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兩點,她與徐紹寒像一場笑話。
不久前,在磨山后院相擁痛哭的二人在首都午夜的街頭遙遙相望,那種感覺,安隅無以言表。
她站定良久,步伐許久未動,不敢向前。
不敢去看徐紹寒的臉面。
不敢去直面他的質問。
安隅必須承認,在此時,她儼然一個膽小鬼。
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可她知曉,不行。
即便她不知道如何去愛,但也萬分清楚,此時、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唐思和看見了,前方那輛車里是徐紹寒。
他也清晰的看見了,安隅的局促與顫栗。
此處,唯一一個清明人怕是只有邱赫了。
他很慶幸,自己出來了。
在這個午夜街頭,他的存在,應當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安隅、唐思和、徐紹寒,這三人的關系是凌亂,復雜的。
一個現任丈夫,一個前男友。
饒是他一個外人看了,都覺得牙疼。
靜站許久,空氣中的逼仄氣息越來越濃烈。
邱赫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伸手,虛攬著安隅的肩頭將她往徐紹寒的車前帶。
而安隅呢?
她似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被邱赫推著往前走。
夜幕下,沒有人是清白的。
也沒有人是無辜的。
安隅那句,前男女朋友讓邱赫的心至今還在顫動。
那種感覺,震驚的難以形容。
行至車前,他伸手拉開車門,示意安隅進去。
而后關上車門。
車內,徐紹寒冷若冰霜的臉面一瞬間鉆入她眼簾,二人四目相對,剛剛在磨山草坪上的濃情蜜意在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隅想解釋,可她知曉,此時不管說什么都是蒼白的。
車旁,車窗被敲響。
徐紹寒伸手按下車窗,邱赫微微俯身,雙手搭在車頂上同安隅道:“你車一會兒我給你開進車庫,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你放心回去吧!”
那句事情交給我們,無疑是將自己也按進去了。
按在了今晚的這場會面中,好讓徐紹寒莫要多想。
好將唐思和從破壞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中摘出來。
徐紹寒側眸望向邱赫,深邃的目光中帶著審視,這也是邱赫第一次直面這個國際金融大亨,直面他那令人難以喘息的目光。
徐紹寒的手段與背景放眼全球能與之匹敵的人不過爾爾。
而金融圈里,關于這人的傳說數不勝數,
他的手段,他的謀略,他的才智,他敏銳的嗅覺以及深遠的目光都成了商界人模仿的模板。
數秒,在邱赫即將抵不住這個男人審視的目光之后,點頭,道了句徐先生。
“我到不知安和事務如此繁忙,”男人開腔,帶著陰測測。
僅是這么一句話,邱赫覺得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了一層冷汗。
深夜,此情此景,徐紹寒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不得不讓他反復推敲。
“偶爾,”他答,言簡意賅。
不敢多說。
恐多說多錯。
而安隅呢,夾在二人中間,何其不是冷汗涔涔。
莞爾,她伸手,緩緩落在徐紹寒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
后者視線從邱赫身上移回來,落在自己手背上,片刻,轉而投向安隅的臉面。
冷淡的視線里布著些許怒火。
“回去說,”她說,話語夾著些許刻意的溫軟。
安隅想離開此處,那種強烈的感覺讓她一秒鐘都不想在這里多待。
這日,徐紹寒驅車回磨山,二人全程未言,安隅覺得她與徐紹寒之間像是一場笑話,而徐紹寒呢?
隱隱也如此覺得。
他的直覺告知自己,即便今日安隅出來是為了工作,那絕對跟那個邱赫沒半毛錢的關系。
倘若,事情是他所想那樣,他不敢想。
午后街頭的涼風吹來,唐思和站在原地目送人離去,邱赫回身,站在他跟前,抿了抿唇,開口道:“她結婚了。”
“我知道,”他應允,視線去已經落在她離去的方向。
“我沒想過去破壞,”他在道,話語淡淡,“你放心。”
這個你放心,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邱赫聽的。
后者嘆息了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不知如何言語。
唐思和也好,安隅也罷,在某些方面都有自己的個人魅力,那種魅力,讓人異常安心。
換句話來說,她們之間,很相似,那種相似感令人覺得她們一定關系匪淺。
可邱赫沒想到,她們之間的關系,會是如此。
“人這一生要遇見很多人,有的人,遇見的不是時候,就注定要錯過,與其拼的魚死網破,不如平靜的毀滅這段情愛,讓自己清醒,放自己一條生路。”
放自己一條生路,而非彼此。
此時的邱赫看來,安隅已經放下了,而唐思和呢?
大抵是還想著的。
只是這份想,壓得比較深而已。
歸磨山,徐先生將車停在院落里,卻未曾想過想下車。
安隅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
臨近午夜三點,磨山的夜空出了偶爾的蟲鳴鳥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安隅靜默坐在座椅上,目視前方。
一路走來,她的腦海中再瘋狂的思索這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思忖著完美的解決道。
越是臨近磨山,她內心的的恐懼感便多一分。
徐紹寒腳下踩得不是油門,是她對這婚婚姻的認知。
走的不是路,是她內心深處掩埋的恐懼與期望。
恐懼事情演變成最壞的結果,期望這場婚姻的終點是好的。
盡管她告知邱赫,羅薇的死活與自己無關,可在某種情況下而言,此時的她,并不愿意完完全全的放棄自己謀劃了許久的利益。
倘若放棄,無異于意味著這許多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給徐家做了嫁衣。
她尚且還沒有如此慈悲。
塵世間,誰都是凡人,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謀得權益。
她也不例外。
可此時,在婚姻面前,一切都變了味道。
若沒有后院的那件事情發生,安隅想,她一定能鐵下心來做這一切、
可此時,心態完全變了。
安隅看似平靜的身形,實則早已經密密麻麻的爬上了一層冷汗。
“公司最近出了點事情,需要用灰色手段去解決,唐思和今晚去跟對方交涉,我收到對我們不利的消息,打他電話無人接聽,所以才奔了過去。”
她開口解釋,話語很平靜。
任何一家公司,或多或少都有些陰暗面,身處徐紹寒這個位置上,更是清楚的知曉。
安隅這番解釋,結合起她今日的舉動,看起來是合理的。
可對于徐紹寒來說,這解釋未免太粗略了些。
“我要知曉完整,”他側眸望向她,面色雖不再冷銳,但眸光中的審視依舊不減。
安隅知曉,他依舊有所疑慮。
但不能在多說了,否則,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她望著徐紹寒,搖了搖頭,“抱歉。”
后者視線落在他身上,尖銳的如同冬日里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安隅臉面上,刮得她險些穩不住。
這夫妻二人,都是晚心計謀略的個中好手。
華家關乎唐思和的母親蹲不蹲牢房,可對于徐家,關乎這徐君珩的上位之路是否順暢。
倘若華家在今晚發生意外,徐家無疑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若是沒有做萬全的準備,很難說不會將這么一大塊肥肉拱手讓給了別人。
安隅想,她不該的,不該將華家的事情告知徐紹寒,倘若是沒有。
那么此時,她走的毫無壓力。
可眼下,她每走一步都萬分小心謹慎。
如果讓徐紹寒知道,她一邊討好他,一邊拿刀子捅他。
只怕這人不會善罷甘休。
她在度伸手,落在徐紹寒手背上,緩緩捏了捏,望向他的目光異常堅定:“信我。”
簡短的兩個字帶著無限的濃情蜜意。
這二字,看起來是懇求是期望。
而將將攏獲徐太芳心的人,不會不答應。
2008年4月23日,你若問安隅最大的人生感觸是什么,她會告訴你,成年人的野心是無限膨脹的。
如同饕鬄。
這夜,歸臥室第一件事情,安隅便鉆進了衛生間,她急切的需要沖個澡,沖去她那一身冷汗。
凌晨三點的臥室,靜悄悄的。
徐先生站在床旁,略有所思。
目光落在院落里的燈光上,隱隱的帶著些許深意。
拿在手中的手機數起數落。
起是想調查今夜之事。
落、是因安隅那句信我。
直覺與愛情在他腦海中無數次盤旋,落下,盤旋,落下。
反反復復。
一個國際金融大亨若說沒有敏銳度是假的,可此時,他躊躇了。
不敢向前。
為何?
他在想,倘若查清楚之后知曉安隅是在騙他呢?
他該如何?
是追問?
還是選擇包庇?
國際的數億金融大案都難不倒他,可婚姻,將他為難的寸步難行。
徐紹寒明知自己此時是在自欺欺人,可此時,能怎么辦?
除了自欺欺人,他還能如何?
正想著,一雙柔軟的爪子攀了上來,身后是安隅淺淡的聲響:“不早了,睡吧!”
“恩,”他淺應,伸手牽著她的手往床邊而去。
凌晨三點四十五分,一切告一段落。
但安隅知曉,這不是終點。
十二小時,聽則漫長,實則及短,及短。
凌晨六點,安隅睜眼,身旁人依舊在睡夢中,她靜躺許久,不感動。
大抵是腦海中壓了事情,整夜睡不安穩。
清晨天將亮便醒了。
她微翻身,一聲咳嗽在靜謐的臥室響起。
尚在睡夢中的徐先生潛意識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將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
安隅順勢往他懷里鉆了鉆。
睜著大眼眸子望著屋頂,及其乖巧的躺在身旁。
腦海中,思忖的是解決之道。
許是昨夜鬧得太晚,清晨的徐先生省去了運動。
睜眼便見安隅靜默躺在身旁,見她如此似是覺得好笑,輕笑聲在臥室里流淌開來,男人側身,給了她一個漫長的早安問候。
“何時醒的?”他問。
安隅埋在他肩頭蹭了蹭,話語慵懶:“剛剛。”
清晨,二人難得同步了一回。
刷牙、洗臉,換衣服。
而后下樓,用餐,出門。
但這日,徐先生似是很忙,并未送她去公司,只叮囑晚間早些回來。
安隅點頭應允。
上午十點,首都上空的太陽鉆破云層出來了,微弱的陽光灑滿大地,一層金燦燦的暖陽鋪在地面上,讓人心情格外美麗。
這日清晨,徐君珩將將接待外賓歸來,一路上,與內閣成員淺聲聊著什么。
行至總統府辦公樓外,手機響起,那起看了眼號碼,靜默了數秒。
而后看了眼身旁人,后者會意,轉身先進了辦公樓。
隨后,電話接起,那側,特屬于安隅的清冷聲響在那旁響起:“見一面?”
“有事?”
“自然,”她答,話語高傲。
而后、報了地址便欲要收電話。
那側,徐君珩話語清冷開腔,帶著些許冷漠:“你就不怕我不去?”
“你會來的,”她答。
自信滿滿。
至于為何?
只因安隅知曉,她們之間,存在一定的利益勾結。
不來,代表什么,雙方都知曉。
這日中午,商業中心樓下有一家咖啡館里,安隅點了杯摩卡,靜靜坐在椅子上,目無焦距,不知在這看何。
商業中心地段,最不缺的便是高檔而又環境優美的咖啡館,許多人來這里,一坐便是一整日。
而今日,安隅也難得的坐在這里,窗邊的位置,能讓她極好的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午后陽光、
溫暖,柔和。
徐君珩來時,站在門口,遠遠的便見窗旁,那側穿著一身米色西裝雙手抱胸閉目養神的女子,她很安靜,安靜的近乎跟咖啡廳里柔和的音樂混在一起。
安隅的氣質,很獨特,凌厲起來布滿殺氣。
安靜下來又顯溫和。
很矛盾的一個人。
若說成長,那么見過安隅年少蒼白時的徐君珩無疑是她成長路上的見證人。
初見,她很安靜,很孤默。
渾身透著對這個世界的恐懼感與無力感。
時隔多年之后再見,她成了首都屈指可數的律政佳人。
早已經不是那個獨自徘徊在午夜街頭的可憐人。
一路走來,她剔骨換血,驚人的改變叫人心生畏懼。
他在想,那個曾經抱頭痛哭的二人現如今是如何面度對方的。
放棄一切?
當過往是空氣?
還是仍然記得,只是埋藏的深而已?
過往的一切,并非那么簡單便能忘記了,徐君珩知曉。
可現如今的安隅與唐思和,叫他很是佩服。
許是徐君珩的視線太過濃烈。
安隅緩緩睜開眼眸,望向他。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男人步伐微抬,緩緩向前。
中午時分的咖啡廳,不算人滿為患,但也不算清冷,徐君珩也好,安隅也罷,放在人群中都是及其耀眼的存在。
這二人坐在一處,難免引人眼球。
安隅低眸,余光看了眼時間,笑道:“倒是守時。”
約好十二點三十分,徐君珩在門口站也要站到十二點二十九在過來,怎能說不守時?
“不都說,律師的時間就是金錢嗎?我可聽說了,安律師的會見費是以分鐘計算的,”徐君珩靠在座椅上,輕嘲的話語毫不掩飾。
安隅倒是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頗為淡然。
“想不到徐大少還挺關注我。”
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遞給徐君珩,小心翼翼多的目光偷偷打量這人好幾眼,坐對面的安隅靠在座椅上淺笑望著她,而后開口跟人揶揄道:“你若給我免單,我把他電話給你,怎么樣?”
話語落,年輕的服務生一臉錯愕的望著安隅。
而當事人呢?
僅是撩了她一眼,而后低頭在去翻菜單,而后報了名字將菜單遞還給服務生,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解決了消滅了安隅想玩弄他的心思。
“安律師很閑?”徐君珩問,坐在座椅上望著安隅,嘴角掛著幾分淺薄的笑意。
“只是不好瞧見人家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罷了,”她開口,端起眼前的摩卡喝了一杯,淡淡回懟回去。
“你倒是同情心泛濫。”
“偶爾。”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同情心,換句話來說,許多時候,她覺得自己連良心都沒有。
而今日,徐君珩用冷嘲的語氣將這句話說出來時,她沒有半分難堪,相反的,頗為隨意。
咖啡廳內,二人未曾直入主題,今日的安隅,顯然是有意欲要跟他耗時間。
而這點,徐君珩已經有所體會。
倘若談判桌是大戰場,那么此時直面安隅時,便是一個小戰場。
片刻,服務生將他的咖啡送上來,將紙巾與勺子擺放好,而后端著托盤離開。
安隅視線從他跟前的咖啡杯上緩緩移至這人臉面上。
而后,她伸手從包里掏出一份資料,從桌面上緩緩推至徐君珩跟前。
修長的指尖在緩緩向前。
徐君珩未有停頓,伸手拿起資料,翻開看了眼,停頓了數秒。
不得不承認,他內心稍有震驚。
那種震驚來源于安隅縝密的思想與狠厲的手段。
“這份文件,你何不直接送給紹寒。”
他問,菲薄的唇瓣輕輕勾起。
帶著些許嘲弄之意。
未帶安隅回答,他在道:“你既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就等著最后一博了,讓我猜猜,安律師為何沒有將這份文件送給紹寒。”
以安隅與徐紹寒現如今的關系,如果這份文件直接送給徐紹寒,無疑能讓夫妻關系有所緩和,亦或是更上一層樓。
可眼下,安隅沒有。
對于徐紹寒,她僅僅是給他開了個頭,而結尾,卻送到了自己跟前。
如此拙劣的手段,是個人怕是都想的出來。
“這首都,目前而言,最需要救贖的便是羅薇了,安律師不是不把這份文件送到紹寒跟前,而是不敢。”
她不敢拿安和去冒險,這是其一。
其二,以徐紹寒的性子,若是知曉她跟唐思和謀劃這一切是因羅薇的話,必然插手其中,狠厲之時,只怕還會將她踩的更深。
所以此時,安隅很聰明。
也很有野心。
輾轉將這份文件送到自己跟前,安和她想護著,徐紹寒她也不想傷害。
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她卻什么都想要。
“是這樣,”她微微點頭,修長的指尖落在桌面上,起起落落。
屈指敲擊桌面的動作不停歇。
徐君珩似是未曾想到她會大方承認,有一秒語塞,而后望著安隅許久,問道:“安和和紹寒讓你二選其一,安律師如何選?”
聞言,她猝然淺笑,微頷首,而后抬手將落下來的頭發往腦后撥了撥,望著徐君珩,野心勃勃開腔:“小孩才做選擇,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昨夜,她便想到徐君珩了,是故才會開口給出了徐紹寒那樣一個解釋。
不然,她會如實告知。
倘若沒有徐君珩這條退路,她怎會開口撒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徐紹寒的手段,但凡是知曉她同唐思和在謀劃羅薇之事,必然會大發雷霆,更甚是會做出極端舉動。
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前,她一定要使勁手段將這一切都扼殺在搖籃里。
她今日邀徐君珩出來,本也不準備扭扭捏捏。
“魚和熊掌可以兼得,但頓在一個鍋里,不一定好吃。”
她要安和,又想穩住徐紹寒,如此野心勃勃,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安隅此人,許多時候,難用言語形容。
換句話來說,言語的淺薄不足以描繪出這個二十出頭女子深沉的內里。
她的心狠手辣,遠超于你所見到的任何一個人。
有時候,徐君珩會想,如果當時,羅薇沒有從中作梗阻止這二人在一起,那么徐紹寒是否還有機會?
答案是,不會。
如安隅這般心狠的人,認定了便是認定了,放棄了便是放棄了。
那些拖泥帶水的情緒你在她的人生中或許見不到兩次。
就如同今日,換做旁人,或許會放棄一方。
可眼前這人,及其強勢的告知你,她什么都想要。
她才二十出頭便如此,假以時日在商場在歷練個十幾二十年,將會是如何景象?
“那只能說廚師技術不好。”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光是廚藝便有數種做法,燉著不好吃,那便炒、煎、炸、總有一種方法是好吃的。
人啊!切不可被一種思維給局限住了。
要學會在黑暗中尋找光明。
這是胡穗這么多年唯一教會她的東西。
徐君珩聞言,笑了。
那毫不掩飾的笑意讓安隅險些看花了眼。
不得不說,這兄弟二人,都是生的極好的人。
自幼在天家培養出來的氣質更甚是無形中給他們加了不少分。
徐君珩笑,笑什么?
笑安隅的野心勃勃。
笑安隅的手段。
在社會這個大雜燴里,誰都想當一把廚子。
“我若是不應允呢?”他問,打擊著安隅那種操控一切的自信心。
他徐君珩活了三十幾年,豈會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操控在掌心?
將一切都算計好?
那也得看他愿不愿隨他走。
“你會,”她開口。
萬分堅定。
且還異常認真。
“人、切忌盲目自信,”言罷,他伸手端起溫熱的咖啡淺淺啄了口。
安隅聞言,笑了。
倒也不急著言語,而是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
她有足夠的信心才會找徐君珩的,如沒有把握,她今日也不會坐在這里浪費時間。
“比起我更徐紹寒離婚,我想你更愿意成全我的勃勃野心。”
話語落,二人之間的談話有一秒的靜默。
徐君珩望著安隅,視線從剛剛的溫淡,變的稍有冰涼。
是了,這就是安隅的自信。
比起看見她們二人離婚,他更愿意成全她的勃勃野心。
因為,從利益出發,二人離婚牽動的不僅僅是兩個人,是整個天家的動蕩。
不得不說,安隅無疑是抓住了重點,所以,她才能如此信心滿滿的坐在自己跟前。
居盈滿者,如水之將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
處危急者,如木之將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
當一個人的成就達到頂峰的時候,就像水滿到將溢未溢的程度,切不可在加一滴,即便要加也要萬分小心謹慎。
而她與徐紹寒的婚姻此時處在十分危險的時候,正如樹枝將折未折的程度,外力在使上一分,難保會生出大事。
“我是否應該理解為,安律師開始保這場婚姻了?”他沉浸良久才稍不確定的開口問道。
那個曾經一定要離婚的人,而今,卻在變相的保這場婚姻,這點,讓徐君珩感到震驚、不可置信。
“可以這么理解,”她點頭回應。
“是什么讓安律師良心發現的?”他問。
但這話,安隅未曾回答。
是什么?
難道要告訴他,是徐紹寒的寬容狠狠的戳進了她的心扉,所以才讓她生出了如此舉動?
這話,她不會同徐君珩講。
她反問:“你覺得呢?”
這日的交談,徐君珩與安隅在試探的邊緣緩緩前行,而后摸索著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站在那里。
有輸贏嗎?
沒有。
最起碼,安隅將一切的路都鋪好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徐君珩撿了個大便宜。
當然,便宜也不是白撿的。
畢竟沒有人能在安隅手中占半分便宜。
這個女人的心機,無人能敵。
“夜間十二點,我的時間,到時候如何,徐大少你自己定奪,”她告知。
安和她想,徐紹寒也不想得罪。
就如此簡單。
二十四年的人生路里,站在人生絕境中的那些年,早已讓她練就了一生好本事,這生便是,便是在絕處不僅僅要逢生,還要找到武器,去給敵人致命一擊。
所以,在這么多年的商場生涯中,她無時無刻不在謹記這一點。
謹言慎行的同時,也要為自己留一條退路,這是身為律師的敏銳。
這日午后,徐君珩拿著東西離開。
安隅坐在座椅上,視線從窗外緩緩移回來,而后拿出手機,給徐紹寒撥了通電話。
那側,許是在開會,過了許久才接,溫軟的嗓音傳來時,隱隱能聽見那邊的話語聲;“安安。”
“在忙嗎?”她問,視線依舊落在窗外,空閑下來的手緩緩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
“一點點,怎么了?”男人再問,身旁的話語聲停歇。
“晚上想約你吃火鍋,”她開口,話語帶著些許嬌軟之氣。
那側聞言,一聲淺笑從嗓間冒出來,而后,略帶寵溺的話語響起:“好、晚間下班我來接你。”
“恩、”她答,而后在道,“早些。”
“好。”
收了電話,她靜默的坐在咖啡廳許久。
腦海中勾勒出的,是整個首都未來的走向。
以及未來一段時日首都的動向。
歸公司,去尋唐思和,不巧他有客人。
看了眼,而后便轉身回了自己辦公室。
宋棠過來提及律協的案件,她起身,召集下屬開了個會,
就律協這個案件做了分配工作。
簡短的會議結束,唐思和的客人正好離開。
茶水間,安隅準備泡杯茶去干活。
正欲出門時,唐思和進來。
“剛找我有事?”
這人許是說話說多了,口干舌燥的很,走到飲水機旁灌了兩杯水才稍有好轉。
“午夜十二點,”她道,話語淡淡。
“今晚?”唐思和確認,似是有些沒聽清。
“今晚,”她答。
言罷,她準備離開,身后,唐思和輕喚聲響起、
安隅回眸望向他,只見這人稍有沉默。
冷靜了數秒,才開口:“你可以不用為難。”
不幫自己,他也不會覺得有什么。
這是他一開始的想法,包括此時也未曾變過。
如果這件事情很令人為難的話。
那便隨緣。
而安隅呢?
面色如常,沒有多大變化:“不為難。”
而后在道:“不能砸了自己家的招牌。”
這個案子若是輸了,邱赫估摸著得恨死她。
一切在她的算計之中,兩全之策早已想好,何來為難一說?
言罷、她端著杯子轉身離開。
行至辦公室門口,前進的步伐猛然頓住,本是在辦公的宋棠見她如此,抬眸望向她。
“怎么了?”宋棠問。
安隅側眸望向她,話語淡淡:“送束花給柏小姐。”
宋棠稍有疑惑,但處于秘書職業的本能,她問:“您有什么要求?”
“紅白喜事什么要求,我便什么要求。”
“署名嗎?”宋棠問。
“但行好事,”言罷,她伸手推開辦公室門進去。
宋棠領意,著手去辦這件事。
商場上,陰暗的手段有很多。
而就這種對方臨死的關節上,送上一束花聊表慰問,是及輕及輕的了。
許是時常干這種事情,宋棠早已駕輕就熟。
這日,當九十九朵白白玫瑰送到樓下會計事務所時,眾人無疑不露出驚訝的面色。
而當看見人家抱著花往柏芮辦公室去時,眾人無一不露出羨慕的神情。
有人嗔嘆道:“高級白玫瑰,這一捧下來五位數呢!”
對于臨行送終,安隅是大方的,莫說五位數了,再多她也掏。
這日,他國商業部部長前來會晤,前來的,還有本國杰出的企業家,上午時分,以徐君珩為首的總統府工作人員接待了商業部部長。
下午,以徐紹寒為首接待了外來企業家。
安隅電話過來時,正人正陪外商參觀徐氏集團公司內部。
氣氛,倒也算是溫和。
二人淺笑嫣嫣交談著。
期間,徐先生接了通電話回來,眾人明顯覺得氣氛變了。
變得微妙。
起先,這人臉面上雖說也有笑意,但只是官方的,笑意不達眼底。
后來,這人歸來,臉面上笑意漸深。
氣氛明顯從一開始的穩重便的活躍起來。
周讓知曉,這世間能有如此魔力的,怕也只有一個安隅了。
安隅有本事將一個百煉鋼化成繞指柔。
特別是歷經磨山后院一事之后,周讓更能確定,安隅在徐先生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經不是妻子那么簡單。
------題外話------
兩章當成一章更、說我更少了的人摸摸你們的良心(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