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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水神之死

  封於發出瘆人的笑聲,一腳踩在妖月臉頰上。

  “因果有時報?這世上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只要我擒獲百里歌,得到她身上的乾坤之力,就能天下無敵了!”封於眼眸微瞇,低頭看著視死如歸的妖月,忽然松了腳。

  他俯下身,將奄奄一息的妖月拎至身前,哈了一口濁氣,“你說,我將你掛在宮門口,百里歌會不會來救你?”

  妖月薄唇緊抿,狠狠地剜了一眼封於,靜默無言。

  “咬舌自盡?”封於朗朗笑道,一手捏住妖月下顎,往他嘴里塞著一塊腐肉,以阻止他再度咬舌。

  封於以鎖妖繩套住妖月的脖頸,拖行著他,從幽靈遍布的巷道到富麗堂皇的宮殿,血色蔓延了一路,妖月的氣運,散盡。

  我跟在他們身后,伺機而動。縱然封於強大到令人望而生畏,但他也并非無懈可擊,天黑之后,他只能留在幽靈城主城之中。也就是說,只要我在天亮之前逃出幽靈城,他就無法追來。

  不多時,封於將妖月懸掛在宮門之上,而他自己,隨意摟著三兩女妖,左擁右抱進了寢殿之中。

  我見四下無人,趕忙褪下弱水披風,將懸掛在宮門上的妖月放了下來,“堅持住,我帶你出城。”

  妖月抬眸,右眼瞼上的蝴蝶紅斑振翅欲飛,似是要舞盡奄奄一息的生命。

  “你不怪我?”妖月眼神閃躲,費了些氣力將我推至一旁。

  魔瞳古戰場上,妖月復仇心切,將我推下了荒丘以此轉移封於的注意力。我心里雖有些膈應,但妖月也曾救過我性命,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別墨跡,堅持住,我帶你出城!”我將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之上,小心翼翼地劈開他身上的傷口,將弱水披風罩在我們二人身上。

  弱水披風不大,但想要遮住我們兩人,勉強夠用。

  “你快走吧,要是讓封於得到你體內的乾坤之力,后果不堪設想!”妖月推搡著我,死灰般的臉頰現出一抹勉強的笑意,“烤野兔很好吃,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出了城,我給你烤一山洞的野兔,讓你一次吃個夠。”妖月當真是餓怕了,滿腦子都是各類吃食。

  我一邊耗費著神力一點一點撫平妖月身上的傷口,一邊看著百步外燈火明滅處的城門,卯足了勁一鼓作氣,朝后城門飛去。

  然,當我即將飛出城門之際,封於竟站在城墻之上,由著三兩妖女環伺身側,浪笑聲此起彼伏。

  妖月聽聞封於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別管我,我會拖累你的!”

  照理說,弱水披風隱身能力天下絕,封於應當發現不了才是。但他此刻竟出現在此處,絕非偶然。

  城墻上,封於拂去他身邊的妖女,幽深的眸子準確地鎖定了我的方位,“百里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怎么回事?他當真看得到我!

  下一瞬,封於如同蝙蝠一般,展開玄色外袍,從城門口一躍而下,穩穩地停在我身前一寸之處。

  他只手撩開弱水披風,興味盎然地盯著我,”若不是妖月傷勢過重,你們所過之處血跡鋪陳,本座還真是尋不到你!“

  我下意識回眸看著身后點點血跡,雙拳緊攥,“縱你天下無敵,又當如何?”

  封於湊至我跟前,以帶著腐臭味的手指掠過我的唇瓣,“我若天下無敵,世間萬物皆歸我所有,豈不快哉?”

  封於突然揪著我的衣領,將我往寢宮拽去。

  慌忙之間,我以除漩水彎鉤之外的五行使者法器一并朝封於襲去,企圖以五行之力,將封於制服。

  頃刻間,他雙腿被流土束縛動彈不得,但出乎意料的是,從他皮下冒出的綠藤巧妙地將他從流土中解救出來。

  若是綠藤能桎梏他片刻,我還有逃出生天的契機。但隨著芡金軟鞭橫空而出,綠藤大勢漸去,須臾間隱入封於皮下,再無動靜。

  緊接著,正當芡金軟鞭勒住封於的當口,幽綠鬼火輕而易舉地將軟鞭灼燒盡半。

  封於托著手心鬼火,森然笑道,“五行相克之理,你不懂?”

  他一口氣吹滅了手心的鬼火,雙手緊抓著我的肩膀,十分用力,“百里歌,乖乖聽話,我還能饒你一命!”

  他語音剛落,充斥著腐臭氣息的嘴便朝我臉頰湊近。

  我將頭偏至一邊,指尖結了蛛網,企圖入他的夢境暫避片刻。

  他欲望熏心,疏于防備,恰好被我指尖蛛網迎頭罩上。

  撥開夢境迷霧,四下望去,是縹緲無垠的云煙。

  迷霧重重,煙鎖重樓。

  等迷霧散去,道道黑氣由世間人頭頂冒出。黑氣漸漸匯聚在一起,便形成了圣君虛體。

  夢境一轉,我只身陷入常年處于狂風之中的神界。

  圣君虛體亦藏在神界唯一不受狂風影響的空谷之中,恰巧,斗姆元君喜靜,時常在空谷中潛心修煉。

  圣君虛體迸發出縷縷黑煙,從斗姆元君七竅中緩緩滲入。

  斗姆元君如遭雷擊,當即倒地。再度轉醒,潛心修煉的斗姆元君突然情竇初開,情迷父君無法自拔。

  夢境一轉,斗姆元君落入被圣君黑氣蠶食的卷宗之中,受盡折磨。

  之前,我便知斗姆元君魔性大發的緣由均歸根于圣君身上源源不斷的怨氣。

  但當我親眼見斗姆元君被怨氣折磨地痛不欲生之時,才發現圣君才是六界走向末路的始作俑者。

  暴雨如瀑,父君飄飄然站在雨中,面對著周遭鍥而不舍追殺他多年的陰蚩尤族人,無奈地嘆著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黑氣躲在暗處,觀察著同陰蚩尤族人對峙著的父君,等他隱隱有發怒的跡象,黑氣便隱入暴雨之中猛然鉆進父君體內。

  父君默聲呢喃著,“你不會得逞的,永遠不會!”

  我朝著父君的方向小跑而去,企圖聽清他究竟說了些什么。但我尚未跑至他跟前,父君就已然自爆內丹,身歸混沌。

  “父君!”我在雨中咆哮著,眼里被恨意填滿。

  之前,我一直以為父君死于陰蚩尤族人的追殺。

  不成想,父君竟是因為不想被圣君虛體控制,而采取了最為極端的方式,重傷了圣君虛體,同時也了結了自己光芒萬丈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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