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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5、背叛

  皇貴妃說:“諾瑪,阿木爾我已經帶來了,你剛才看到了嗎?”

  名喚諾瑪的宮女伺候黎鳶沐浴的動作頓了頓,“我可憐的孩子,原來都長這么大了。”

  見諾瑪紅了眼圈,黎鳶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別怕,等過了今日,我們就自由了,阿木爾會一直陪著你的。諾瑪,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以后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藏在竹林里的溫婉不僅僵住,還凌亂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那個叫諾瑪的,難道是阿木爾的生母?

  那她和皇貴妃,她們…

  皇貴妃,皇貴妃竟然是…

  溫婉一把捂住嘴,生怕自己因為失控而驚呼出聲。

  當初在楚京,她聽人說過官宦子弟的后院除了姬妾之外,還會豢養些模樣清秀的小倌,男女通吃。

  溫婉覺得,這已經是她所聽到過的最大極限了,然而現在竟然有女人和女人,這怎么可能呢?

  溫婉甩甩腦袋,盼著是自己多慮了,然而下一句,更讓她崩潰。

  “這段日子,狗皇帝沒少去鳳陽宮,他去一次我就得吐一次,我受夠了每次被男人碰就犯惡心,受夠了虛與委蛇地活著。諾瑪,你說過找到阿木爾就跟我走,現在我找到了,還把他帶到你面前,咱們走吧,永遠離開這個令人惡心的地方,找個山林歸隱,以前的事,我不想計較了,只要往后你永遠陪著我就好。”

  諾瑪面露擔憂,“公主身為皇貴妃,怎么可能輕易脫身?”

  “我那三十萬大軍已經在集結。”黎鳶莞爾道:“有他們作為后盾,咱們隨時都能走,想去哪都成。”

  見諾瑪猶豫,黎鳶問她,“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后顧之憂?盡管說,我會盡一切可能為你掃清所有障礙。”

  “沒有。”諾瑪搖搖頭,“只是想著公主為了我做這些,心中十分感動。”

  黎鳶便笑,“你知道的,我在意的人從來只有你,當年要不是我皇兄他…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幸好,你還在。”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一聲怒喝,“賤婦!”

  黎鳶臉色一變,回頭就見燕皇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溫泉邊,這會兒正鐵青著臉,瞪過來的眼神恨不能馬上將她給殺死。

  黎鳶面上僵硬不過片刻,扯過一旁的宮裝,借著溫泉上方的朦朧水霧,動作利落地裹在身上出了溫泉,往石桌邊一坐,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來,皇上都已經知道了。”

  燕皇臉色難看至極,顫手指著她,“朕自問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是這么回報朕的?”

  因為這個溫泉莊子,燕皇沒少懷疑黎鳶有個奸夫,那些年讓人暗中抓了幾次都沒抓到,他還以為是自己多慮,卻原來,不是抓不到,而是壓根就沒想到,綠了他的,不是什么小白臉,而是一個宮女。

  剛才躲在暗處聽著這倆人的談話,燕皇直覺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尤其是想到黎鳶的“胃病”。

  從她入宮的一天起,就隔三差五地吐,第一年,他還以為她是懷孕了,結果讓太醫來看,沒看出什么毛病來,最后歸結為她脾胃不好,開了方子讓她吃著藥,然而一吃二十年,她仍舊還是會吐。

  燕皇早已經習慣了她的“脾胃不好”,習慣了她“身嬌體貴”,所以每次碰她都小心翼翼。

  現在想來,他為什么會經常看見黎鳶吐,那是因為他在旁邊,她天生對男人反感,所以他碰她一次,或是離她太近,她就犯惡心。

  呵呵,惡心了二十年,吐了二十年,還真是難為她了啊!

  燕皇臉上怒意猙獰。

  被兩個女人給綠了,心里那股子怒火,不知該如何發泄。

  “如你所見。”

  黎鳶抬頭,平靜地與他對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開皇宮,離開你。”

  “朕待你不好嗎?你要這么惡心人?”燕皇問。

  “呵呵。”黎鳶冷笑,“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藏著掖著,這么些年,你多少次想算計我,想讓我死于你設計中的意外,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若非我警覺性高,提前勘破那些伎倆,只怕早就在你手里死上十回八回了。要比付出,比誰待誰更好?當年要不是我率兵馳援,你早就成了一堆枯骨,如今穩坐帝位就覺得我礙眼,想卸磨殺驢?我這條命,你傅天祈還不配得到!說我惡心?這天底下再沒有誰比你更惡心,把女人當成墊腳石,當成泄浴工具,你們男人全都一個賤樣!”

  燕皇萬萬沒想到,自己偽裝得這么小心翼翼,黎鳶居然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陪著他在演戲?

  深吸口氣,燕皇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目殺意,“既然都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那咱們也不必再做戲,你知道朕要你的命,今日你便休想再活著走出去!”

  “是么?”

  黎鳶冷笑,“皇上為了替我報那一箭之仇,把京畿附近的主力軍都調去北疆打仗了,如今守在京城周邊的,是我那三十萬大軍,你若敢動我,你猜猜自己能否活著走出這個莊子?”

  燕皇先前還殺氣騰騰的老臉霎時僵冷下來。

  黎鳶在楚國遇刺的時候,曾經讓傅子川傳了信回來,他那時為了做戲,又增派了不少軍隊和馬匹去北疆,尋思著就算不是為了黎鳶報仇,為了拿下楚國,也早晚要增派援軍過去的。

  不想,這竟然是黎鳶的調虎離山之計!

  現在京畿大營的軍隊去了北疆,剩下的都是她的人,自己這個皇帝無疑成了甕中鱉。

  一旦她想反,不出一日就能攻陷皇城。

  想著,燕皇后背便出了一層冷汗。

  黎鳶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許久才說,“我對你的皇位不感興趣,咱們來做個交易,你放我和諾瑪走,我那三十萬大軍便按兵不動,乖乖守在城外,你若是想作妖,想除了我,那么,咱們便拼死一搏,看是你的援軍來得厲害,還是我的三十萬大軍動作快,到那時顛覆了燕京城,我自己登基為女帝也并無不可。”

  “是嗎?皇貴妃娘娘未免太過自信了些。”

  不遠處又傳來一把滿是嘲諷的嗓音。

  黎鳶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東宮那個草包太子傅長鳴。

  竟然父子倆都來了么?

  黎鳶淡淡地喝著茶,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

  燕皇顯然沒想到太子會來,他愣了愣,回頭看向傅長鳴,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就是在問太子怎么會在這兒。

  傅長鳴走到燕皇身旁,拱手行了禮,如實道:“皇貴妃隔三差五就往莊子上跑,兒臣心下存疑,就讓人在暗處打探,終于讓我查出了端倪,咱們這位皇貴妃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個,嘖嘖,若非親眼所見,兒臣都不敢相信竟還有這種事。”

  燕皇繃著臉,只覺得自己頭頂上一片綠油油,綠得發黑。

  見燕皇不悅,太子勾了勾唇,“父皇請放心,兒臣今日便是來清君側的,黎氏身為后妃,卻手握重兵干預朝綱,有違先祖‘后宮不得干政’的遺訓,論罪當誅,諾瑪,你還在等什么?”

  “諾瑪?怎么可能?”黎鳶臉色大變,正想回過頭,就聽到“嗤”一聲,是利刃穿透胸腔的聲音。

  胸口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黎鳶不得不低下頭,當看到鮮血如注順著刀刃流淌下來,她難以置信,艱難地回頭看向諾瑪,眼里是說不出的難過,“為什么?諾瑪,為什么你又背叛了我?”

  諾瑪看著她,先前的柔柔弱弱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嘲諷冷笑,“因為,你讓我覺得惡心。”

  轟——

  黎鳶只覺得自己整片天都塌了。

  二十年前她背叛了她一次,西岳滅國的時候她好不容易救了她將她帶回來,結果她又背叛了她一次。

  惡心?她竟然覺得她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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