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角落里,有一女子披散長發,慵懶靠在座椅上,端著手機淺笑,那笑,溫溫婉婉帶著愛意。
如此美景,不免叫路過之人多看了兩眼,更甚是有路過玻璃窗外的人伸手拿出手機拍了照片。
下午四點整安隅喚宋棠進來,伸手將手中u盤交給她,話語言簡意賅;“交給娛報張全。”
后者聞言,微頷首,算是知曉。
五點整,徐洛微與葉知秋到了附近,安隅伸手收拾東西離開。
離去時,恰好與唐思和撞見。
“下班。”
他說。
后者點了點頭,問道;“回家?”
“老太太今天過壽,”他說。
安隅聞言,點了點頭道;“替我祝老太太生辰快樂。”
言罷,她轉身欲要離開。
伸手唐思和卻開口喚住她。
她提著包緩緩轉身,視線落在身后男人身上,只聽后者在道;“謝謝。”
謝謝你,在旁人對你惡意交加的時候你卻還能祝人家生辰快樂。
唐思和有千言萬語對安隅言語,那些話,有愛意、、有悔意,更甚是有埋藏在心底的痛楚。
可千言萬語在喉間轉個圈之后只剩下難以啟齒。
泰戈爾說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
而這句話、怎能說不是用來形容安隅的?
她承受了這個城市最深沉的惡意,卻總能給他人關懷。
她有多大方,他便有多痛心。
謝?謝什么?安隅轉身,面上無甚表情。
謝她不與他們同流合污?
還是謝她不將他們給的惡報在別人身上?
她轉身離開,未曾回應。
只道是這世間有許多東西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這日晚間,婆媳三人難得一起出門,可到底都是一國總統夫人,出門,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便衣警衛隱在暗處,隨時跟著他們。
徐落微也好葉知秋也罷,只當這都是日常可安隅并未經歷過。
只覺頗為不自在。
難免有些興致缺缺。
徐落微看在眼里,只道是待會兒早早結束。
徐家人的衣物,特別是葉知秋與徐啟政夫妻二人大多都是專門定制的,極少在外購買。
除非像今日這般心血來潮,閑逛之余看中了。
臨近七點,三人準備打道回府,路過一處店面,葉知秋頓下腳步,望著櫥窗里一件白襯衫微微出神。
徐落微與安隅二人視線均是隨著她落過去。
卻只聽葉知秋問,“安安,那件襯衫紹寒應當會及合適。”
“……”徐太太望著櫥窗里那件灰白色的襯衫無言以對。
一件沒有任何特點的襯衫而已。
與其說她是覺得徐紹寒合適,不若說是想讓她給徐紹寒買。
安隅如此聰明人,怎會不懂婆婆得深意。
于是乎,徐太太再婚后首次掏錢給徐紹寒買了件及貴又沒有任何特色的襯衫。
或許,也會成為他衣柜里最劣質的一件。
這日晚間,安隅較忙,回了磨山便鉆進了書房,期間,電話不斷,但大多都是些許不能讓人聽的話語。
以至于整夜,她拿著手機通電話時視線均是落在書房門口處。
晚間,徐先生卡著點來了通電話,卻占線。
短信過去,無人回應。
男人知曉她許是在與旁人通電話,但依舊是稍有擔憂。
所以,當徐黛拿著手機敲響書房門時,徐太太駭了一跳。
言語兩句掛了電話,才邁步過去開門。
門外,徐黛拿著手機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位面色不大好的女主人時,話語都輕了些,“先生電話,太太。”
安隅一手握著把手一手接過電話。
朝徐黛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先去忙。
書房內,加濕器正在冒著裊裊白煙,窗前圓桌上放了一束向日葵,將屋子襯的分外好看。明黃色的花瓣煜煜生輝。
“喂、”她輕言開口。
“在忙?”男人問。
“恩、”她話語不咸不淡,沒了白日的俏皮可愛,反倒是多了一絲一如往前的冰冷。
徐先生知曉,自己這又是招惹她了。
“打擾你了?”話是句詢問話,但說這話的人此時正吊兒郎當的靠在辦公桌前,面上掛著的是悠悠笑意。
“我說沒有你信嗎?”徐太太脾氣不好,這是事實,最不喜歡的就是旁人在跟前絮絮叨叨。
偏偏徐先生有這個本事。
一句火藥味極濃的話語,讓將將停下工作的徐先生笑意不止。
“你說何我就信,”徐先生秉著老婆說啥我都信的心理一本正經同自家愛人言語。
“當真?”徐太太問。
“當真,”徐先生確定,伸手撈過一旁煙灰缸,欲要點煙。
但點煙的動作卻被老婆一句話給止住了。
徐太太說;“離婚。”
“、、、、、、、、、”徐先生夾著煙,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
片刻過后,猝然一笑,只是那笑帶著無奈。
“小姑娘家家的總喜歡說反話,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
語罷、安隅隔著聽筒聽見了打火機的點火聲。
男人伸手將煙叼在唇邊,一手拿著電話,一手點煙,那姿勢、十足十的痞子味兒。
他何其有大量?
這下,輪到安隅笑了。
“恩、徐先生大人有大量,回頭我燉了你的狗,你也別同我一般計較。”
徐先生此時、恍惚想起一句俗語;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他的狗,怕是給人惦記上了。
且惦記他狗的人,還住在家里。
這就難受了。
男人伸手往嘴里送了口煙,瞇著眼抽了口,這才幽幽道;“悠悠上輩子,怕是刨你家祖墳了。”
對方有一秒的靜默,隨后,是徐太太忍不住的笑聲。
女人站在窗前,伸手掩了下溢出來的笑聲。
眼前正盛放的向日葵都不急徐太太笑顏燦爛。
安隅想,悠悠刨沒刨她祖墳,她不知道,徐紹寒上輩子應該是刨了。
銀鈴聲傳來,徐先生整日的疲倦一掃而空,手中本是用來提神的香煙都覺是那般美味。
他想,得早些回家才行。
空想實在難受。
實在難受。
安隅正笑著,徐先生聲響在那側隱隱傳來;“安安最近有沒有跟別的男人見面?”
徐太太許是沒聽出這人話語中的那抹淡淡的醋味,且還一本正經問了句;“當事人算不算?”
徐先生沉默。
想了想。
才應道;“算、即將離婚的男人都是危險品。”
沒了法律限制,大家都是自由人,當然算。
“那很抱歉的告訴你,我身邊除了危險品還有易燃品,這年頭的小姑娘都喜歡那種年過半百的老頭,混個幾年豐厚遺產到手,拿著死人的錢包養小白臉,想想都刺激。”
“、、、、、、、、、、、”徐先生想,莫不真是他年紀大了?
怎么理解不了這年頭小姑娘的想法?
更甚的是,自家愛人還似是對這種想法頗有興趣。
思及此,徐先生不好了。
出來太久了,得回家了。
不能在拖了。
“徐太太、你不是小姑娘了。”
“徐先生剛剛還說我是小姑娘,”某人話語回應過去,
這二人,好的時候極好。
斗智斗勇的時候誰都不讓誰。
一個律師,一個財閥。
論嘴皮子誰都不差。
“在我眼里你是需要人寵愛的小姑娘,在外人眼中,徐太太是已婚女士。”
安隅以前總想,一個商場大財閥,按理應當是強勢霸道的,可婚后,徐先生強勢霸道是有,但說起情話,亦是頗為戳人心。
他想,這人莫不是在那些小姑娘身上練出來了。
如此思來,肯定是的。
“徐先生照樣是已婚人士,身邊鶯鶯燕燕不是依舊不少?”
女人有個特點,記仇、且還愛翻舊賬。
不管是家庭婦女還是商場精英女士都無一例外。
所以,當過去數日的事情就這么被徐太太翻出來的時候,徐先生一口煙霧險些給自己嗆死。
在那旁低聲咳嗽。
屋外,周讓聞聲推門進來,見這人低垂首手背掩著唇邊低咳。
見他過來,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他想言語,只聽徐太太與語不驚人死不休在道了句;“一家人嘛、得齊齊整整的、不能你在外面鶯鶯燕燕一大堆就要求我清白無暇,你有你的鶯鶯燕燕,我有我的狂蜂浪蝶,這才叫一家人。”
一家人個屁,徐先生心里咆哮。
但礙于多年教養,愣是也沒言語出來。
咳嗽聲逐漸止住,徐先生冷笑從面龐一閃而過。
氣他?
不急、這賬他記著了。
回家了讓她長長記性。
安隅是故意的嗎?
肯定是故意的。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你能如何?
徐先生笑著點頭,;“狂蜂浪蝶?挺好。”
六個字、語氣平平。
但徐太太卻聽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這通電話,止在了周讓的催促聲中。
徐先生同她言語了兩句,收了電話。
即便是被安隅氣著了,也不忘叮囑她早些休息。
這夜的星辰比往日更加清明些,徐太太站在窗前望了眼漫天繁星,轉而視線落在窗邊向日葵上。
視線低低沉沉,看不清思緒。
徐紹寒離家數日,她時常思忖的是自己在這場婚姻中扮演的角色,是妻子?
還是一個不心甘情愿被推入到婚姻中來的受害者。
久而久之,她越想越混沌。
在安城一事之前,她從未將徐紹寒放在心上,亦或是放上了,但自己不知。
安城一事之后,她偶爾會想起他的溫暖與低聲細語,更甚是會想起這個強勢霸道男人的死纏爛打。
越是深夜,她越是想弄清楚這其中的關系,可越是深想,便越是深陷其中。
感情是漩渦,正一點一點的吞噬她。
恍惚,手機聲響起,將她嚇得一個驚顫。
低眸看了眼手機號碼,這才伸手接起。
那側話語低沉傳來“您的東西已經收到,但背后的人確實不是我能招惹的。”
聞言、安隅笑了笑,伸出手,食指與大指緩緩搓著向日葵的花瓣,語氣陰沉帶著狠厲;“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你莫不是沒聽過。”
“民不與官斗的道理,您應當也聽過。”
民不與官斗?那她偏要斗呢?
指尖力道稍重,花瓣在她指尖被揉的稀碎。
向日葵的花瓣,重重疊疊,缺了一瓣并不影響美觀,甚至是看不出來。
那么、多扯幾瓣呢?
安隅伸手,指尖力道稍重,
向日葵一層層的花瓣瞬間缺了一口。
權利就像大壩,你去踩上一腳,根本看不出效果。
若想見效,唯有那炮彈去轟炸才行。
而若一旦缺口,那些人用一輩子奠基起來的財富地位會在瞬間傾泄而出。
她從不做無用之功。
借刀殺人,那把刀一定要夠快才行。
于是乎,這夜、徐太太收了電話,轉身出了書房,正欲離家時,見葉知秋與徐洛微帶著白狗在院子里走動。
二人見她風風火火下樓,止住了話語。
“要出門嗎?”徐洛微見她穿戴整齊提著包,開口問道。
“工作上有些事情,出去一趟,”她開口言語。
“讓警衛送你,夜間不安全,”這話、是葉知秋說的。
婆婆開口言語,她怎好拒絕?
唯有點頭。
這日、安隅繞了一圈將宋棠接了出來,在到約定地點,已是十點將過的事情。
臨下車時,安隅看了眼宋棠,后者會意。
坐在車里未動,見警衛要下車,輕啟薄唇開口言語;“事關隱私,二位還是留下來比較好。”
僅是一路之隔,安隅跨大步而去,紅色裙擺在夜風中飛揚。
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賓利,女子下車往對面街道而去,在穿過羊腸小道,見到的是一片市區湖泊。
欄桿處,站著一位穿著隨意的男子,手中端著一杯從24小時便利店買來的咖啡,望著漆黑的湖泊,享受著早秋的微風。
男人雙手撐著鐵質欄桿上,微微彎著腰,那姿態好似一個吃了飯出來散步的夜游人。
安隅邁步過去,站在對面,男人跟變戲法似的弄出另一杯咖啡遞給她。
安隅伸手接過。
視線遠眺,越過漆黑的湖面看見的是對岸的萬家燈火以及高樓大廈上的閃爍著的霓虹燈。
她有一個特異功能,那便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下,總會為自己尋找一條光明之路,隔得再遠,她也能看見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