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很久,十到十五分鐘就可以。”
因為姜九笙一向低調,不怎么上娛樂節目,采訪更不好約。
姜九笙沒有多想,答應了:“好。”
果然前輩們說得對,姜九笙雖然看上去冷清,但人美脾氣好,待人沒有一點架子,錢美美心里歡喜,笑得眼睛彎成一條縫:“謝謝笙笙。”
姜九笙說不用謝。
這時,她手機響了:“抱歉,我接個電話。”她握著手機,轉了個方向,背過去接聽,說話聲音很輕,“時瑾。”
傳說中的笙嫂!
錢美美立馬兩眼發光。
時瑾在開車,車窗里有風灌進去:“開始了嗎?”
“嗯,快了。”晚會七點入場,現在將近六點半,時瑾也會來,姜九笙沒問是以什么身份,多半是贊助商或者企業家。
“我十分鐘后能到現場。”他細心叮囑,“外面風大,不要出來等我,我進去找你。”
紅毯安排了姜九笙和劇組一起走,她應道:“好。”又忍不住啰嗦了一句,“慢點開車。”
時瑾笑著說知道了,等她先掛了電話。
分明沒說啥,怎么聽著就是這么酥,錢美美心癢癢,她眨巴著眼:“笙笙,是笙嫂…哦不…是時醫生要過來嗎?”
姜九笙的男朋友是個外科醫生,人盡皆知,就是人太低調了,不怎么秀恩愛,照片也很少流出來,以前網上那幾張照片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沒有了。反正,國民笙嫂是越來越神秘了。
姜九笙點頭,唇角淺淺的笑,眸光冷清,卻見溫柔。
錢美美沒忍住:“那能請時醫生一起接受采訪嗎?”
姜九笙猶豫。
這么好的機會,當然要給粉絲爭取福利,錢美美眼巴巴地盯著姜九笙:“要是時醫生不想露面的話,可以不出鏡的,就只要回答幾個問題可以嗎?”
這兩人也不喜歡秀恩愛,平時互動少的可憐,另外,笙嫂的馬甲到現在都沒有被扒出來,cp粉們都覺得粉了個假cp。,網上還時有分手的傳聞。
“稍等一下,”姜九笙說,“我問問他。”
有希望!
錢美美立馬點頭,很激動。
姜九笙撥了時瑾的號碼,響了一聲:“怎么了笙笙?”
“頒獎之前有個簡短采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她想了想,補充,“可以不露面。”
時瑾溫聲細語,耐心很好,說:“你拿主意就好,我都聽你的。”
她短暫思考了一下:“那一起吧。”分手傳聞不順耳,辟一辟謠也好。
“好。”時瑾說,“等我,我馬上到。”
姜九笙掛了電話,看向錢美美:“待會兒要問的問題,可以先告訴我嗎?如果太涉及隱私,我男朋友可能不太方便回答。”
錢美美很爽快:“當然可以。”像這種情侶專訪,她做過很多,問題都有現成的,基本都是撒撒糖,虐虐狗,錢美美開開心心把手機里的采訪問題給姜九笙過目。
“謝謝。”姜九笙看完采訪內容,并沒有什么問題,說,“他還沒有到,可能要等十分鐘。”
還有半個小時紅毯才開始,而且姜九笙也不是最先走紅毯的,時間足夠了,錢美美比了個OK的手勢,就去做準備了。
蘇傾正在刷微博,不知道刷到了什么,她呵呵了一聲。
姜九笙問她怎么了。
蘇傾特無語:“說我艸粉。”她翻了個大白眼,扯了扯脖子上騷氣的粉色領帶,“我倒想艸,沒那功能啊。”
這件事姜九笙也知道,網上有個女孩跳出來自稱是蘇傾的粉絲,還曬出了與“蘇傾”的曖昧聊天記錄,明里暗里說蘇傾睡了她。
“公關做了嗎?”姜九笙問。
“何哥去處理了,那妹子好像是徐青久的私生飯,記恨我搶了她的青久老公,就反過來說我睡了她,這思路清奇得我也是十分佩服。”蘇傾無所謂,“沒什么事,都是假的證據,回頭就能澄清了。”
澄清是很容易,不過,大概很多黑子需要的不是真相,他們無孔不入,只要逮到一件事,不論真假都能大罵三百回,尤其是蘇傾最近黑料很多,自從和徐青久公布戀情之后,網上攻擊的她的言論就沒有停過。
當然,蘇傾的粉絲也不是軟柿子,全部一股腦回擊給徐青久了,兩家粉色互撕,又加上黑粉,三方口水戰不斷,總之,除了耽美cp女粉,剩下的都在相愛相殺,畢竟是‘同性相戀’,不被所有人接受也是預料之中。
不過,蘇傾全然不在意,照常與徐青久在各種公開場合下同框,而且攻氣十足,男友力十分爆棚。
不過,這會兒,蘇傾的表情有點慫唧唧的,她把手機里的照片給姜九笙看,詢問她的意見:“這身這么樣?”
姜九笙就事論事:“很好看。”
蘇傾又自我懷疑了:“會不會太潮了?”她有點拿不準,自己在那嘀咕,“長輩應該不會喜歡這么花里胡哨的吧。”
長輩?
姜九笙明白了:“要去見徐青久的家長?”
蘇傾很苦惱的表情:“徐青久那個傻缺,明天他爺爺生日,非拉著我去。”她伸了伸大長腿,唉聲嘆氣,“我就怕我這一去,他爺爺會氣得厥過去,可要是不答應他——”
我就親到你答應為止!
這是徐青久的原話。
學壞了學壞了,小純情最近很會耍渾,吻技漸長,翅膀也硬了。想著想著,蘇傾老臉一紅,小碎步挪到姜九笙身邊:“笙笙,問你個事兒哈。”
姜九笙一看她心虛的表情,忍俊不禁:“什么事?”
蘇傾很不好意思,耳根子紅了,眼珠子轉來轉去,像做賊心虛的表情,支支吾吾地問:“你和你家時醫生接吻,他會、會那個嗎?”
姜九笙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
蘇傾硬著頭皮,開黃腔:“起反應。”說完,臉爆紅。
啞口無言的姜九笙:“…”
她覺得這個話題不適合詳談,轉頭看向別處,拒絕回答,正好,錢美美進來,還帶了個攝影的男孩,在那調機器,兩人都是年輕的新人,有點手忙腳亂。
弄好了儀器,錢美美問:“笙笙,可以開始了嗎?”
姜九笙看了一下時間:“能再等一下嗎?”
“怎么了?”
她抱以一笑,歉意地解釋:“我男朋友還沒有到。”
已經過了十多分鐘,時瑾卻還沒有找來,也沒有信息,并不太尋常,他的時間觀念很強,素來不會遲到,更不會無故讓她等。
錢美美了解了:“哦,我知道了,我跟我同伴說一聲。”
然后,姜九笙撥了時瑾的號碼,響了許久也沒有接通。
蘇傾走過去:“時瑾還沒來?”
“嗯。”姜九笙有些焦慮不安。
“不是說在路上嗎?怎么回事?”也不是在醫院,不用做緊急手術,按照時瑾那個妻奴性子,沒理由會讓他心肝寶貝在這干等。
姜九笙搖頭,同樣費解,心緒難寧。
時瑾的手機一直不通,離開場只剩十多分鐘,蘇傾跟組,最早走紅毯,怕誤了她時間,姜九笙便催促:“你先入場吧,不用等我。”
蘇傾看了一下時間:“我陪你再等一會兒。”
又過了十多分鐘,蘇傾先行入場了,時瑾仍沒有出現,不過,總算來了一通電話。
姜九笙很快接了。
時瑾語氣很趕,先開了口:“笙笙,我去不了了。”
姜九笙眉頭緊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這時,手機里傳來急促慌張的女聲:“醫生!醫生!”
聲音很遠,喊得很急。
姜九笙甚至還能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的嘈雜,有人聲、車聲,還有叫聲與哭聲,聽著十分混亂。
時瑾留了一句話:“有緊急病人,別等我。”
然后,電話被掛斷了。
有緊急病人,可時瑾并不在醫院,那便只能是在路上發生了突發狀況,姜九笙心神不定,靜坐了片刻,冷靜了些,對兩位記者道歉:“不好意思,只采訪我一個人可以嗎?我男朋友來不了了。”
采訪很簡單,前后不過十多分鐘。
姜九笙遲到了一刻鐘才進場,開場表演已經過了,臺上主持人語速很快地在感謝贊助商與主辦方。
她唱主題曲的那個劇組,坐在靠后的位置,那個劇是歷史劇,算得上是大制作,組里沒有大牌的流量藝人,都是些老戲骨,一個比一個低調,包括姜九笙提名的最具人氣主題曲在內一共入圍了四個獎項,是今天晚上的黑馬,不過,都是老演員,沉得住氣。
姜九笙坐在其中,也沒有什么交流,一直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笙笙。”
“笙笙。”
蘇傾坐在她前面,低聲喊了好幾句,她才抬頭:“嗯?”
蘇傾在后面提醒:“還有兩個就到最具人氣主題曲了。”
姜九笙嗯了一聲,繼續魂不守舍。
蘇傾看了一眼她攥在手里的手機:“時瑾還沒聯系你?”
姜九笙壓低聲音:“進場之前來了電話,說來不了,然后就再也打不通。”
她聲音悶悶的,聽得出不安與焦慮。
一遇到時瑾的事情,姜九笙情緒波動就會很明顯,喜怒哀樂都跟著時瑾走,蘇傾安慰她:“不用擔心,時醫生肯定是被什么事耽擱了。”
她情緒還是有點低落,起身往外走:“我去一趟洗手間。”
這會兒,臺上一個女演員在傾情演唱,鎂光燈都聚在舞臺中央,臺下,偶有人離場,去洗手間亦或是別的事。
嘉賓席的后面,留了幾排位子,坐的都是記者與攝影師。
最靠出口的女人低頭在講電話,掛斷后,對身邊的同伴說:“你多拍點照片,我要先走了。”
同伴很驚訝:“頒獎還沒結束呢,你走了通稿怎么辦?”
那位女記者似乎很急,一邊收拾手提一邊解釋:“社里的民生記者都被派出去采訪了,江南路發生重大車禍事故,我要馬上去走一趟現場。”
剛推門進來的姜九笙腳步頓了一下,目光追著那慌忙離開的女記者看了幾眼,才回了座位,低著頭,若有所思。
臺上,最佳編劇正在發表獲獎感言,蘇傾轉頭往后,伸手在姜九笙眼前晃了兩下:“別魂不守舍了,下一個就是人氣主題曲,十有八九是你拿獎。”她問姜九笙,“獲獎感言準備好了嗎?”
姜九笙抬了抬眼睫:“沒準備。”
好吧,姜九笙的獲獎感言一向都是臨場發揮,而且總是言簡意賅,一句都懶得多說。
這時,開獎嘉賓已經上臺了,是上一屆國劇頒獎晚會最佳女主角的獲得者,拿了開獎信封,說了一番官方又不失逗趣的話,屏幕上滾動著幾位入圍者的照片。
“最具人氣主題曲的得獎者是——”開獎嘉賓停頓了五秒鐘,將聲調提高,喊道,“姜九笙。”
掌聲響起,所有聚光燈打向后排的姜九笙。
主持人言笑晏晏地說:“恭喜姜九笙,請上臺領獎。”
鏡頭全部聚向她,一身紅裙,緩緩起身,鞋跟很高,她腳步很慢,不疾不徐地走向舞臺。
似乎沒有很驚喜,表情淡淡,氣質清冷,妝很淡,鏡頭下卻剛剛好,像一朵出水的紅蓮,精致漂亮,卻不張揚。
她接過獎杯,欠身鞠躬,道了謝,禮儀與氣度都極好,拿著獎杯走到麥克風前。
“大家好,我是姜九笙。”
有些沙啞的煙酒嗓,聲線并不細,聽起來卻格外得讓人覺得舒服。
姜九笙算是演藝圈的一股清流,歌手出道,只做原創音樂,并沒有很多的曝光率,低調得不像個藝人,即便大紅大紫,性子也依舊不溫不火。
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對她評價都很高,尤其是老一輩的表演藝術家,都喜歡她這不驕不躁的性子。
嗓音像某種中低音的樂器,她不緊不慢地說:“感謝國劇盛典,感謝主辦方,感謝盛世劇組,感謝我的歌迷,另外,”她停頓了一下,繼續,“因為私人問題,我要先行離場。”
全場嘩然,鏡頭拉近,全部是舞臺中央的特寫。
見臺上的姜九笙對著臺下深深鞠了一躬:“抱歉。”
然后,她轉身,提著裙擺,將高跟鞋脫下,拿在手里,跑出了晚會現場。
什么情況?拿了獎就走人?就不能再坐一會兒,露幾個鏡頭,裝裝樣子都好啊,等下一個獎項再走也行啊,這么一小會兒都等不了?
在場的人都驚訝了,這也就是姜九笙,敢這么亂來。
“這不是你公司的藝人嘛。”
前排坐的都是贊助商、企業家,還有娛樂傳媒的幾位大鱷,這開口的男人,三十多,是個富二代,開了個娛樂工作室,旗下有幾個排得上號的藝人。
富二代叫柳正卿,他歪著頭,看坐于左側的宇文沖鋒,調侃:“你公司這個,還挺會耍大牌。”
宇文沖鋒抱著手,漫不經心地附和了一句:“嗯,是很大牌。”
柳正卿也做了幾年造星,自認有點見地,用過來人的口吻說:“你這老板還在這坐著呢,她一個藝人居然敢先離場,要我說,這種不好管教的,就得晾晾,冷她個一年半載的,別紅了幾天就膨脹得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宇文沖鋒笑了笑,拖著懶懶的調:“哪管得住。”
柳正卿一聽驚了,非常義正言辭:“還能耐了她。”不就一個藝人,不服管?踢了她去!
正打算跟宇文沖鋒分享一下管教女藝人的一二三計,只聽左邊輕飄飄地扔了一句:“沒辦法,被我給慣的。”
不可思議的柳正卿:“…”
這是簽了個藝人,還是養了個祖宗?他不由得懷疑娛樂圈,乃至懷疑整個人生了。
宇文沖鋒撥了個電話給胡明宇,囑咐:“笙笙出去了,她穿高跟鞋,開不了車,你跟她去。”
柳正卿:“…”真的誒,是祖宗!
江南路,高架轉盤上,發生連環追尾,因為離心率的緣故,十幾輛車相撞成一團,現場混亂至極,傷亡還未統計,高架兩邊都是車禍的受難者,足足幾十人,離江南路最近的江大附屬醫院的救護車趕過來了,但患者太多,還有不少不宜挪動的重癥患者,需要先在現場做急救,醫護人員忙的不可開交,亂成了一團,交通局、警局,以及消防局也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拉了隔離區域,迅速處理現場,這幾天持續高溫,就怕被撞的車輛著火和爆炸。
病人太多,一時救援不過來,不少病人家屬在呼天搶地在求救。
其中,一位女士抱著六七歲大的女兒,一直哭喊求救:“醫生,醫生!”
因為女士和她的孩子并不見外傷,醫護人員便沒有管她,先行處理其他緊急患者,女士急得直掉眼淚,抱著女兒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求救。
“我的孩子她一直喊疼,先給她看看,醫生。”
“醫生,幫我女兒看看!”
“醫生!醫生!”
離江南路最近的只有江大附屬醫院,便是急救室的人全部過來,也一時顧不來,并沒有人理會那位女士,她抱著女兒坐在地上,靠著被撞得凹陷的汽車,急得直哭。
懷里的女孩臉色蒼白。
“媽媽。”小孩子聲音軟軟糯糯,氣若游絲地喊,“疼。”
女士不敢動,輕輕碰了碰女兒的肚子:“這里嗎?是這里嗎?”
女孩抱著腹,唇色發白:“依依肚子疼。”
聲音越來越弱。
“好疼。”
“媽媽…”
女士近乎崩潰,聲嘶力竭地喊:“醫生,醫生,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
可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注意力都在那些流血嚴重的傷患身上,根本沒有人回應那位求救的女士,她急得大哭。
天已經完全黑下去,霓虹璀璨,有個人從燈下走來,白衣黑褲,溫柔又干凈,他蹲下,問道:“哪里受傷了?”
他抬頭,一雙眼像藏了仲夏夜的漫天星辰,煜煜生輝。
他說:“我是醫生。”
女士愣了一下,看見一雙修長漂亮的手,還有袖口沾的血,怔了許久,如夢驚醒:“醫生,看看我女兒,她說她肚子疼,都疼了十幾分鐘了。”
時瑾看著女孩的眼睛:“告訴叔叔,哪里疼?”
女孩有氣無力,挪著小手,到腹腔左上方:“這里。”孩子的眼睛干凈又漆黑,虛弱無力地說,“叔叔,這里疼。”
時瑾將女孩的衣服掀起來一些,輕輕按壓。
有輕微腫脹。
他起身,從最近的醫用推車上拿了手電筒與聽診器,查看病人瞳孔。
這時,江大附屬的護士大喊了一聲:“喂,你是誰?怎么能隨隨便便動患者。”
并沒有得到回應。
護士只見那人蹲在女孩面前,正在聽心率,拿著聽診器的手過分得好看。
護士怔了幾秒,走過去:“你是誰?怎么隨隨便便——”
話被打斷了,時瑾回頭,言簡意賅:“準備穿刺。”
好精致的一張臉。
護士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醫生?哪家醫院的?”如果是江大附屬醫院,她一定認識。
對方簡明扼要:“天北醫院,時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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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搞點事情,寫著寫著,我的英雄主義病又發作了,真的好喜歡醫生警察消防員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