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玩偶,本就不是什么貴重物品。
貴重的是徐紹寒的那份心意。
安隅側身淺笑望著他,后者抱著手中毛絨絨的黑貓走近,俯身啄了啄她的面龐,而安隅呢?微微仰頭,感受著他的愛意。
她笑問道:“哪里來的?”
“從曲副總那里截胡來的,”他倒是大方承認。
安隅笑了,連帶著徐黛都笑了笑。
“自己去買就好了,怎還搶別人東西?”
徐紹寒呢?
話語傲嬌,他說:“想早些回家陪你。”
不管這是理由還是借口,安隅想,她是及其高興的。
平靜的生活行至九月,臨安隅產期只剩十幾天,徐紹寒未曾征求安隅的意見將醫生接到了磨山,開出了高額的工資,讓她時時刻刻候在磨山,以免出現意外。
孕尾期,安隅身上水腫,行動不便。
久站久坐都極為不適。
整個人微微煩躁,徐紹寒盡心盡力的哄著,試圖給她溫暖。
九月九,雙九好日子,安隅晨間起床如廁,因睡了一晚起來,下肢腫脹酸痛,坐在床沿的人穩了許久都沒敢起身去動作。
身旁,徐紹寒伸手將人抱起往衛生間而去。
有那么一瞬間,安隅覺得自己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摟著徐紹寒的肩頭默默無痕流下了淚水。
徐先生心頭一驚。
盡心寬慰著。
自安隅懷孕之后,徐紹寒覺得,自己哄人的本事是越發高漲了。
整個孕晚期,安隅情緒不高。
大抵是身體上的不舒服已經影響到了她的心情,是以,無論徐紹寒如何費盡心機的去討她歡心,得來的只是這人的沉默寡言。
預產期一天天推進,徐黛看到的是這人一日日的消沉。
而徐紹寒因此,夜不能眠。
九月十一日,離預產期尚有兩周。
徐紹寒起了讓給安隅提前剖腹產的心思。
只因,他想讓安隅盡早接受藥物治療。
旁的事情不商量,但此事、不行。
夜間,他好聲好語的同安隅商量此事,換來的卻是安隅冷聲質問。
質問他為何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徐紹寒啞然,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深知自己此時的狀況,但為人母的本性告知她,徐紹寒的想法何其荒唐。
荒唐到令人難以接受。
深夜,他將安隅抱在懷里,小家伙鬧的安隅面色難看,徐紹寒冷聲斥了句:“不許鬧。”
這話、是對孩子說的。
而安隅、亦是知曉。
如此時刻,多之又多。
她以往,覺得徐紹寒興許會是位慈父。
可眼下看來,并非。
孕為期,徐紹寒每日近乎將安隅摟在懷里。
不敢離開半步。
行至九月十三日,安隅癥狀愈發嚴重,縱使徐紹寒焦急,但也擰不過執著的安隅。
2009年九月二十三日,秋分時節、是一年中二十四個節氣中的第十六個,古有“春祭日,秋祭月”之說,而秋分是傳統的“祭月節”。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
這日夜間,安隅做了場冗長的夢,夢中見到了安鴻,見到了何樂、
見到了那個為了她兄長拋夫棄子的女人是如何苦苦哀求他的。
可她知曉,這只是一場夢。
現實總是布滿遺憾的。
她夢見了徐君珩與簡兮,夢到二人攜手步入婚姻殿堂,簡兮一身白紗格外妖嬈美麗。
司儀詢問是否愿意嫁(娶)對方時,夢境倒轉,又回到了那個布滿算計的狼窩之中。
她在殿堂上見到了何莞,而本該是站在徐君珩身旁的簡兮、瞬間變成了何莞。
二人攜手而立,一對佳人,承受著來自所有人或真心或虛假的祝福。
何其幸運在茫茫人海中遇見,雖不知彼此是恩還是劫。
唯恐人生大夢一場,即使終究萬事皆空,依舊會因為他們的經歷而五味雜陳,感慨萬千。
這夜,安隅從睡夢中醒來,回味這場人生路。
再看徐君珩與簡兮,何樂與安鴻,突然覺得,自己此時,是何等幸福。
微微側身,摟住了徐紹寒的腰肢。
及其微小的動作,那人迷迷糊糊中醒來,單手落在她腦后,淺親了親她的面龐,潛意識里的寬慰。
安隅見此,心下微暖。
伸手,往他懷里去了去。
這人抱著她,再緊了一分。
她伸手,將掌心擠進徐紹寒的掌心之中,卻不想,將人鬧醒。
“乖乖、怎么了?”
“恩?”
“有點想你,”她仰頭,望著他,喃喃開腔。
徐紹寒聞言,在這夜半的晚間輕聲失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小妖精。”
言罷、俯身,是一番撕膜。
但度量控的極好,淺嘗輒止就罷。
“做夢了,”凌晨兩點,她從睡夢中醒來將人鬧醒。
似是睡意全無,拉著徐紹寒陪聊。
好在,這人性子好。
男人伸手揉著她的腰肢,淡淡問道:“夢見什么了?”
“夢見簡兮跟徐君珩結婚了,”安隅柔柔開腔。
這話、徐紹寒沒有及時接。
而是、沉默了片刻。
似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淺淺問道:“餓不餓?起來給你弄點吃的。”
安隅素來夜間沒有吃東西的習慣,,但孕晚期,也由不得她想不想了。
每每夜間餓了,抓心撓肝似的。
時常鬧著徐紹寒去弄夜宵。
他會不開心嗎?
不會。
這人異常高興。
安隅體重每日增加,他每日開心。
凌晨四點,徐紹寒起身去弄宵夜,安隅躺在床上。微闔著眼簾憶起剛剛的夢境。
又慶幸,又無奈。
只道現實無情,又道人生每每不過如此。
凌晨四點二十五分,安隅起身上廁所,坐在馬桶上,感覺尿不盡。
起初,只是疑惑。
數秒之后,安隅猛然驚醒。
隨即,高聲呼喚徐紹寒。
2009年9月二十三日,離預產期尚有一周之余的人羊水破了,嚇得這個初為人母的女子坐在衛生間放聲大哭,撕心裂肺高喊著自家丈夫。
徐紹寒聽聞聲響扔下手中物件狂奔上樓,因著急切,在樓梯上踉蹌數次。
這日凌晨、磨山亂作一團。
凌晨四點,一切尚在睡夢之中。
女主人突如其來的破水,將一屋子人從睡夢中拉出來。
臥室內,醫生站在一旁試圖寬慰安隅。
而后者,抱著徐紹寒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任由他如何言語都無半分作用。
安隅急,徐紹寒更甚。
臨去醫院的路上,這人哭聲才將將停歇,徐紹寒抱著她,一番親吻。
試圖以此來穩住她的情緒。
安隅靠在他胸前,哽咽著,抽泣著,淚眼婆娑的望著徐紹寒,話語哽咽:“會不會出事?”
“不會,”徐紹寒穩住嗓音開口。
實則,自己內心也異常慌亂。
“如果、、、、、、,。”
“沒有如果,”安隅話語尚未說完,被徐紹寒冷著嗓子給兇了回去。
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一分。
都說女人生子如同走鬼門關,雖說現在醫學發達,可總少不了意外。
即便只是萬分之一,但徐紹寒依然擔憂。
09年九月二十三日,安隅產子在即,徐家后代、享受的在自然都是頂尖資源。
2009年9月二十三日清晨五點半,曙光乍現之時,安隅被推進了手術室,護士坐著產前工作,她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情緒微微失控。
淚水橫流之際喚著徐紹寒的名字。
醫生從旁寬慰她,安隅只覺心顫,此時此刻,恐懼占滿心頭。
如同爬山虎的藤蔓似的,扒住她的理智不松開。
她近乎崩潰之時,身旁掌心忽而被人握住,側眸,見徐紹寒穿著隔離服蹲在身旁,握著她的手輕聲寬慰著:“不怕、我在。”
僅是一瞬之間,安隅只覺那顆晃蕩的心突然被人穩住了。
她哽咽著,嗓音沙啞:“你抱抱我。”
徐紹寒俯身親著她的面龐,淺淺的抱了抱她。
許久之后,當在場的護士議論起這一幕時,直直感嘆徐太太可謂是人生贏家。
手術室里的景象,在場的醫護人員或許每日都欲要經歷一番。
但如同今日這般非比尋常的,尚且還是第一次見。
世間有錢人很多,但有錢又重情義的人卻少見。
這日清晨,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將總統府的沉浸打破。
警衛奔進來告知,安隅要生了,且去了醫院、
一時間,葉知秋與太太近乎坐不住。
老太太緊忙起身,似是要立馬出門去醫院。
而葉知秋,急切行至門口的步伐猛然頓住。
不敢在向前。
徐家三十年來喜填新丁,可是、身為奶奶的她無臉去見。
他么看似擁有一切,實則又失去一切。
葉知秋站在屋檐下,紅了眼。
而老太太望著她,不知該如何言語。
2009年九月二十三日上午七點整。
徐先生與徐太太二人喜得愛女。
啼試英聲、芝蘭新茁、慶弄瓦之喜,取名非晚。
有人婚前得子,有人婚后得子,有人終生未孕,有人求而不得,但不論如何,盡管這個孩子姍姍來遲,但不晚。
這年、徐家家譜更新。
徐家四子徐紹寒喜得愛女,立字非晚,取以乳名朏朏。
《山海經·中山經》:“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獸焉,其狀如貍,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養之可以已憂。”
徐紹寒對這個孩子抱以及其濃厚的期盼。
期盼她的到來可以讓安隅去憂愁,亦是期盼她的到來能解她人生中所有憂慮。
不論何時,只要來了,便不晚。
不論何地,只要你在,便能解我憂愁。
這日,手術室內,徐紹寒喜得愛女,剪臍帶的手都是顫栗的。
他貼著安隅面龐,喜極而泣。
一路走來,諸多不易。。
但人生至此,已是美滿。
他所求不多、嚴寒未盡,微暖為止。
“謝謝、謝謝安安,”男人哽咽開腔,噴著她寡白的面龐低聲道謝。
“我何德何能,能讓你忍痛為我生兒育女,”他本該是孤家寡人的,若非安隅不棄,他怎能享得了這份喜悅?
“叫什么?”安隅虛弱開口,許是疼痛,又許是欣喜。
眼角淚水嘩嘩而下。
“叫朏朏,朏朏會為安安去憂愁的,我們會好起來的。”
手術室外,宋棠與邱赫在奔赴而來,見手術室大門緊閉,站在門口急的團團轉,頻頻將目光落向緊閉的手術室大門。
站在門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萬分焦急。
許久、直至手術室大門被推開,醫生抱著孩子出來,徐黛迎上去,只聽醫生抱著孩子道:“女孩兒,五斤六兩。”
“我家太太如何了?”
“安穩,徐董在里面陪著。”
醫生這話,讓候在外面的人狠狠的松開了口氣,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狠狠落地。
宋棠撫著胸口,呼吸微微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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朏fei第三聲。
非晚:這個孩子不管何時來,都不晚。
朏朏:養之可以已憂。
我徐先生也是極愛徐太太的、集美們get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