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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巫道儺法十二獸,唯有白帝留九幽

  花黛兒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聲對旁邊的藍玖道:“藍師兄,多虧了你想出用石像生震懾鬼虎這一招,不然我們只怕出不來了!”

  藍玖看著夏后旭陰惻惻盯過來的眼神,也只能苦笑道:“我也沒想到始皇陵中的石翁仲,居然能接引一絲金人出手之威!”

  “但這也越發證明了鬼虎的可怕…”

  說到這里,他不禁嘆息一聲:“若是我那三位朋友在這里就好了!他們雖然修為平平,但頗知太古禁忌,這等借助陵墓本身的布置,反克邪祟,逃離危險的法子,最為精通擅長。”

  “我匆匆搬來那一尊石翁仲,只怕連其本身一二分的威力都沒有發揮出來。”

  “若是換做他們三人在這里,一定能借助那石翁仲,安然度過此劫。”

  夏后旭聞言也是臉色一沉,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出手,平白和金人對拼一計,非但沒有討到任何好處,還得面對緊隨而來的鬼虎。

  他當即攔下崔啖,道:“那鬼虎是何實力?”

  崔啖苦笑道:“前輩,以我等微末的修為,哪里配和鬼虎照面啊!只不過是山君出行,萬邪避諱,見到纏繞著我等的諸多邪祟驚恐退卻,便知道有巨物潛藏左右,故而慌忙躲避。”

  “按理來說,前輩應該是我等之中,對十一鬼疫最為熟悉的才是!”

  崔啖看著夏后旭的目光坦然。

  就憑夏后氏這等邪門的血脈,這些年葬下的族人十有八九,死后不祥,都有詐尸。

  他們沒有對付鬼疫的心得,誰信?

  就看夏后旭之前那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必然是稱量過鬼疫的實力的,不然怎可自稱為邪祟之王!

  夏后旭也不隱瞞,直言道:“所謂十一鬼疫,大多都只是舊天的一些遺物的而已,雖然為新天大道所忌,而不入五行,少有神通術法難傷,但也因為被新天大道所忌,所以某些特殊的神通道法,反而極其克制它們。”

  “論起來反而不如魔道的某些邪祟,尤其是血海的邪物,即合于新天大道,又…反正極為難纏就是。”

  他說到這里,便岔開了話題:“十一鬼疫之所以能殘存到今天,大半是因為毀滅道果的緣故。”

  “當年舊天毀滅,便是太上道祖將舊天的一切打入了毀滅道果。”

  “但太上道祖慈悲,畢竟不可能真的毀滅舊天的一切,故而舊天諸多神魔,能從毀滅道果之中復蘇,這就是我等操蛇之神的來歷。”

  “而操蛇之神從九幽之中,從毀滅道果中復活的時候,自然會帶出一些東西。”

  “這便是十一鬼疫!”

  “十一鬼疫隨著我等操蛇之神禍亂人間,我夏后氏先祖自感為眾生帶來禍患,便請來黃帝大將象罔,從九幽之中尋得十二尊十惡不赦的魔神。”

  “它們乃是被太上道祖親入毀滅之中,故而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毀滅,來到世間。”

  “也因此,我等以巫法將它們攝來世間后,讓它們吃掉那些鬼疫,便可輕易將其放逐回九幽深處。”

  夏后旭神色古怪道:“所以,我是最不畏懼鬼疫,它們有什么好怕的,一群失敗者罷了!”

  “真正強大的魔神,除了被太上道祖親手放逐的十二獸,大多都從九幽復蘇,活了過來…”

  “諸如禹皇,鯀祖死后,尸體孕育一種驚人的邪祟,不還是被禹皇自九幽中復蘇,給代替了嗎?”

  “天周之后,太古巫道沒落。”

  “罔象,或者說方相氏驅十二獸食鬼歌業已經失傳,但我夏后氏傳承悠久,恰恰知道十二獸吃鬼歌之儺法!”

  這時候崔啖等人的表情就有趣極了!

  他們壓抑住眼中的神色,心中卻十分古怪——我等以為元神之尊,成就道種的天仙一流自信無比,有一種大無畏的氣魄,故而不怕任何邪祟鬼神。

  沒想到啊!

  只是因為你夏后氏經驗豐富,甚至精通克制它們的辦法。

  他們心中有種微妙的感覺。

  就好像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孤高傲氣的元神天仙,但實則人家無比謹慎,口出狂言只是因為有著十足的把握。

  崔啖恭恭敬敬,朝著夏后旭一拜道:“還請賜教。”

  夏后旭看了樓船內黑洞洞,宛若無底深淵一般,散發著一種吞噬人心神的力量的黑暗一眼。

  知道想要施展十二獸吃鬼之法,還需要這些道門新秀相助。

  便斷然道:“趁著那鬼虎從毀滅道果中來到這里,還需要一段時間,我便將夏后氏秘傳的十二獸法告知爾等。”

  “爾等正好以先前的天蓬咒,為我重現十二獸的真形!”

  “十一鬼疫之中,疫為侵染此世的混亂;魅為毀滅道果中的東西侵染的死物;咎乃是導向毀滅的命運;不祥便是沾染毀滅道果的氣息;夢乃是與毀滅道果里的一切通靈;磔死則是祭祀舊天神只,主動溝通毀滅道果引來的毀滅殘余;寄生是毀滅道果中的死物寄托于你的生命;觀為見到毀滅道果中的世界;巨為龐大不可查之惡物;蠱為微小不可察之惡物…”

  “這些都有固定的方法驅逐!”

  “唯有鬼虎,我最為忌憚。”

  “因為它就是毀滅道果之中,沒有復蘇,依舊沉淪在其中,但道果不滅的那些舊日之神,最為強大的存在。”

  “甚至驅除鬼疫的十二獸本身,便是鬼虎!”

  “十二獸中甲作食兇,巰胃食鬼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祥,攬諸食咎,伯奇食夢,強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奇、騰根共食蠱。”

  “而十二獸儺法,本質上,并不是將它們從九幽請出來,而是要用它們的道果!是將毀滅道果之中沉淪的十二種道果召喚而來。”

  “甲作為混亂道果,故能驅疫;巰胃為吞噬道果,故而能將鬼虎送回毀滅之中;雄伯為死物道果,故而能平定邪魅;騰簡為虛空道果,所以能洗練不祥氣息;攬諸為譫妄道果,所以能破除毀滅的命運;伯奇為噩夢道果,故而能吞異夢;強梁乃殺戮道果,祖明乃血祭道果,如此能克制磔死寄生;委隨乃迷茫道果能廢觀;錯斷為參差道果,因而能斷巨;窮奇為邪惡道果,騰根為逆轉道果所以能退蠱!”

  “這些道果都被太上道祖鎮壓在毀滅道果中,世間縱然有其法理,但也被諸多道果瓜分,卻難以將其完整召出。”

  “所以想要召喚它們的一絲道果,需得以儺法!”

  “什么叫儺法,儺就是難,訓易為難,訓禓為儺。但禓不是易,儺也不是難,就好像侌昜也不是陰陽一樣…”

  “侌是旋轉斂聚的云團,而昜是放射光明的太陽!”

  “易是變化中的恒常,是歸繁為簡的大道;難是由簡化繁,是恒常之中的變亂…”

  “想要理解儺法,是極難以一種孤立的概念去理解,需得用它相反相成的另一面去感受,需得用‘陰陽’證道!”

  “所以禓是昜,是易,是陽,也就是我們自己;而儺是侌,是難,是陰,是與我等相對的另一面…”

  “儺難以理解,一想就錯,一猜就亂,所以必須借助我等現在的狀態去‘格’,去‘空’、去‘證’、去‘破’,它就像鏡子里的我們,但那個鏡子是毀滅,或者說,它就是毀滅道果之中的我們!”

  “我們被毀滅之后的存在!”

  “色相俱廢,佛門謂之‘空’,那它就是空中之有。”

  崔啖聽聞這個概念,整個人都麻了,叫苦道:“前輩,證空那是佛門的菩薩境界,你這儺比空還難,我等都只是距離元神門檻無限遠的小輩,就算你說的再清楚,我們也證不出,格不成的!”

  夏后旭嘆息一聲:“也是,證道元神之后,你們才能理解一點侌昜的概念,證元神的狀態就是侌,成就元神之后的狀態就是昜。”

  “能夠把握侌昜之后,再去證,去格,去反,才能更好的感知到儺…”

  “此乃巫法的大成,乃是太古巫道之中相當于元神的概念——儺鬼,或者說儺神也可以。”

  “我等證就元神,是在太上道祖開辟的元神大道,也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強大無比的道果之中放射自己,將聚攏無數自我,化為太陽放射…”

  “而太古巫道的大巫們,同樣證就儺鬼,卻是在毀滅道果之中尋找一個已經被毀滅的自我。那是自我之前,更加本質的東西,他們模仿我等操蛇之神從九幽復蘇的道路,將其逆轉,把自己的一部分走入毀滅道果之中,超越宇宙時空,化為儺鬼。”

  “儺法就是他們開創的大道…”

  “他們成就的儺鬼,乃是一個巨大的旋轉斂聚的云團,或者說混沌云團,將他們在世上被毀滅的一切,被磨滅的一切痕跡在毀滅道果之中拼湊成儺。”

  “必要之時,他們可以將儺從毀滅道果之中召回,化為面具戴在臉上。”

  “這時候大巫就由人化為鬼神,擁有不遜于蛇神鳥官的力量!”

  “這些大巫,儺師們將這等巫道的至理,書寫成一本《儺經》,乃是巫道的至高傳承!”

  “《儺經》還在《易經》之前!”

  “若是說《易經》講述的是變化,是永恒,是大道規律,那么《儺經》講述的就是必然,是毀滅,是混沌無序。”

  “天周之后,一切神通道法都建立在《易》之上,而《儺》的秘密,卻隨著三代神朝一并失傳,可就像天周之時的神通皆能摘出《易》的道理一樣,同樣,夏后氏也傳承著《儺經》的一些篇章…”

  “我將這《儺經》的斷句殘篇傳授給你們,你們若能感悟一絲,便能化為儺面,然后借助這些感悟,逆轉天蓬咒靈,將其化為巰胃!”

  “記住,巰胃的形象如犬,又如饕餮…”

  夏后旭傳過去一副巰胃的真形圖。

  藍玖忽而道:“就是天狗大圣和饕餮大圣嘍!我感受過天狗大圣的氣息,九鼎之上剛剛也浮現過饕餮魔紋,二者合一,便是巰胃。”

  說罷,他果然回憶起昔年在歸墟所見的那尊天狗大圣,對其尾,舌和屁眼尤其栩栩如生。

  如此巰胃的氣息頓時凝實一分。

  夏后旭連忙將九鼎上的饕餮魔紋浮現。

  兩股吞日噬月和貪婪無比的氣息交融,頓時一種吞噬一切,霸道無比的氣息誕生了。

  崔啖他們感悟那《儺經》的殘句。

  這篇古老無比的經文,比之前夏后旭講述的那些道理更復雜無數倍,是由刻在甲骨上的一些篇章,經過火燒火燎之后,殘余下來的。

  但儺經不是那些甲骨卜辭。

  而是那些火燒的痕跡,那些磨損和殘缺。

  它不存于世間,只能通過世間大道被其影響的痕跡來反推,來描繪…

  崔啖運轉五行如輪,之前積累的智慧和見識,如今只成了障礙,哪怕他把五行輪轉出火花來,都無法領悟《儺經》。

  直到火花熄滅,逝去之后,五行輪轉動的火花不斷迸發,熄滅,他才恍然領悟了什么。

  這時候,那朵三千瓣的黑蓮悄然在識海綻放。

  “我等在這世間,求的乃是長生不滅,但須知,一些東西本來就是不滅的,信息不滅,物質不滅,元神不滅,太多的東西就連時間也無法磨損,變化也無法改變,那便是永恒…但永恒也有與其相對的東西,不滅也有將其毀滅的存在,五行運轉造化之中,亦有‘損耗’!”

  “這便是‘儺’…”

  元神運轉的損耗是‘儺鬼’,信息的泯滅便是‘混沌’,物質的破滅猶如‘虛無’,五行運轉時猶如車輪滋啞作響的東西,就是‘儺法’!”

  崔啖以此身為禓,順著猶如車輪轉動的五行,吱吱呀呀的空響。

  果然反證,破到了一絲冥冥之中的,混沌無比的東西。

  它就像自己倒映在混沌中的影子。

  “若非我等沾染了毀滅氣息,根本無法尋找到‘儺’,或者說,若非我等被不祥糾纏,幾乎快要墮入毀滅,根本連世間不滅之‘毀滅’都無法感受到。”

  “而我也更不可能聽到五行運轉如車輪發出的吱呀聲。”

  “原來,大道運轉也有磨損,也會產生一種近乎混沌,磨滅信息的存在。”

  “這些存在沉淀到了毀滅道果之中,孕育著一種能夠毀滅諸天萬界的大恐怖。”

  “我等猶如這諸天大道一般,磨損毀滅的部分,與我們不一不易,不常不斷,不生不滅,不來不去…這便是儺。”

  “亦是佛門所說,清凈寂滅的部分…”

  “不對,其雖寂滅,卻并不清凈,反而極為混亂。”

  “清凈寂滅是彼岸,彼岸也有毀滅的時候,它就是侵蝕彼岸的混沌海,熵之河!”

  崔啖以自身儺鬼,念誦《儺經》。

  瞬息之間,面上就多了一副五色輪轉,卻扭曲,顏色混濁一處的面具。

  這時候,正好是藍玖和夏后旭合力推演出一縷巰胃氣息的時候。

  五色面具將那一縷氣息吞下,頓時化為了一只如犬如羊如蛇,張口欲吞噬一切,口中黑洞像是無底洞一般,似乎可以吞噬人的心神,讓人沉淪進去的惡獸模樣。

  這一刻,一縷似有似無,超脫一切的道果從九幽深處泛起。

  裴二柯法眼中黑暗涌動,星光閃爍,凝視著這一切…

  “方相十二獸…”

  一聲幽幽的嘆息從黑暗中傳來:“昔年元辰之天虎大圣,被太上誅為強良;萬妖神庭之天后常曦,被太上踐為混沌甲作;吞天大圣巴蛇,被打入毀滅,化為疏胃…”

  “那一戰太上道祖太狠了,殺神無算,整個萬妖神庭都被砸入了毀滅道果之中!”

  星光深處有神說:“寅虎背叛,常曦和巴蛇合謀殺天狗,太上自不能容忍…”

  黑暗中的魔神嘆息道:“毀滅道果為九幽源頭,萬魔之祖,其中鎮壓的道果為數不少,方相十二獸便是其中蘊藏的十二種可能的道果,被我們以那十二神的道果引出。”

  “但它們都不是毀滅道果孕育的,那一種完全毀滅諸天萬界的可能。”

  “所以,太上合道鎮壓的究竟是什么?”

  “我等本以為是混沌,畢竟大道磨滅為混沌,怎么看都是最有可能毀滅一切的,但不是混沌,我等又以為是虛無,畢竟毀滅之后,一切化為虛無,但又不是虛無,我等還以為是命運,但…”

  “十二獸啊!混沌為混亂,虛無為虛空,命運為譫妄,死亡為死物,殺劫為殺戮,夢幻為噩夢,神道為血祭,還有吞噬、迷茫、邪惡、逆道,我們足足試了十二次。都沒能試探出太上究竟在鎮壓什么?”

  “他把毀滅道果一扔就不管了,還說把克制毀滅的一切都放在了元神道果之中…”

  星光中的玄天大帝平靜道:“我等已經盡力了!”

  “這是天帝和太上斗爭的延續,已經再非我等能插手的了…”

  黑暗和星光漸漸隱匿,而那邊天蓬咒靈漸漸化為了一尊巨大的疏胃虛影。

  崔啖帶著儺面,仿佛舉行著太古巫道的大祭一般,一舉一動都無比莊嚴肅穆,攜帶著毀滅和造化氣息混雜的威嚴。

  終于,他忍不住對戒備的夏后旭問道:“前輩,你傳授我等十二獸儺法,召喚出儺獸疏胃,一絲吞噬道果,應該足以克制鬼虎了!”

  “為何前輩還在作法?”

  “就算其是鬼疫之首,也不必如此謹慎吧?”

  夏后旭停下銘刻九鼎烙印的雙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若是一般的鬼虎,我用得著如此嗎?”

  “吞噬道果之下,任何神只都會被一口吞下,然后再驅逐疏胃回九幽,什么鬼虎帶不走?但五帝之中,唯有白帝沒有從九幽歸來,鬼虎乃舊日之神,萬一這是白帝鬼虎呢?”

  此話一出,崔啖瞠目結舌:“什么叫五帝之中,唯有白帝沒有歸來?”

  “你是說其他四帝全部歸來了?等等…太古五帝早已經復活?祂們是誰?”

  裴二柯眼中黑暗暴漲,星光爆閃,一絲殺機孕育,懸在夏后旭頭頂隱隱化為一口飛刀的模樣。

  夏后旭卻毫無所知,擦了擦汗,道:“這我怎么可能知道,白帝之事,都只是夏后氏一些隱隱約約的傳聞。”

  “好了!”

  他一揮衣袖:“你不要害我,有時候知道太多,是真的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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