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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6章 這下賠掉腚了吧

  林躍下手不輕起碼對一個孩子來說是這樣的。

  王旭給他扇得暈頭轉向,轉了個圈兒撲倒在地,張開嘴巴“哇”得一聲哭出來。

  從小到大,王大山都沒碰過他一下,駱玉珠又護著他,王大山死后,哪怕他去后爹的床上撒尿,把兩個人的結婚證剪了,陳江河都不敢跟他說一句重話,現在姓林的居然給他一巴掌抽倒在地?那心里的委屈,天河水瀉下來也洗不盡的。

  “有娘養沒爹教的玩意兒。”

  林躍撇撇嘴,走過去把邱巖從地上拉起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小丫頭只是紅著眼抽噎。

  林躍翻開她的手一看,發現掌心下面一點的地方破了,應該是剛才被王旭推倒,因為地面不平整,戧破了一層皮。

  這時身后襲來一陣惡風,他翻手一抓,握住駱玉珠丟過來的掃帚。

  “你敢打我兒子?!”駱玉珠走過去,把王旭摟在懷里:“媽看看,疼嗎?”

  別說,這小子還挺有骨氣,很快就收住哭聲,也沒讓她媽看傷,只是捂著臉,斜眼仇視林躍。

  “林躍!我跟你沒完!”

  王旭是什么?駱玉珠的心頭肉,別人在市場里問王旭陳江河是不是他爸,王旭說是,人家又問,那為什么他姓王,陳江河姓陳,就為這個,她能過去罵人,還拿出打火機要把別人的攤位燒了,更何況現在?

  她像個瘋子一樣沖過去,林躍把邱巖往身后一拉,擺開駕駛就要踹人。

  好在陳江河反應迅速,一看王旭挨打就知道駱玉珠會受刺激,趕緊從后面把人抱住。

  “你放開我陳江河,放開我,敢打我兒子,我今天不剁了他,我就不叫駱玉珠。”

  “來來來,你剁我,來剁我啊。”

  “陳江河!”

  駱玉珠氣的臉都紅了,使勁往后仰身,腳在地面一下一下蹬踏,想要掙脫陳江河的束縛。

  邱英杰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知道現在不是說假貨怎么處理的時候,以駱玉珠的瘋狂勁兒,說了她也聽不進去。

  “陳江河,你…你…”

  他指著陳江河的鼻子點了點,最后還是不知道該怎么罵人,只能嘆口氣,走到林躍身邊,一手抱起邱巖,一手扯著那個好心辦壞事的小兄弟的衣袖往外面走。

  “走,走啊,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再怎么著你也不能打小孩子啊”

  林躍一面走一面說道:“邱巖的手戧破了。”

  “那你這一巴掌下去,王旭這孩子怕是要記一輩子了。”

  邱英杰沒想到他是為這事兒發火,還以為他是被駱玉珠不識好歹的行為激怒,因而遷怒王旭。本來王大山一死,駱玉珠扭頭跟了陳江河,小孩子就挺受刺激的,性格變得有點乖戾,他作為一個大人下這么重手,那是肯定會被記到小本本上的。

  林躍看了邱英杰懷里的邱巖一眼:“你覺得我在乎嗎?”

  “你不在乎,可是你媽和陳婷婷呢,還有巧姑呢?她們三個在市場,和駱玉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過年的時候老太太摔了一跤,把腿給摔斷了,算上之前從拖拉機上掉下來,這已經是第二次骨折,情況不容樂觀,胡麗那個樣子,陳金柱又是個男人,指望他們把老太太照顧好不現實,伺候病人的事,那肯定是陳玉蓮的活兒了,這樣一來自然顧不上店里的事情,陳婷婷一個人又看不了店,林躍也有自己的事情,后來大家發現巧姑去了,雖然是懷著四五個月身孕,但是招呼顧客,算個賬什么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邱英杰聽人議論過這件事,一個說法是陳玉蓮怕陳金水和陳金土再去攤位鬧,就想了這么一出,讓有身孕的巧姑去那兒工作,一個月發1300的高工資,陳金土和陳金水總不敢去鬧了吧,除非他們想把兒媳婦/女兒的工作搞沒了,另一個說法是林躍害怕陳大光出來后找他拼命,想用這事兒緩和雙方矛盾。

  林躍說道:“邱大哥,你多慮了,我打了王旭,駱玉珠是很生氣,但她這么做,主要是借題發揮。”

  “借題發揮?”

  “如果剛才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扭頭就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那么大一批假貨,以你的脾氣會怎么處理?”

  邱英杰明白了,他是無法容忍這種貼牌貨流入市場的,十有八九會督促二人銷毀,就算陳江河肯,駱玉珠肯嗎?

  “你是說…她利用了你跟王旭的矛盾,以迫使我帶你離開?”

  “你覺得陳金水講這個女人只認錢是空穴來風嗎?”

  “唉。”邱英杰把是邱巖放下,認真檢查一下她手上的傷,說聲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不再為這件事多說什么,上了林躍的車,往住的地方駛去。

  事情出了,他該說的也說了,剩下的…就看陳江河和駱玉珠怎么辦了。

  另一邊,駱玉珠摟著王旭,后者在她懷里悶聲不吭,高高撅著的嘴和陰冷的目光無不說明他很生氣,也是在跟陳江河賭氣。

  “我說了不讓你搞這個,你怎么不聽唻,現在被大哥知道了該怎么辦嘛?”

  “我怎么知道上面說查就查,馮姐他們干了那么多次都沒事,就我,這是第一批貨…”

  說起來她還很委屈。

  陳江河繼續問道:“進了多少錢的貨?”

  駱玉珠看了他一眼,又把頭緩緩低下:“三…三萬?”

  “多少?”

  “三…三萬!”

  “三萬?”陳江河一下子急了,因為他很清楚,店里的流動資金就三萬塊,這意味著駱玉珠把手頭能拿出來的錢都投到這批貼牌貨上了:“你…你膽子可真大啊,別人都是小打小鬧,幾千塊頂天了,你倒好,一口氣進了三萬的貨,你說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

  駱玉珠并不認為自己錯了,她把這一切歸結到運氣和林躍身上。

  “我就是想…要么就不干,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誰知道姓林的一早就盯上我們了,邱英杰也是,晚回來幾天能死嗎?”

  “盯上你了?你還嫌別人盯上你了,你不也是每天盯著玉蓮姑的攤位嗎?人家生意不好你比誰都高興,這陳婷婷要是搞沒一個大客戶,你恨不能回家放鞭炮,還怪別人盯著你?”陳江河說得口干舌燥,痔瘡都要犯的節奏,關于她跟林躍的過節,前前后后說了無數遍,可是有用嗎?沒用:“就算沒有林躍,你以為就沒人盯著你嗎?咱們在市場上一口氣租了三個攤位,大家眼睛又不瞎,你只要賣貼牌貨,早早晚晚都會被別人知道的。”

  “那你現在說這么多,對事情有幫助嗎?”

  陳江河被她問住了,確實,事情都發生了,這么大一批貨壓在手里,埋怨有什么用。

  “那你說該怎么辦?”

  “我…反正我會想辦法的。”

  駱玉珠撫摸著王旭的頭,視線飄向窗外,邱英杰說上面要查假貨,那肯定就是一陣風,吹過去就完事了,大不了…大不了她不在市場里賣這些東西還不行嗎?難不成他還能帶人闖進家里,把這批假包抄了去?

  反正讓她放棄這批貨是不可能的。

  三萬塊啊…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第二天,市場上哀嚎遍野。

  不只林躍得到消息,一些商戶也聽到了風聲,總的來說,義烏并不大,就是一個縣城,誰在工商部門沒個親戚啊,然而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本該上午開的會議沒有開,工商的人和開發辦的人來了個突擊檢查,從市場攤位柜臺到火車站的貨場,凡是售賣和進出的貨物來了個大掃蕩。

  市里動作怎么會這么快?很多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些放在柜臺里的東西被沒收了,馮姐和她那幫姐妹的損失尤其嚴重,即便他們不像駱玉珠和陳江河那樣搞批發,幾個人加起來,一萬多的貨還是有的。

  駱玉珠的情況要好不少,因為市場剛一開門,她就讓雇來的人把柜臺和倉庫里那些假包轉移到了外面,躲過了這次的突擊檢查。

  馮姐知道陳江河跟邱英杰關系好,想讓她上門求情,把貨給要回來,然而她們哪里知道,昨天因為這事兒,邱英杰跟他們兩口子大發雷霆,別說她不敢往上湊,陳江河都躲得遠遠的。

  “哼,關鍵時刻見人品,駱玉珠平時說話多好聽,現在大家落難了,她也學會裝傻了。”

  “你們也別這么說,玉珠…玉珠也挺為難的,這次跟以前不一樣,聽說市里要動真格的。”

  “為難?我說大早晨一開門就把東西往外倒騰呢,當時我還奇怪,昨天搬進來,今天搬出去,這是干嘛?結果她這兒剛把貨搬走,那邊工商的人就到了,把我們的東西全給沒收了,你要說駱玉珠沒有收到消息,這事兒誰信!你們信嗎?”

  “就是,她男人跟邱英杰關系那么好,一定提早得到通知了。”

  “她不僅不提醒我們,現在又裝聾作啞,我看啊,她這是在心里憋著壞呢。”

  “我看啊,她不提醒我們是在給邱英杰做貢獻,你想啊,如果市場的商戶都知道了,貨全搬走,工商的人過來一查,發現一點問題沒有,那樂子不就大了嗎?邱英杰怎么跟上面交代?所以說,我們這些沒權沒勢沒關系的,就是拿來頂雷的倒霉蛋。”

  大家說的有理有據,這下連馮姐也不好意思幫駱玉珠辯解了。

  駱玉珠老實了兩天。

  她發現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一呢,市里是鐵了心要把賣假貨的這股邪風遏制住,二呢,因為誰都看得出來,情況比預想的糟糕,被沒收假貨的要回款重新進貨,廠家方面因為擔心店鋪倒閉,也派人來催欠款,下面賒貨的小商販還趁火打劫,故意躲著他們,真躲不過去了,那就把鍋推到工商的人頭了,講自己的貨也被收走了,損失慘重,沒有余款還錢。

  市場上亂成一鍋粥,人人自危,人人收縮防線,都不敢再擴張,更不敢私下串貨,玉珠商行因為把全部流動資金壓在那批假包上,面對前來催要貨款的廠商,那真是一籌莫展,陳江河只能跟個孫子一樣求他們寬限幾天,隨著消息傳開,其他廠商一看他的情況不妙,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把貨貸給他賣。

  這件事的連鎖反應,搞得他焦頭爛額,茶飯不思。

  駱玉珠一看這樣下去不行,便瞞著陳江河,把貨物賤賣給了來自江西的商販,為了躲避工商的稽查,沒有辦理火車拖運,選擇陸運,叫了三輛四輪貨車,特意挑半夜往外拉。

  她以為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是車子沒開出市區就被工商堵住了,車上的貼牌貨被一鍋端走。

  三萬塊…就這么沒了。

  陳江河是氣又急又懊惱,車開得很快,很顛,他拗不過老婆,便把氣都到了貨車的油門上。

  駱玉珠一手抓著頭頂扶手,一手按著前面的手套箱:“你慢點,開慢點。”

  他沒有開慢點,直接踩下剎車。

  駱玉珠在慣性作用下往前一傾,差點跟中控臺來一次親密接觸。

  “陳江河,你有什么氣沖我來,跟車較勁算什么男人?”

  她這一惱,陳江河的心頭火熄了幾分。

  “那么多人在場,你讓我去找大哥,他什么脾氣你不知道?”

  想起在辦公室里被邱英杰那一通吼,陳江河現在還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本來就是他們不對,賣假貨被工商查了,還想著走后門把東西要回來,做這種事…忒丟臉了。

  駱玉珠說道:“我們又沒在市場上賣,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么了?店里的流動資金都搭在這批貨上,他是要逼死我們嗎?真就一點情面不講?”

  陳江河剛要說話,這時有人敲了敲車窗玻璃,他扭臉一看,發現是林躍。

  “怎么在這兒停車?攤位也不開張,好些人在外面候著呢。”

  好些人在外面候著?

  放在以前,夫妻二人指定非常高興,現在嘛…十有八九是來催債的,躲還來不及呢,開什么張。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駱玉珠歇斯底里地喊道。

  “這也能怨我?”林躍很無語,她看別人賣貼牌貨賺錢,犯了紅眼病,心一橫,也學別人這么搞,誰知道剛好撞到槍口上,自己還好心提醒了她跟邱英杰,畢竟雙方是朋友,關起門來什么話都好說,結果她跟陳江河舍不得那三萬塊,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手,被工商的人逮個正著。

  這事兒也能賴到自己頭上?

  “哦,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開門。”陳江河拼命地給他使眼色,意思是求他少說兩句。

  林躍果然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駱玉珠指著他的背影說道:“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

  “玉珠,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你吼我也就算了,怎么能隨便把氣撒到別人頭上唻?”

  陳江河真的很煩,可是她拿駱玉珠一點辦法也沒有,剛才開快車是他不對,林躍有什么錯呢?人家就好心提醒他們一句。

  就說打王旭那事兒,林躍確實不應該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但…一碼歸一碼,說他們這樣都是林躍害得,屬實有點不講道理。

  駱玉珠說道:“我們已經很小心了,半夜運貨都被查,沒人告密可能嗎?一定是他干得,你忘記那天在院子里他說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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