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廣場3F。
MUFMUF漁味料理。
王漫妮把椅子拉出來坐下,看看對面一臉嚴肅的魏志杰,又看看桌子上的菜肴。
朝天的魚頭,還在抖動的魚尾,旁邊是鮮艷的刺身拼盤,而離她最近的位置擺著一盤做工精致的MUF色拉卷。
“魏先生。”
“怎么不吃啊?”
“這個店你來過吧?”
王漫妮搖搖頭。
魏志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了:“我還以為梁正賢每換一個女伴都會帶她來這家店吃飯呢。”
“魏先生,您這話什么意思?”
魏志杰夾起一片刺身,在青芥上蘸了蘸放進嘴里。
“沒什么意思。”
肯定不會沒意思,不過對于王漫妮來說,這不重要。
“魏先生,我給您打電話呢,是聽說您的集團把米希亞店收購了,我想回去做副店長。”
魏志杰說道:“你想…想從我這里求東西的人多了,我憑什么相信你能做好這個副店長呢?”
王漫妮說道:“魏先生,我以前在M店做過一陣代理副店長,對于M店的運營和管理都很熟悉,而且論業績…”
“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試用期,試用崗位我來選,三個月,你能撐下來我讓你去做店長,但如果你撐不下來,必須要給我做貼身助理,隨叫隨到,只能我開除你你不能辭職的那種。”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剛才說梁正賢喜歡帶女伴過來吃飯,但是沒有帶我來過,意味著我還沒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所以…比起讓我當店長,你更愿意我能做貼身助理。恐怕這個崗位很‘鍛煉人’吧。”
魏志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說你想清楚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好。”王漫妮說道:“我接受這個挑戰。”
“我會把合約叫助理給你寄過去。”
魏志杰起身往外面走去:“單我已經買過了。”
按照約定,王漫妮得到了一個可以證明自己能力的崗位,也是魏志杰所謂的能夠鍛煉人的崗位銷售部應收,簡單點講就是找客戶要錢的。
一天。
兩天。
三天。
熟悉業務流程后,王漫妮接到了她的第一單活,去一家瀕臨破產的公司催款,錢不多,只有十萬塊,可是當她實地走訪后發現不只至晟電子一家公司派人來要賬,樓下的小廣場圍了滿滿一圈兒人,都是催帳的。
門鎖了,老板躲在里面不出來,外面人還把水電給斷了,雙方就這么一直耗著。
人家堵門的老頭兒一天200塊,有組織有調度,連戲都不用演,比售樓處那些房托兒還滋潤,她這兒不行呀,銷售部主管弗蘭克看她是拿著總裁辦介紹信來的,一開始挺給面子,后來一瞧上面沒動靜了,認為她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主兒,對于這樣的“外人”那自然是極盡刁難之能事。
魏志杰給了她三個月試用期,但是弗蘭克只給了她十天,如果這十天一點業績都沒有,那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卷鋪蓋卷走人。
在欠款人鄭理想的公司樓下一直耗到入夜,等那些催債的老頭老太走了,王漫妮又偷偷折返,然后抓到了那個帶著兒子出來找東西吃的老男人。
兩碗面條,三十六塊錢都拿不出來,不僅如此,為了節約錢,他還會帶幾顆蒜頭回去,說這玩意兒燒心,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啃兩口,能緩解饑餓感。
王漫妮聽說對方還有一套上海市區的房子掛在中介那里賣,自認為對方是有還款能力的,便大方地請客掏錢,用支付寶給店家轉了三十六塊錢。
老男人很感激,許諾房子賣了后一定先把錢還給至晟電子,為了獲得信任,還把賣房合同發給她看。
事后王漫妮去中介那里問了,確信鄭理想賣房是真。
然而賣房子是需要時間的,公司方面不可能給他寬限那么久,十天不還錢就要到法院起訴,如果鬧到這一步,無論公司最后拿不拿得到錢,都不會算做她的業績。
沒有業績她會被弗蘭克開除,那么跟魏志杰的賭局就是她輸了,只能像她看不起的小白那樣躺到有錢人身邊去。
走投無路之下她相信了鄭理想的保證,轉過去六萬五千塊,加上他湊到的三萬多,這樣便能夠還公司的貨款了,也就解了被弗蘭克辭退的危機,而且鄭理想還答應房子賣了后給她七萬,能多拿五千塊錢利息。
她的想法很豐滿,可惜現實很骨感。
鄭理想收到錢后就把她的微信刪了,打電話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她知道自己受騙了,又氣又急又慌,給銀行打去電話也被告知無法追回錢款,完了跟同事簡妮趕到鄭理想的公司后發現人早就跑了。
王漫妮那個氣呀,你說這個鄭理想當老賴就當老賴吧,最后還擺了她一道,把爹媽幫她攢的錢也騙走了。
“沒腦子。”
對于王漫妮的遭遇,林躍只能這么形容。
她跟鄭理想啥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而且以對方的財務情況,在錢這種事上,當然要慎之又慎。
最最起碼,你見著人再打錢呀,這樣能監督鄭理想還款,就算損失了六萬五千塊錢,試用期這關總過了吧。
她呢?
要不是后面編劇開掛,早就給弗蘭克開了。
“不,不,不,不是說你,說的是被你騙的那人。”林躍一腳踹過去,把前面綁成粽子一樣的人踹下游艇。
水花四射。
差不多半分鐘后,他拎著繩子把人從水里提出來,丟到甲板上。
“怎么樣鄭理想,這澡洗得舒服嗎?”
咳咳咳 前方鼻青臉腫的老男人噴出一口海水,拼命地呼吸著。
“知道這里距離海岸線多遠嗎?”林躍踩著他的胸口,用槍挑著下巴說道:“你覺得如果從這兒丟下去,尸體飄回大陸的概率有多大?”
“饒…饒…好漢…饒…”
鄭理想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就嚇蒙了,哆哆嗦嗦,話都講不清楚。
“王漫妮還報警,抓到你能怎么樣?拆借嘛,最多算民事糾紛,根本夠不上詐騙對不對?這小算盤打得…嘖嘖嘖。”
11月的海水很冷,就剛才那一下,回去后鐵定感冒發燒。
然而這還不算什么,鄭理想很不理解,不就騙了點錢嗎?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你在電話里說,為了兒子可以給人下跪,可以做任何事,那有沒有想過,你欠債不還,可能是壓垮別人心態或者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別怨恨,也別憤慨,碰到那些戾氣大,脾氣暴躁要弄死你的人,只能說第一,你活該,第二,你倒霉。”
“我…我錯了,我還,我還,我還錢,求你饒我…一命。”
“饒過你?”
鄭理想使出吃奶得勁兒點頭。
“像你這種撒謊跟喝水一樣的敗類,我覺得還是殺了好。”
“求你了,我求你了,別殺我,我兒子還那么小。”
“你也知道自己有個兒子要養呀?”林躍把他從地上提起來,海水滴滴答答落了一灘:“看在小孩子的面上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但如果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你,還有你逃到新加坡的老婆,都會為此搭上小命。”
兩天后。
晚上八時。
王漫妮接到了鄭理想的電話,他說他良心發現,想要見她,然后重新加上微信發了一個位置過來。
王漫妮不敢怠慢,趕緊打車前往目的地,然而到了后左找右找不見人,正當她要給鄭理想打電話的時候,猛然瞥見江邊扶欄前面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許幻山,女的不是顧佳。
關鍵是兩個人手拉手,看樣子十分親密。
腦海轟的一聲響,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兩個月前顧佳的生日宴上,許幻山說話那么漂亮,那么動聽,可是呢,轉眼就和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好上了。
王漫妮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看著屏幕中間的兩個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要告訴顧佳?她怎么開得了口呀,看來只能回去后跟曉芹商量一下了。
便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鄭理想打來的,據說是剛才看到債主了,一害怕就躲到了馬路那邊的停車場里。
王漫妮趕緊收拾心情趕過去,終于在一輛豐田車后面見到了鄭理想。
他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里面有十六萬五千塊,十萬是給至晟的貨款,六萬五是騙她的錢。
王漫妮在鄭理想離開前問了一個問題,是什么讓他回心轉意,決定還錢的。
他說了一個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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