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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武安郡主府

  南宮御月的出現讓原本已經緩和了幾分的局面又迅速重新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拓跋梁想打天啟人的臉,就派了一個年輕的禮部侍郎來迎接,而且還是個從天啟投敵的禮部侍郎。誰知道身為國師的南宮御月半點也不給皇帝面子,竟然親自跑出城來迎接楚凌。這待遇基本上算是超出規格了。楚凌覺得,真的不能怪拓跋梁想要弄死南宮御月,就某人這破德行,就算是沒有利益沖突,拓跋梁·想要弄死南宮御月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南宮御月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旁邊田亦軒的尷尬,依然笑吟吟地望著楚凌,“笙笙,你怎么不說話?難道是看到本座太激動了?”楚凌無語,很想跟他說你能不能別說話?

  田亦軒其實很想嗆南宮御月兩句:誰不知道你跟天啟神佑公主之間有恩怨,別假裝你們關系很好成么?沒看人家都不想理你?可惜,身份的差異讓他無論如何憋屈在南宮御月面前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田家雖然位高權重,卻還沒有那個底氣去跟堂堂國師以及焉陀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抗衡。

  襄國公輕咳了一聲,上前解圍,“多謝國師親自來迎,公主舟車勞頓只怕有些累了,不如咱們先進城安置?稍后公主還要入宮覲見北晉皇丟陛下。”

  “舟車勞頓?”南宮御月饒有興致地道,別人不知道他難道還不知道么?笙笙早些天就已經入京了哪里來的舟車勞頓?不過…笙笙舅舅的面子還是要給一點的。南宮御月一臉贊同地點頭道:“襄國公說得是,既然如此,本座親自護送笙笙入城。”

  “…”若是尋常貊族官員遇到如此好脾氣好說話的國師大人,只怕當場就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了。這位大爺什么時候能對人正常說話了,聽他說話的人都覺得是燒了高香了。誰能想到,眼高于頂連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的國師大人,竟然會對天啟一個小小的國公如此客氣?

  不說在場的北晉人是個什么表情,就連楚凌都有些驚訝了。詫異地看了一眼南宮御月,楚凌道:“那就多謝國師了。”

  南宮御月今天脾氣超好,“笙笙不必跟本座客氣。”

  楚凌明顯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說不上敵意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善意。抬頭望過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身白衣飄飄的宛吟姑娘。現在已經不能再稱呼為楊姑娘了,她只是白塔的宛吟姑娘。

  對上楚凌突然看過來的目光,宛吟愣了一下又低下了頭。楚凌淡淡一笑,低頭進了馬車。

  楚凌剛要坐下,就覺馬車的簾子一動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外面就想往里面鉆。楚凌毫不猶豫,抬手就是一掌拍了出去,兩人飛快地交手七八招,到底還是楚凌占著地利,將人逼下了馬車。

  馬車外面傳來南宮御月的聲音,“笙笙,本座專程來接你,你就這樣對本座的?”楚凌淡淡道:“男女有別,我這馬車里還有幾個姑娘呢,國師自重。”

  南宮御月笑道:“本座怎么不知道笙笙現在也開始計較起這些繁文縟節了?”

  楚凌面無表情,“哦,專門拿來敷衍你的。”

  北晉人并沒有將他們安排在城中的天啟驛館,畢竟天啟人在北晉并不受人待見。天啟雖然也有使者在北晉,但這是一份十分沒有安全保障且沒有存在感的職務。天啟的驛館自然也十分的不上臺面,幾乎都要被人遺忘在某個角落里了。拓跋梁或許是不想顯得太過怠慢客人,安排楚凌等人入住的地方正是當初的武安郡主府。雖然郡主府的匾額已經摘下來了,但是里面的陳設景致卻依然還是跟從前一樣,打掃的干干凈凈倒是讓人有幾分賓至如歸的感覺。

  “笙笙,本座特意將這地方收拾出來給你住的,你喜歡么?”非要跟著一起來的南宮御月略帶幾分得意的道。楚凌微微挑眉,“是你安排的?”

  南宮御月輕哼一聲,道:“不然呢?你以為拓跋梁會給你安排什么好地方?”

  跟在一邊的田亦軒很想咳嗽,提醒國師不要當著客人的面隨便非議陛下。況且,陛下安排的地方也并沒有差到哪里去,就算對神佑公主再不滿,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有的。畢竟是陛下自己的壽辰,若是弄出什么不快來,陛下也未必會高興到哪兒去。可惜,南宮御月一個涼涼地眼神掃過來,他就只能默默地低下了頭。

  楚凌點頭笑道:“那就多謝國師了。”

  南宮御月這才矜持而滿意地點了下頭。

  既然是公主親自出使北晉,帶來的人自然不少。永嘉帝生怕委屈了女兒,上到護衛儀仗,下到御廚太醫,一點兒也不肯遺漏。既然天啟使者們入駐了這府邸,原本在府中的人自然就要全部撤了出去,由天啟人全面接手府中的一切事物。金雪和白鷺分別去安排府中的內務和守衛,襄國公陪著楚凌應付貊族人。準確的說,是只有應付南宮御月一個人。就連站在一邊的田亦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偏偏國師大人卻半點自覺也沒有,儼然一副要留下蹭飯的模樣。最后還是白塔有人來稟告說焉陀家主請見國師,南宮御月這才有些不甘不愿地帶著人走了。田亦軒很是歉意地對楚凌和襄國公告辭,“公主和國公剛到上京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一起入宮覲見陛下?”

  聽說國師前些年一廂情愿地纏著神佑公主,雖然大家算是敵人,但是被國師這樣的蛇精病纏上也著實是讓人忍不住對這位天啟公主心生歉意。

  楚凌點頭道:“也好,多謝田大人了。”

  田亦軒連道不敢,這才告辭轉身離去。

  看著一行人離開,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讓襄國公也暗暗松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側首看向楚凌道:“這位國師…”這位國師幾年前就一直對公主追逐不休,就連公主大婚都不肯放棄。如今該不會變本加厲吧?畢竟,在外人眼中神佑公主駙馬可是已經過世許久了。而且,貊族人素來也不在乎女子是不是再嫁。

  楚凌笑道:“舅舅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舅舅一路辛苦了,還是先去梳洗休息吧。有什么是晚些再說。”襄國公這樣路確實辛苦了,想了想公主素來行事也算是有分寸,倒也不再多說什么先去休息了。

  看著襄國公離去的背影,楚凌眨了眨眼睛,好像忘了告訴舅舅君無歡也來上京了。

  玉霓裳平生還是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院門,上一次雖然跟著楚凌去剿匪但天啟境內畢竟算是相對太平的。這一路走來卻是真的見過了許多從前十幾年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只是一路上除了金雪雪鳶兩個其余人都是男子,玉霓裳也沒人可以訴說只得憋了一路。此時一見到素來就很是投契的肖嫣兒,玉霓裳也顧不得疲憊就拽著肖嫣兒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起來了。等楚凌在府里逛了一圈,見眾人都安頓下來了,轉回前院發現兩個人竟然還蹲在院子里說悄悄話。

  站在兩人身后不遠處打量了好一會兒,楚凌方才輕咳了一聲道:“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兩人都是嚇了一跳,玉霓裳直接躲到肖嫣兒身后去了。楚凌無語:她有這么可怕么?

  “阿凌姐姐。”

  “公主。”

  兩張俏生生的小臉齊齊眨巴著大眼睛望著楚凌,楚凌毫不心軟挑眉道:“說說吧,你們在打什么主意?”兩人齊齊搖頭,“沒有啊。”

  楚凌冷笑一聲,“當真沒有?”

  “絕對沒有。”玉霓裳堅定地道,“公主,這上京人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能打什么主意呀?”楚凌仿佛被她說服了一般,微微點頭道:“這話…好像也沒錯。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原本我還想說,你們要是想做什么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說不定我可以幫忙呢。”

  玉霓裳和肖嫣兒對視了一眼,齊齊搖頭。

  “阿凌姐姐,我們真的沒有要做什么。”肖嫣兒道。

  楚凌道:“行吧,那就回去休息吧,你們倆住我旁邊的院子,那以前是阿朵住的地方,可以么?”

  兩人齊刷刷地點頭,模樣乖巧又可愛。楚凌狐疑地打量了兩人一眼,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深夜,楚凌獨自一人坐在桌邊翻看著跟前的卷宗。看得正入神,只覺得眼前的燭光一閃,門口已經多了一個修長的身影。看到來人,楚凌不由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你怎么來了?”君無歡抬手解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有些蒼白的俊美容顏,搖曳的燭光下,這張臉顯得越發動人心魄。

  漫步走到楚凌身邊,君無歡淡笑道:“來看看你,怎么?阿凌不歡迎么?”

  楚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拉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道:“哪敢啊?滄云城主肯來看我,自然是三生有幸。”君無歡也不由得笑了,伸手輕輕拂開她額邊的發絲,問道:“南宮御月沒有胡鬧吧?”楚凌眨了眨眼睛,“你去找他了?”三年前,南宮御月和君無歡那一架,君無歡的傷雖然有八分是假裝的,但是架卻是貨真價實的打了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兩位的合作關系竟然還沒有破裂。南宮御月那家伙到底想要什么?竟然如此能忍耐?

  君無歡微微點頭,“這府邸你們盡管放心住著,已經提前讓人清理過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君無歡所說的清理,自然是包括了整個府邸的暗道密室等等可以藏人的地方,從根本上杜絕了有貊族人竊聽消息的可能性。楚凌一怔,有些驚訝地道:“是你讓南宮御月向拓跋梁提議讓我們入主這里的?”她還以為真是南宮御月那貨干的。

  君無歡笑道:‘南宮只會提議讓你直接住白塔。”

  “…”也對,這好像更符合南宮國師的行事風格。楚凌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你們倆沒打架吧?”君無歡低笑一聲,攬著她入懷,額頭輕輕靠著她的額頭,低聲笑道:“阿凌是在擔心我?”楚凌大方的承認,“自然,你別忘了云師叔的話,盡量避免與絕頂高手過招。”

  君無歡輕嘆一聲,道:“云師叔是太過小心了。”只要寒冰石的效用不減退,他也沒有再受太過嚴重的內傷,是不會出什么問題。

  楚凌靠著他的肩頭,道:“我倒是希望越小心越好。”

  君無歡一怔,握著她纖細的玉手,“我知道,阿凌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哦?”楚凌微微挑眉笑看著他,君無歡道:“我若是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我怎么舍得?”

  楚凌輕哼一聲,道:“你明白最好,你若是死了,可別指望我會替你守寡。”

  君無歡幽幽地望著她,“阿凌,你這樣說未免太讓我傷心了一些。”楚凌毫不同情,“不想傷心就老實一點。”

  兩人對視一眼,片刻后雙雙笑出聲來。

  院外,襄國公快步走進院子里。才剛走出幾步就被一左一右兩個人攔住了去路,“襄國公,請留步。”

  襄國公一愣,“你們是什么人?!”這兩個分明不是天啟使團的護衛或其他什么人,正想要高聲呼叫喚人過來,其中一人已經取出一塊令牌遞到襄國公跟前,“國公請看。”

  襄國公就著火光看到令牌上滄云二字又是一愣,側首忘了一眼前方不遠處還亮著燈火的房間道:“晏公子什么時候來的?”

  男子道:“城主已經來了兩三日了。”

  “…”公主竟然沒有跟他說。想起外甥女一心想著相公將他這個做舅舅的拋到了腦后,襄國公就覺得一陣辛酸。不過想想還有人比他更辛酸,也就覺得好過多了。有些無力地擺擺手道:“罷了,我也沒什么急事,就先不打擾他們了。”兩個男子拱手,“國公慢走。”

  “…”小別勝新婚,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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