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過歲,大年初一天剛蒙蒙亮,一眾小輩給兩位長輩磕了頭,討了紅包。趙昊便帶著姑娘們準備離開昆山,去金陵看喜。
海瑞喜添麟兒,按說上個月就該請滿月酒,但他太忙了,年前根本沒時間回南京。
便讓趙昊過年來一趟,請他吃頓酒算是補上,趙公子欣然應下。
其實這只是個借口,他主要是為了躲清靜,大過年的多少人要給他拜年,他又得給多少人拜年?不在江南集團任職的比如開陽先生還好說,但大部分能看上眼的人,都已經讓他收羅進集團了。
你說到時候到底誰給誰磕頭?別不別扭?所以還是帶著姐姐妹妹離開昆山,一路游山玩水去金陵,優哉游哉的度過這個假期,它不香嗎?
再說,也能給干娘和老爹營造兩人世界不是?
看著穿戴整齊,魚貫上了馬車的四位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的小美女,趙守正拍了拍趙昊的肩膀,欣慰道:“兒子,好樣的。是老趙家的種。”
“哎,沒辦法…”趙昊嘆了口氣道:“我太受歡迎了可怎么辦?”
“少來,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趙守正箍住他的脖子,壓低聲音道:“別的我不管,但有一條,一定要把持住!兒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少年不知,老來唉…總之原則不能變,成年之前…”
“哦哦哦,記住了記住了。”趙昊掙脫開來,朝趙二爺扮個鬼臉道:“好容易可以跟干娘二人世界,父親就別瞎操心了,好好表現吧。”
說完便朝干娘擠擠眼,鉆進車里去了。
“我寧肯你們都在家…”被閃到腰疼的趙守正,哭喪著臉道:“尤其是你爺爺。”
“嗯?”寧安跟閨女們說完話走過來…她已經把雪迎、湘蘭還有巧巧,都收成干閨女了。
“大過年的我想我爹他老人家…這很合理吧?”趙二爺色厲內荏道:“不允許嗎?”
“哦,合理,允許。”寧安這才嬌媚的一笑,與趙二爺并肩而立,揮手送馬車離開了縣衙后門。然后低聲問道:“萬大夫的茶,效果怎么樣?”
“不錯不錯。”趙守正登時昂首挺胸,滿滿男子氣概道:“等我今天忙完了咱們也去杭州度假去!”
說著伸手一挑長公主的下巴道:“倒是我讓你知道知道,西湖的水是從哪兒來的!”
“趙郎…”長公主登時化作一汪春水,恨不得把這個男人吞下肚去。
趙守正暗暗給了一耳光這煮熟鴨子就剩嘴硬的毛病到底隨誰啊?
趙昊一行乘著科學號每日夜里行船睡覺,白天便靠岸下船游玩。
初二,逛了蘇州虎丘的廟會又去寒山寺里燒了香。趙公子身為科學門主是不好在自己的大本營公然從事迷信活動的,但他不會攔著別人燒香的。
初三,到無錫爬了雪浪山品了太湖三白。趙公子無奈賦詩一首。
初四在常州府城的藤花舊館憑吊了蘇大胡子。又到香煙輕裊、竹梅成蔭的紅梅閣觀賞了滿園絢麗清艷宛如一片霓云的紅梅真如仙境一般。趙公子無奈賦詩兩首。
初五船到了丹陽連玩三天姑娘們都累了,便說不下船了,就在船上休息一天吧。
“好啊好啊,正好可以打麻將!”趙公子天天陪著逛街,腿肚子都轉細了。天天作詩感覺自己都要被掏空了。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喜歡砌長城。
“好的那就打麻將!”姑娘們也開心的響應起來。
然后一、二、三、四…咦怎么有個多余的?
“玩物喪志工作才能使我快樂!”
噼里啪啦的洗牌聲中,趙公子郁悶的走出了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
屋里沒點炭盆卻溫暖如春因為有帶葉片式散熱器的銅管暖氣。暖氣管道與外頭的鍋爐相連,有專門照料鍋爐的工人,在不斷加熱鍋爐,并讓熱水在管道中緩緩循環。
科學號無需出海,只在平穩的江河中,因此可以布置的更舒適些。
這些管道在夏天的時候還可以為房間制冷,只要把鍋爐改成冰桶,然后不斷用排水王讓接近零度的水在管道與冰桶間循環就可以了。
因為師父怕冷又怕熱,張鑒便設計了這套簡單卻可靠的空調裝置,趁著趙昊去北京時,給他裝在了科學號上。知道師父講究,他還請高鐵匠將暖氣打造的十分精美,還在葉片上雕了花…
要不趙公子怎么最喜歡小鑒鑒呢?貼心小棉襖簡直是。
其實用的銅也就剛夠鑄一門永樂大炮的,無非就是多費點人工多費點冰,花不了多少錢。當然是對趙公子而言。
江雪迎一看效果很不錯,便也在總部大樓安上了暖氣,嗯,也不貴,不過就是一艘蓋倫船上的炮嘛…而且還得一層一個鍋爐房,不然壓力不夠。
趙公子參觀江南大廈的時候,看到樓里的暖氣和公共衛生間,恍然有種穿越回幾百年后的感覺。
過日子的趙公子不禁心疼。呸,敗家娘們!
可等他上大號不凍屁股的時候,又哎呦我擦,真香了。
趙昊便靠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腿上支起一張輕便的松木桌,上面擱著一摞稿紙,準備從事人類最神圣的…寫作事業。
趙昊手里拿的不是毛筆也不是鉛鏨,而是一支鵝毛筆。這可不是什么舶來貨,翰林的‘翰’就是羽毛筆的意思,翰墨就是筆和墨的意思,我們從春秋就用這玩意兒寫字了。
趙公子這種懶人,能支著胳膊寫字就不愿意懸腕。再說在船上還是有些顛,軟筆容易寫呲,所以他在船上寫字都是用這種硬筆的。好吧,其實這筆是馬秘書用的,他平時都是用口的。
馬秘書這只羽毛筆,用的是天鵝翅膀上最大的五根羽毛之一,有黃金的筆桿和筆尖,筆桿處還雕著精美的蘭花,蘸一次可書寫六七十個字,比毛筆還要給力呢。當然價格也很給力,而且只有蘇州的高檔文具店才有賣。
大過年的也得給馬秘書放個假不是?趙昊只好從房間里找出她的筆,準備自己寫起來。都說了開春要給集團高官培訓管理學,可這教材還得自己編啊。
可是不知道為啥,今天就是靜不下心來,大腦自帶的檢索功能都亂碼了…難道以后真要君子動口不動手了?
搜腸刮肚寫了不知多久,敲門聲響起。
“進。”趙昊本來頭也不抬,忽然嗅到陣陣幽香,便趕緊把視線從稿紙上移開。
抬頭看去,便見是香噴噴的小竹子走了進來。她應該是剛洗過澡,頭發還帶著水汽,小臉紅撲撲的。艙室里暖和,她也沒套厚重的冬裝,只穿了雪青紗衣和白紗裙,露著內里粉綠色小衣,可惜用一塊寬大的竹紋披帛遮住了無限風光。
“侍兒扶起嬌無力…”趙昊看的眼一直,這就是他腦子空空的原因啊。
“去你的。”張筱菁紅著臉,將厚厚一摞文稿拍在他臉上。“斯文敗類。”
“你這人,原先還叫人家小甜甜,怎么追到手就成了牛夫人?”趙昊傷心的接住那摞文稿,擱在小桌上。
“你怎么這么油嘴滑舌了?以前不這樣啊?”小竹子哭笑不得道。
“主要最近管的松了…哦不,主要是我想通了。”趙昊嘿嘿一笑,又問道:“咦,怎么不打牌了?是不是沒有本公子,自摸了也沒滋味吧?”
“才怪。打了幾圈手太臭,讓小云兒替我一會兒,洗個澡再回去。”張筱菁攥攥還有些潮乎乎得頭發。
“還挺講究。”趙公子趕緊掀開被窩道:“快進來,外頭冷。”
其實是船上只有一個浴室,晚上洗澡的話還得排隊,不能盡興。不知這是設計不周了,還是設計者考慮的太周到?
“再這樣我就出去了。”小竹子氣惱的輕輕扭他一下道:“屋里這么暖和,鉆什么被窩?”
“哦…”趙昊這才怏怏停止了調戲,小聲嘟囔道:“明明什么都懂…”
“還說?”小竹子嬌媚的橫他一眼,但還是坐在床邊上,和他保持一定距離道:“你別老是不正經,咱們就這么好好說話,行不?”
她博覽群書,確實懂不少,可懂歸懂,但士大夫家庭的出身,受的教育不容許她像小縣主那么肆無忌憚,像雪迎那樣勇敢爭取自己想要的…之前因為心神激蕩,任由趙昊輕薄了一陣也就罷了。
冷靜下來她就覺得自己太羞恥了。現在船上還有明月雪迎馬湘蘭,她就更不堪戲弄了。
“唉,好吧。”趙昊也知道她面皮薄,能和自己一張床上說說話,就已經是極限了。老趙家血脈中的本能告訴他,這得慢慢來,欲速則不達啊。
便將視線從小竹子紅撲撲的小臉移開,落在那摞稿子上道:“這是?”
“這不是你讓我幫你整理的書稿嗎?”小竹子柔聲道:“看看還行嗎?”
“哦,落紅不是無情物那次…”趙昊恍然。
“又來。”小竹子一陣無語。
ps.再寫一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