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晴聽著耳邊全是牛啊馬啊，都有點想吃肉了，覺得這事還是讓自家老板煩心去，于是瞪了眼腳邊還在哭求的女人：“閉嘴，吵死了。”
衛慕頓時止住哭泣。
陳晴這才又對手機另一邊的秦不醉道：“這件事我會告訴老板，你等消息吧。”
那邊秦不醉稍微猶豫，又道：“陳姐，可以讓我親自和老板說嗎？”
“別得寸進尺了，等著吧。”
陳晴最后丟下一句，直接掛了電話，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理會還戰戰兢兢的母女倆，目光望向落地窗外，片刻后，朝還賴在地上的女人勾了勾手，示意對方起身，指向玻璃窗外。
女人當然聽到了陳晴剛剛的話語，知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某個老板手中，不過，她也不敢違逆陳晴的話，很快站起，畏畏縮縮地順著陳晴目光看去。
其實也不知道陳晴讓自己看什么，只是努力看。
陳晴又點了點：“隔壁小區，靠北的一排別墅，最大那一棟，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
“去吧，帶著你女兒先住那里，”陳晴說著，稍稍抬頭，放下杯子，一手伸過去捏住女人臉龐欣賞一番，說道：“放心，你這么漂亮一張臉蛋，老板會很喜歡的，別理會你女兒，以后就住在那里。”
女人聽陳晴這么說，情緒一松，幾乎差點又要軟下去。
因為對自己外貌的自信，衛慕立刻就相信了陳晴沒有騙她，要不然，對方把她弄來京城，又能是為了什么？更何況，她還帶了一個女兒，雖然是賠錢貨，但，和她一樣也很漂亮啊。
緩過勁來，女人連忙感謝，還伸手想要去握陳晴剛剛從自己這里收回的手臂：“陳小姐，謝謝你，謝謝，多謝你。”
陳晴嫌棄地打開女人想要握自己的手，抬腕看了下表，招呼不遠處的連影：“你安排一下她們吧，我先走了。”
連影點頭答應。
陳晴起身，路過同樣軟在客廳中央地板上的小姑娘時，又伸手托起丫頭臉蛋打量一番，贊道：“真漂亮，比你姐姐一點不差。”
張艾草仰著頭，努力做出討好的笑，目送陳晴離開，她才看向母親，衛慕已經開始向連影要吃的，她們母女倆早上一路的飛機，只顧著緊張，到現在都還餓著肚子。
目光閃了閃，小姑娘到底不打算說什么。
從小到大被各種嫌棄的張艾草很擅長察言觀色，她覺得，那位陳小姐完全就是在騙自己媽媽。不過，這畢竟是母親和那個異父姐姐的事情，最多再加上她爸，和她一個無辜的小姑娘有什么關系？
而且，她還隱隱有所期盼，自己這么漂亮，留下來，不管做什么，問題總不會太大。
這里的房子可真漂亮。
還是北京。
最好永遠都不用再回去，見不到那些嫌棄她的人。自己這么漂亮，就因為是個女孩，從小被嫌到大，還有天理嗎？
如果母親能被帶走，甚至更好。
總是說自己是賠錢貨，好像你不是一樣？
另外一邊。
陳晴返回市區，來到錦書傳媒總部，祝莫莫的母親莫一菱已經在這里。
大家正在開會。
進入會議室，見眾人紛紛起身，陳晴只是點頭招呼，然后徑直走向莫一菱身前，撒嬌地抱過去：“莫姨，我好想你啊。”
莫一菱被當場揩油，一臉無奈。
自從當初知曉了這妮子動過的某些可惡心思，莫一菱就對陳晴很是防范，如果私下，她肯定不會任由這妮子抱自己。但此時當著眾人的面，到底不好不給陳晴面子，不過也只是被陳晴貼了下就迅速把這只妖精推開，重新坐下。
陳晴面對莫一菱的冷淡很是委屈的模樣，坐下之后又很快恢復正常，要過旁邊會議秘書的備忘記錄一邊瀏覽一邊道：“大家繼續吧，說到哪了？”
錦書傳媒總裁吳山霖道：“關于《大宅門》，莫女士覺得這個項目不應該列作五部古裝影視劇行列，而是算作民國片。”
對于《大宅門》，錦書這邊最初計劃在京城搭景，還考慮更進一步直接建一座影視城。
由于影視城的方案被西蒙親自否決，于是就轉到了蘇州，整個大宅門實景就安排在明清宮苑附近，相比1500畝的明清宮苑，占地只有50畝的大宅門實景要簡單很多，預計明年初就能完成，隨后開拍。
陳晴只是稍稍歪了歪腦袋，就點頭道：“那就算民國片吧。”
大家面面相覷。
陳晴微微抬了抬下巴，自家老板可以‘百依百順’，自己也能呀。
莫一菱聞言，再次有些淡淡的無奈。
怎么…感覺一樣？
還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既然陳晴拍板，大家也就不再反對，然后繼續討論。
不算《大宅門》，《天龍八部》也除外，其他的，《康熙微服私訪記2》算一部，明清宮苑的布景從明年就能陸續啟用，算是契合西蒙邊建邊拍的策略，這個直接定下。
接著是《仙劍奇俠傳》。
雖說任景兮正在臺灣那邊洽談版權，但問題不大，也算一個。至于不是掛錦書廠牌，而是還珠影視公司，莫一菱倒是沒有不講理到計較這個。
隨后又定下一部《聊齋先生》。
這些年關于《聊齋》題材的電視劇一直比較火，而《聊齋先生》，則是以神鬼戲說方式講述蒲松齡傳記的故事，這部劇也將由錦書制作。而且大家現場還定了男主角，剛剛拍完《還珠格格》的皇阿瑪，雖說《還珠格格》的效果還不能確定，但對方的清宮戲形象很適合劇本中的蒲松齡設定。
三部之后，其他就有些猶豫不決。
大家討論一番，吳山霖稍稍猶豫，最后道：“陳總，要不，你把這些項目資料拿給維斯特洛先生看看？”
陳晴直接搖頭：“老板不看。”
眾人：“…”
陳晴見大家神色，彎起嘴角道：“老板說了，他不想挑出太多好項目，我們多做些一般的甚至失敗的都沒問題，要不然別人就沒活路了。”
大家再次無語。
陳晴還故意強調了一下：“差不多是原話呀。”
好吧。
眾人稍微想想，今年，一個《康熙微服私訪記》，一個《超級女聲》，直到現在還都保持著收視年冠級別，再加上年初的《有話好好說》以及還在上映的《臥虎藏龍》，乃至大家看過樣片后都非常有信心的《愛情呼叫轉移》，似乎，還真是要給其他人一些活路啊。
見其他人都一時無言，莫一菱先開了口：“小晴，我聽說你們這邊還在籌備一部楚漢相爭背景的電影？”
“是啊，不過，莫姨，這個項目明年沒戲，因為是和《英雄》類似的體量，現在劇本還沒有完成，待到搞定劇本，前期籌備也需要一年，開拍最早也是后年的事情。”陳晴說著，見莫一菱表情遺憾，又道：“不過，現在還剩些時間，恰好可以聊聊，”
這么說著，陳晴扭頭對負責記錄的會議助理道：“去，把《虞兮嘆》的錄音帶拿來給莫姨聽一下。”
會議助理起身離開。
莫一菱想說自己其實已經聽過了，確實很驚艷的一首古風，見陳晴已經打發人起身，也就沒再勸阻。
陳晴吩咐完，又問道：“對了，我早上讓人送過來的劇本，你們看過了嗎？哦，對了，劇本的創作人恰好是莫姨的小妹呢。”
陳晴說的是昨晚祝莫莫交給她的莫五菱參照《虞兮嘆》寫的劇本。
大家有些意外，會議桌對面，負責電影業務的錦書影業總裁鄭驛很快答道：“已經看過了。”
說著稍稍猶豫，這位三十出頭有著一張喜慶圓臉的錦書高管瞄了眼莫一菱，才又道：“大家都覺得，這個劇本風格太文藝了，不過，其中一些片段可以拿出來用，比如末尾文字旁白，雖說劉邦爭得天下，但項羽依舊被世人當做英雄，還被中國的第一本紀傳體史書《史記》以帝王的規格禮儀編寫了傳記。”
陳晴稍微想了下，點頭道：“很好，這個聽著就有感覺，而且符合老板的要求，他希望看到一個較為中立的楚漢相爭的故事。”
剛剛離開的會議助理帶著一盒磁帶返回，陳晴暫停話題，轉而讓助理把音樂播放了一遍，最后打量一眼莫一菱的表情，見莫姨很是滿意的模樣，微微彎著嘴角，才接著道：“好了，說說你們的思路。”
這次是吳山霖先開口：“我們私下里討論過不少次，大家覺得，這部電影應該側重于真實而宏大的戰爭場面，以及對中國古代動輒數十萬人大型戰陣的淋漓展現。”
莫一菱見陳晴把話題轉向這邊，也不急著拿五個項目，好奇問道：“數十萬人，執行起來不太現實吧？”
“我們看過澳大利亞那邊的丹妮莉絲特效分公司為一部奇幻電影定制的特效鏡頭片段，可以用CG方式制作千軍萬馬的效果，非常真實而且震撼，接下來，如果蘇州那邊的錦書特效能夠掌握這項技術，我們就能以合理的成本做出來。”
莫一菱看向陳晴：“我們能拿到技術嗎？”
陳晴點頭：“沒問題的，莫姨，老板對錦書特效的規劃你也知道，本來就是為了替好萊塢代工，當然不會設置技術障礙。”
莫一菱想了想，稍稍有些遺憾：“大型的戰爭電影，恐怕蘇州那邊施展不開。”
吳山霖也實話實說：“如果一切順利，我們計劃在內蒙拍，那邊不止有廣闊的草原，還可以找到足夠多會騎馬的蒙古族騎士，組成騎兵。”
吳山霖這么說，包括莫一菱在內，大家都是微微點頭。
陳晴又問道：“霸王和虞姬這條感情線可不能少？”
鄭驛接過問題，道：“霸王別姬的故事線，我們覺得應該弱化一些，但又必須點睛，體現一種鐵血柔情的感覺。另外，項羽和劉邦是很熟悉的，我們覺得，虞姬肯定認識劉邦，或許可以增加一些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
這次陳晴直接搖頭：“三角戀就算了，聽著就倒胃口，老板肯定也不會喜歡。”
鄭驛頓了下，只好道：“那就不要。”
“不過，虞姬和劉邦確實可以有一些交集，”陳晴想了想，道：“比如，鴻門宴，同樣感受到劉邦對項羽威脅的虞姬也嘗試過殺死劉邦，可惜失敗，嗯，這樣可以做一個首尾相連，把鴻門宴放在開口，虞姬貫穿始終，但又不會喧賓奪主。”
剛剛一直旁聽發言不多的錦書經紀公司總裁關易男道：“陳總，我覺得不太好，虞姬應該是很愛霸王的，既然霸王不想殺劉邦，那么，虞姬應該也不會冒然刺殺劉邦？”
陳晴本來想說‘那你肯定沒有真愛過’，當著大家的面沒有出口，而是道：“不是的，關姐，如果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只要對那個男人有好處，她愿意付出一切。更何況這還是性命攸關的天下之爭，一個奇女子，在丈夫優柔寡斷的時候，就應該主動替他解決最大的隱患。”
關易男考慮了下，也只能微微點頭。
大家隨后暢所欲言，很快記錄了一連串靈感，而且將故事框架徹底設定為從鴻門宴到垓下之圍之間，時間跨度為四年，恰好講完楚漢之爭中最驚心動魄的一段往事。
如此一直到午餐時間。
莫一菱顯然打著不搞定五個項目不離開的念頭，既然陳晴又不打算把各種想法上交給某人參謀，于是和大家一起用餐，打算下午繼續把剩下兩個項目敲定，然后她還要急著返回蘇州，只能在這邊待一天。
同樣的中午。
后海南岸的四合院，藺曌接到電話，從一堂茶藝課程上匆匆離開，由一位女衛駕車載著回到這邊，一眼就看到父親帶著弟弟以及另外一個陌生中年人等在四合院門口。
連忙下車迎上去：“爸爸，小衍，你們怎么來了？”
藺曌的父親藺大倉看了眼那輛锃亮的黑色奔馳轎車，又瞄了眼女兒身上明顯很上檔次的穿著，上前兩步，帶著笑：“來看看你啊。”
留著有些長的頭發身材壯實外表倒是頗為帥氣的少年也跟著上前喊人：“姐。”
藺曌拉了拉弟弟的手，上下打量，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藺大倉已經忙著介紹旁邊的中年人：“還有，小曌，這是市里負責國資委的姜副市長，快喊姜叔。”
被稱呼姜副市長的方臉中年人目光忍不住稍稍略過眼前姑娘的惹眼身材，跟著伸手過來，笑容可掬道：“小藺，我這是順路，恰好帶你父親一起過來，那就這樣，你們一家人聚著，我先回招待所那邊了。”
藺曌聽父親介紹，其實心里已經有些明白，還是這段時間幾次通話中父母念叨的那些事，她有些無奈，稍稍與中年人握了下手，聞言正要說什么，藺父已經道：“姜副市長，都中午了，怎么還能讓你回去，小曌，還不帶客人進門。”
藺父說著，還朝幾米外依舊緊閉的大宅正門示意了下。
藺衍站在父親身邊，望著那車，還有旁邊的大宅，也露出了有些眼熱的期待表情。
藺曌卻是為難，實話實說地解釋道：“爸，這里…外人不讓進。”
藺父頓時有些惱，朝女兒使著眼色，嘴上快速道：“什么外人，這里哪有什么外人，連你爸都不讓進？”
藺曌還是只能微微搖頭：“爸，里面住的都是女人，不方便。”
旁邊的姜副市長見藺曌眼圈都有些紅了，連忙打圓場：“算了，老藺，別為難閨女，我以前來京城也知道這一片兒，門第高著呢，以前都是王爺大臣住的地方。”
“姜副市長，看您說的哪里話，都是我這女兒不懂事，”藺父連忙轉向姜副市長，語氣里帶著賠罪，又瞪向女兒，頓了頓，還是不甘心：“再高也不是紫禁城，進去坐坐，喝杯茶都不行？”
藺曌強忍著鼻子里的酸澀，遲疑了下，說道：“爸，要不，我帶你們先去吃飯吧？”
這也算一個臺階。
藺父又瞪了女兒一眼，依舊不滿，不過也只能點頭道：“好啊，”說著看向旁邊的奔馳：“這車是你的吧，快讓姜副市長先上車。”
藺曌頓了頓，這次倒是沒再拒絕，不過還是讓父親幾人稍等，上了副駕駛，關了車門后對駕駛座女衛道：“嚴姐，外面是我父親，這個，車讓我用一下好嗎，還有，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錢？”
姓嚴的女衛看了眼外面幾人，稍微猶豫，點了點頭，又道：“你剛學會開車，現在中午車多人多，不安全，還是我載你們去吧。還有，這件事你也不要說出去，我會丟工作的。”
藺曌連忙點頭，又眼巴巴地望著女衛。
嚴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好奇這姑娘怎么會向自己借錢，但還是掏出錢包，正要問藺曌需要多少，見她有些難堪的模樣，一句話沒再多說，善解人意地直接掏出了里面所有的鈔票遞過去。
藺曌道了聲謝，把錢裝進自己的手包，再次下車，招呼父親幾人。
大家謙讓一番，藺父到底把姜副市長推到了寬敞的前排副駕駛，自己拉著兒子女兒一起擠在后座，還一疊聲地對前排說著委屈了副市長云云。
藺曌等大家坐好，向嚴姐說了一個附近的餐廳名稱，女衛發動車子向目的地行駛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