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
北方還有一絲絲春的涼意,南方已是驕陽如火,烈日當空。
又到畢業季,大四的學生們紛紛回流,準備即將到來的畢業答辯。
姜小果、段家寶、羅艷、梁爽四個人一起來到3號教學樓,今天是經管學院的畢業答辯指導課,頂著半頭銀發的王教授站在講臺前面點名。
“梁爽。”
梁爽低頭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臉,悶悶地答了一聲“到”。
“羅艷。”
正在玩手機的羅艷趕緊把手往下一拉,仰頭答了一聲“到”。
“李月。”
“到。”
“陳科宇。”
“到。”
姜小果看著跟她間隔三個身位的梁爽,心情極不美麗,想起段家寶說的好歹做了四年大學舍友,現在快畢業了,以后各奔東西,有無機會再見都不一定,能不能暫壓矛盾,像正常的同學關系那樣準備畢業答辯。
她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便沒有多說什么,同梁爽一起過來上課。可是呢,她有不計較的覺悟,真正操作起來心里還是有些堵。
至于原因嘛…
男生宿舍樓615寢室的馮向紅和唐禹哲都來了,林躍卻沒有來。
是,以他的水平根本沒必要參加畢業答辯指導,但是在她看來,他不來上課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躲她和梁爽,因為這半個多月時間,倆人一直在爭寵,還在男生宿舍樓吵了一架,搞得宿管老師勒令倆人以后不得擅自上樓找人。
現在整個經管學院都知道她們在爭林躍,甚至衍生出許多小故事,比如大一帥哥學弟因為追她不得,心灰意冷主動退學了,什么冷美人是個反差婊,人前高冷床上風騷了,總之現在大家看她們兩個的目光怪怪的。
要不是看在段家寶的面子上…
想到這里,她撇了一眼閨蜜,發現胖子趴在桌子上,手里拿著一支鋼筆,一下一下敲著書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小果覺得無外乎澳瑪集團破產,段家人往后的生活怎么辦的問題。
段家寶的父母告訴她不用擔心,他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就算集團破產,一家人的生活還是能夠維持的,可是天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另外,來自家庭的資金援助一斷,里里的經紀人跟她的聯系也少了,她在應援團里的地位直線下降,越來越少人叫她大寶姐了,事實證明,沒了錢她什么都不是。
對于這種情況,姜小果只能用一句“最涼不過人心”來形容。
“姜小果。”
“姜小果。”
“到,到。”
聽到老師喊她的名字,姜小果趕緊勒住思想的野馬,舉手答道。
便在這時,她感覺身后飄來一股香風,聞著挺舒服的,應該是高級貨,扭臉一瞧,就見三個看起來年齡比她們大一些的女人由后門悄悄溜進來,坐在四人后面一排的位置上。
遲到?
旁聽?
還是院里新招的老師?
念頭在腦海一閃,她便被最左面那個僵尸臉的動作嚇了一跳,就見那人拿出手機對著梁爽咔咔一通拍。
“不是吧,追星追到教室里來了?何況梁爽也沒那么紅吧,《我是班主任》不是還沒上映嗎?”羅艷感覺無法理解這人的腦回路。
姜小果說道:“我倒要看看,她是想貫徹初心當明星呢,還是早早嫁人做林太太呢。”
羅艷說道:“那你呢?你想不想早點做林太太?”
姜小果聽說往前一趴,一臉惆悵說道:“你說他這么個鉆石王老五,會不會一直不結婚,就這么玩兒啊玩兒啊,也不用對誰負責任,萬一把我熬成黃臉婆可怎么辦。”
別說,她擔心的還挺有道理。
羅艷想起她的媽媽,自己這一家子的畸形關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大姐,你才22好不好,這就擔心自己老了?你讓那些已經踏上社會,三四十的老阿姨們還活不活了?”
話一出口,后排坐的三個女人不淡定了。
中間的女人說道:“三十怎么了?三十就成老阿姨了?”
右邊的女人說道:“像我這種已婚已育的,在她們眼里可不就是老阿姨嗎。”
左邊的女人說道:“二十歲啊,真好,無憂無慮的年紀。”
中間的女人說道:“怎么就無憂無慮了,你沒聽我前面這小丫頭說啊,怕被喜歡的人熬成黃臉婆,萬一再給一腳蹬了,那整個人生不就毀了嘛。”
左邊的女人說道:“我怎么聽著話中有話啊,你不是在說陳…”
谷中間的女人說道:“別提他,提他就煩。”
左邊的女人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右邊的女人說道:“哎,你還沒跟我們說為什么要來這里散心,難不成…懷念自己的大學生活?”
左邊的女人說道:“我看不是懷念大學生活,是懷念大學里的某個人吧。”
中間的女人說道:“你們兩個無聊不無聊?”
左邊的女人說道:“說不說?不說是不是?不說別怪我呵你癢。”
“呵”
“呵呵”
“哈哈哈”
“你別鬧,別鬧…”
這時前面響起板擦敲擊桌面的聲音。
“后面那三個,你們不是我們學院的吧?”
仨人一看情況不妙,趕緊起身開溜。
姜小果和羅艷目送她們離開,彼此對望一眼,都有點懵。
“這三個人什么情況啊?”
“我哪兒知道啊?”
一聲嘆息打斷兩人的大眼瞪小眼。
“大寶,你怎么了?這兩天心事重重的樣子。”
“對啊大寶,公司的事,既然發生了,再多想也沒意義,你就相信叔叔好了。”
姜小果記得林躍說過,看在她的面子上會給段家留一條生路的。
段家寶搖搖頭,沒有告訴二人她在惆悵什么。
其實…并不是因為公司的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梁爽瞥了她們仨一眼,繼續瀏覽最近新出的美妝產品。
6月底。
畢業了。
穿著學士服拍完照片,學生們朝著陰涼位置走去。
梁爽看到段家寶走過來,緊跑兩步湊上去:“找到沒有?”
“沒有。”
“我剛才看到譚思飛和唐禹哲去美術館了,你過去看了沒有?”
“他們那是去上廁所。”
段家寶說起跟蹤二人的經歷,臉色不怎么好看,主要是回憶起法學系那哥們兒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說“這里有一個女變態”。
另一邊,姜小果也拉著羅艷的手在問類似的話。
“你真找了?”
“找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羅艷心說你急,我也急啊,哪怕是不為自己,為了老媽和未出生的弟弟,也得把他找出來啊。
姜小果又氣又急,心里還有幾分怨言:“哎呀,你說他能跑哪兒去呢,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見蹤影,就算是躲梁爽,也沒必要躲到這種程度吧。”
羅艷心說要我我也跑,前期你們兩個人還給自己和彼此留點顏面,瞧這一個多月,干的這叫什么事兒,別說他一個又有才又有錢的鉆石王老五,就算只是一個普通人,也給你們的熱情勁兒嚇跑了。
當然,如果林躍真是普通人,梁爽和姜小果也不會掐成這樣了。
以前的她鬼迷心竅,不知道這個男人有什么好的,現在知道了。
“對了石頭,我不是讓你去找馮向紅了嗎,他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