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間,徐紹寒換去身上正裝,著一身淺灰色家居短袖、在后院與那只白狗閑庭信步。
書房內,安隅休息期間邁步至窗沿,正撞見如此一幕。
夜幕下,男人氣質高雅,即便是一身平常普通的家居服在身,都難掩他身上那股子貴族氣息。
靜看數秒,轉身,離開窗前。
而院內,男人在背后視線移走之后,抬眸望了眼二樓書房方向。
嘴角笑意淺淺,異常溫柔。
夜幕下,是那般溫軟淺淡。
“先生,”葉城疾步而來,站定在離自家先生數米遠的地方。
男人抬腳輕輕撥了撥身旁白狗,白狗往旁邊挪了挪,只聽男人低低沉沉開口;“傍晚去哪兒了?”
這聲詢問,自然并非問他,葉城尚且是有自知之明的。
“旁玩時分,去了江邊,太太沒讓我跟著,所以去做了什么,我并不知曉。”
聞言,男人深不可測的黑眸微微瞇了瞇。
點了點頭,未在言語。
只是心底,對于安隅的疑惑又多了一份。
一個律師,防范心里比平常人多出數倍,她無意讓葉城跟隨,即便是葉城跟了,也討不到半分好處。
六月,季節的交替,季度的更換,徐紹寒投身繁忙工作中,偶爾,夫妻二人坐在一處用餐,最常見的便是男人手機頻繁響起。
這日傍晚,安隅告知徐黛,晚間加班,興許晚歸,無須晚餐。
而這方,徐氏集團,當周讓告知晚間應酬時,男人俊逸的眉眼微不可察的皺了皺,顯然是對晚間應酬之事頗有抵觸。
“讓謝呈去,”他說,話語冷冷淡淡,有些不悅。
“謝總出差了,”周讓冷汗涔涔,往常從未見老板如此抵觸應酬。
今日是怎了?
男人聞言,頗為頭痛的揉了揉鬢角,正欲言語什么只聽周讓先發制人;“韓總也出差了。”
得、無人可用了。
片刻,只見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這通電話無疑是撥給自家愛人的。
夜間應酬,席間說著鬼鬼魅魅的話語,徐紹寒始終含著不咸不淡的笑容與對方周旋,打著太極。
一輪下來,他拍了拍周讓肩膀,示意招呼好各位,他出去抽根煙。
洗手間與抽煙室不過是一墻之隔,男人指尖夾煙站在垃圾桶前輕點煙灰,吞云吐霧之際只聽聲響傳來。
“也不知趙家繼女與徐先生婚后生活如何?”
“誰知道?”
“聽說她婚前跟唐家公子都同居了,徐家如此高門大戶怎會找一個這樣的兒媳?”
“你別瞎說,小心隔墻有耳。”
“我瞎說什么?我爸在綠苑給我買了套房子,我偶爾過去住,時常能看見他們從停車場成雙入對的出來,前幾日還看到了,”那女子說著似是頗為不屑,儼然沒有絲毫惺惺作態的形象,好似她說的,就是赤裸裸的事實。
而那側,吸煙室里,男人指尖香煙久久未有動作。
似是定在原處。
不能動彈。
前幾日?恩、前幾日安隅確實是有不在家時。
靜默半晌,男人只覺指尖香煙格外礙眼,扔在地上,抬腳,狠狠碾滅。,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些許沙發冷厲之氣。
周身陰寒之氣如同上一秒鐘剛從冰窖里出來。
這夜間,徐紹寒歸家,安隅未歸,甫一進屋男人將手中外套伸手扔給徐黛,那滿面怒火無處掩藏。
安隅歸來時,傭人正候在屋檐下,見她歸來,急切步伐迎上來,話語微顫;“太太,黛管家說,先生歸來,詢問您不在,心情不大好。”
安隅前行步伐一頓,手中文件緊了緊。
見她不再心情不大好?這算什么狗屁原由?
安隅睨了眼傭人,無視其話語,穿過客廳直接上樓。
書房內,她手中東西將將放下,俯身開電腦之際,書房門被大力踹開,側眸望去,男人滿面陰桀站在門口,那通身的怒火無處掩藏。
四目相對,一人怒火噴張,一人平淡。
她自是不知曉這男人滿身怒火從何而來,也未曾想過要詢問一二,就如此,二人四目相對,周遭一時靜默。
安隅原以為徐紹寒會同她大動干戈,實則,是她想錯了。
男人站在原地滿身怒火膨脹許久之后,哐當一聲,摔門離去。
那聲響,可謂是震天響。
半晌,她轉身,俯身整理桌面文件,嘀咕了句;“神經病。”
徐紹寒今晚的舉動,于安隅而言,就如那發了神經病的病人似的,抽了那么一陣風,轉而自己飄走了。
徐先生不知自己此時到底是何感情,婚前,他無疑是將安隅一切事宜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妄以為自己已足夠了解她,可實則,并非,這個女子,身上有太多秘密。
他查到的只是表面。
比如、她前幾日去江邊見了誰?
在比如,她與唐思和是何關系?
在比如,在趙家這十五年,她是如何在趙家的打壓下過來的。
他了解的,只是現在的安隅。
而最重要的,是過往,一個人性格的冷淡與熱情都是拜過往所賜。
而徐先生,全然不了解徐太太過往的一切。
聽聞她與人同居的流言蜚語,他像大多數男人那樣怒火沖天難以忍受,滿心要找她詢問清楚,可對面而立時,她那雙靜默平靜的眸子將他那些妄以為沖刷的干干凈凈。
滿身怒火在百轉千回之后只剩隱忍。
更甚的是,他害怕與安隅關系更僵硬。
近幾日的回暖讓他越來越害怕二人關系走向破裂。
所以最后,除了妥協隱忍,別無他法。
臨近十點,葉城上來,手中拿著文件,他干過無數次如此事情,但還是頭一次,覺得文件在手是如此沉重。
他敲門,男人陰沉冷怒的聲響透過厚重的木門傳來;“進。”
葉城邁著沉重的步伐過去,將手中文件放在徐紹寒辦公桌上,轉而目光落在站在窗前抽煙滿身陰冷的男人身上。
此時,他依舊是白日那一身工裝,但不同的是,身上那股子商人的儒雅氣息已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是冷厲與寒涼。
“說,”一個字,慷鏘有力,言簡意賅,帶著怒火。
“太太是在綠苑有套房子,唐先生也有,但二人樓層不同,應當不是同居關系。”
“應當?”這男人最為擅長言語分析,葉城的這個應當,讓他話語更是冷了數分。
他要的是肯定,不是應當。
葉城聞言,周身一顫,本不愿說之事,迫于男人無形壓力下,不得不說;“太太在1601唐先生在1701,物業那方說,年前1701的戶主申請動工將房屋打通改成復式樓。”
砰、窗邊椅子飛出數米遠。
男人滿身怒火轉身,雙眼泛著猩紅,話語冷厲帶著殺伐之氣;“通了沒有?”
“沒、、、、、、沒有,”葉城微頷首應道,戰戰兢兢。
徐紹寒滿腔怒火再度噴涌而發,若方才稍有隱忍,那么此時,無疑是全部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