密,還關掉了頂燈,身邊女人似乎大膽了一些,挨在西蒙身邊,主動小聲說起:“西蒙,那個喬治娜,要不要我幫你約她?”
名叫喬治娜路德的女人,今晚少有的單身賓客之一,是紐約時報的一名專欄作家,本身也出身美國南部一個底蘊深厚的老錢家族。
之前的派對上,西蒙和對方聊的還是愉快。
顯然是被艾瑪注意到。
西蒙摟著身邊女人精心保養的溫香身體,笑著道:“你嫌棄我了,要把我讓出去?”
“當然不是啊,”艾瑪立刻否認,說道:“我只是覺得,喬治娜很不錯呢。”
“我倒是覺得,那個索菲亞不錯。”
艾瑪聞言,暈黃的燈光下,還是臉色微微紅潤。
當然也明白男人話語所指,因為,當時恰好也注意到了那個女人幾乎是當著他丈夫的面悄悄勾男人的手心。當時艾瑪都有些害怕,萬一被當場發現,可怎么收場?
然而,當事人的雙方,反而沒有她那么提心吊膽。
西蒙感受著身邊女人反應,笑著道:“當時是不是有些擔心?”
艾瑪點頭:“她…蘇菲,我是說,她畢竟結婚了呢。”
“看來你還是不夠細心。”
“嗯?”
西蒙道:“我敢說,當時她丈夫即使發現了,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艾瑪想了下,點頭:“反正,肯定很難堪呢。”
“你還是沒理解,”西蒙笑道:“或許,那個索菲亞的丈夫,對這件事樂見其成呢。”
艾瑪聞言,下意識瞪大眸子:“怎么…可能?”
隨即又反應過來。
確實,以身邊男人的身份,怎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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