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最終幻想8》和拳皇97都給林躍虐了,陳尋老實了很久,因為他能拿得出手的長處,第一是學習,第二是打籃球,第三是玩游戲,第四是搞音樂,現在除了第四個長處,前面三項都被林躍按在地上蹂躪,這真得讓他難以接受。
11月底。
入冬了,朔風卷著寒潮南下,校園里的樹木褪去綠裝,變得光禿禿,干巴巴,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就連天橋上要錢的乞丐都換到了背風的位置。
今天是周六,下午課結束就放假了,林嘉茉到掃完教室衛生,鎖好門鎖,正要往外面走,這時樓道口拐進來一個人。
是陳尋,他手里拿著一臺藍色的gbc,下午那群男生圍著這玩意兒說了好幾個課間。
“咦,你怎么還沒走”
陳尋說道:“我在等你。”
“等我”林嘉茉一臉錯愕,不知道陳尋找他干什么。
“走吧,去上面說。”
說著話他噔噔噔往樓上走去。
林嘉茉稍作思忖,跟著他一路向上,徑直來到教學樓天臺。
“你怎么會有樓道門的鑰匙”
“我是誰呀,要搞定一道鎖,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說吧,叫我來這兒有什么企圖”林嘉茉走到扶欄前面,看著下面正在跟高三年級學生打籃球的趙燁說道。
“我知道你喜歡林躍。”
一句話拉回林嘉茉的注意力。
“是不是被我說中心事了”陳尋收起gbc:“馬上就是千禧年了,你要是再不做點什么,喜歡的人可就要被別的女孩子搶走了。”
林嘉茉被他道破小女生心事,確實有點慌,不過思考的能力還是有的。
陳尋說得話其實很有道理。
何莎送了林躍一支派克鋼筆,他每天都在用。而經過一個多月的特訓和近半年的練習,看得出何莎下了很大的功夫,素描畫得比方茴都好了,據說上個月還報了進階補習班,下一步就是學色彩和速寫,還有,上月板報評比就是何莎畫的,在全年級里拿了個第一。
更為關鍵的是,何莎以請教文化課難題和畫畫技巧為由,天天在林躍面前刷存在感,連她旁邊坐的蔣小璇都看出何莎喜歡林躍來了,有事沒事就在耳邊嚼舌根,弄得她心里很不舒服。
“陳尋,你到底想說什么”
陳尋說道:“你如果想跟林躍告白,我可以幫你。”
“你你能怎么幫我”
陳尋呵呵一笑,說了一番話。
林嘉茉低下頭去,看著胸前披散的圍巾的流蘇邊,沉吟片刻說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陳尋說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林嘉茉一臉狐疑看著他:“何莎也是你的朋友。”
“好吧,我說實話。”陳尋嘆了口氣:“我喜歡方茴。”
林嘉茉想說你喜歡方茴跟幫我向林躍告白有什么關系,不過稍微往深處一想:“方茴也喜歡林躍”
陳尋說道:“我不確定,這是我的一個推測。”
陳尋不說的話,林嘉茉不會往那方面想,因為何莎對林躍的示好是顯而易見,她平時也是有事沒事過去刷臉,只有方茴看起來特正常,除了凡事愛征求一下林躍的意見,再沒有令人在意的舉動。
假如方茴對林躍有意思,一旦她告白成功,方茴所能做的就是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接受陳尋的示愛。
林嘉茉瞇著眼睛說道:“好你個陳尋,太能算計了。”
“那么你的答案是…”
“我同意。”
“好,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陳尋轉身走了。
林嘉茉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流云,緊了緊脖子上的紅圍巾,朝樓下走去。
12月底,實驗一中圖書館。
“新年快樂。”
喬燃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
方茴從走神中恢復,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沒到新年呢。”
“明天就周五了,開完新年茶話會,元旦正好是周六,明天還要準備節目,挺忙碌的,我怕沒有機會說。”
“那不是還有周六嗎”
“周六…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為什么不是說好周六一起吃飯的嗎”
“我媽說她元旦回來,具體什么時候到還不知道,所以…”
“哦。”方茴點點頭,明白了。
喬燃他爸是個警察,在他小的時候就因為執行任務犧牲了,前兩年她媽去了國外,本來說要帶他一起過去,但是他不同意,離不開這邊的朋友,于是母子倆人天各一方地生活著。
“對了。”她拉開放在旁邊椅子上的書包的拉鏈,從里面取出兩張賀卡遞過去:“銀色的是你的,藍色的是陳尋的。”
“你怎么也送這個”喬燃一邊說一邊去接。
方茴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收了很多”
喬燃言不由衷地道:“沒有。”
“嘉茉買了好多賀卡,送初中同學的,高中同學的,還有老師的。我看她用不完,就從她那里拿了幾張。”
“這樣呀…”
“對了,這個。”他拿著藍色的賀卡說道:“我覺得你親自交給陳尋比較好。”
“你拿給他吧,我,陳尋…”
她到現在還記得林嘉茉在給她挑選賀卡時,拿著一枚有愛心圖樣的賀卡,說要寫上最浪漫的新年祝福送給林躍時的表情,那一刻不知道怎么的,感覺心臟像被針扎了一下。
林嘉茉喜歡林躍,雖然平時也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到了這么重要的時間點,她又是自卑又是焦慮,想到喬燃,想到陳尋,再想到林躍,感覺就像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邊。
她怕見到林躍,因為會想起林嘉茉喜歡他的事,心里不是滋味,她也怕見到陳尋,因為總覺得欠了他太多,不知道該怎么還,只有在面對喬燃的時候會輕松一點,所以才會讓喬燃把新年賀卡拿給陳尋。
“好吧,我會把賀卡轉交給他的。”
喬燃自然是不會給方茴壓力的,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其實,他內心深處是有幾分歡喜的,說明在自己和陳尋間,方茴更信任他一些。
2000年的元旦,是一個世紀的終結,也是新世紀的開始,無論是國家層面,還是學校層面,都非常重視。
周五上午課程結束后,下午第一節課結束全班學生就動員起來,吹氣球,掛彩紙,在窗戶上貼“新年快樂”。
書桌和講臺圍成一個“口”子,中間留出一塊區域給學生表演才藝。張回然和任高盈帶人買了瓜子、花生、糖塊、橘子香蕉蘋果等零食,還有人租來vcd和音響設備,要說氣氛,那是比過年都帶勁。
林躍和何莎的任務是畫新年板報,前后兩個新年板報都要畫。
這對他來講不是什么難事,反正侯珍被請過來時兩人已經畫好了。
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鐵三角來了段舞蹈,也有人表演小品,任高盈還說了一段天津快板。
林躍是沒興趣參加這種茶話會的,因為高中生嘛,舞蹈跳太僵,演技太差,唱歌愛跑調,但他還是像個忠實觀眾一樣坐到茶話會結束,畢竟對于這里的人來說,一輩子也就過一個千禧年,他不好掃大家的興。
好不容易熬到茶話會結束,侯珍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和新年祝詞,告訴大家好好玩兒兩天,轉身走了。
學生們陸續離開,這時陳尋走到正在整理書包的林躍面前:“林嘉茉叫你去天臺一趟,她有話要跟你說。”
林躍“漫不經心”地道:“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還得去天臺這大冬天…”
“這我哪兒知道。”
“好,知道了。”
林躍收拾一下東西,穿好外套從教室里出來,跟留下打掃衛生的蔣小璇說了幾句話后沿著樓梯往上,來到教學樓天臺。
水泥護欄上面是一排彩燈,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遠方的天空偶有煙花爆開,那一瞬的燦爛蓋過了滿天星辰。
“知道我給了所有人賀卡,為什么沒有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