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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章 更深露重

  再次睜開眼,清霜正憂心忡忡地湊至我跟前,眼里血絲密布,應當是久未闔眼。

  “清霜姐姐。”我用力地抱著她,心中生出一絲恐慌。

  若是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像李稚漪那樣香消玉殞,那該如何是好?

  清霜喜極而泣,“王,你昏睡了三天三夜,總算想起我來了!”

  “找回記憶有幾天了。”

  我看著臥榻之側,一臉憔悴的小卓,淺笑著向他招手,“小卓。”

  “姐姐!”小卓再不顧驕矜,湊至我跟前,激動地雙唇發顫。

  我一邊撫慰著小卓的情緒,一邊思忖著要如何破局。

  不論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后,冥冥之中總有一只無形的推手,將我逼上絕路。

  百年前,我被逼著跳了誅仙臺,六界卻依舊轟然塌陷。

  百年后,依傍怨氣而生的圣君設下天羅地網,先是要逼死集六界氣運為一體的我,接著便是一舉毀滅虛無界大陸。

  我若接著坐以待斃,隨之而來的,將會是一場比六界毀滅更為可怕的血雨腥風。

  “娘親親,你快來看看!父君一直喚著娘親親,似乎在做羞羞臉的夢…”小乖邁著小短腿,跑至我身邊,調皮地沖我扮著鬼臉。

  我一拍腦門,昏睡三天果真是糊涂了,竟差點忘卻被藤蔓鉆骨的容忌和花顏醉!

  跟著小乖行至偏殿,花顏醉剛好從殿內走出。

  他面無血色,但傷勢應當已無大礙。

  花顏醉沉吟了片刻,頗為慚愧地問道,“是你將我帶回北璃王宮養傷的?”

  小乖雙手叉腰,十分驕傲地說道,“是小乖呢!小乖將你們裝在東皇鐘里,一起帶回來啦!”

  “我們小乖真厲害!”我臉上多了一絲笑意,忽然覺得多一個小不點跟在自己身邊,熱鬧了不少。

  “咳…”

  殿內,傳來容忌十分隱忍的輕咳聲。

  我隨即撇下花顏醉,徑直往殿內走來。

  偌大的偏殿之中,除了風卷幕簾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只余下容忌沉重的喘息聲。

  我倉皇掀開幕簾,只見容忌氣若游絲,靜靜躺在臥榻之上,了無生機。

  “神醫,他情況如何?”我抓著容忌的手,偏頭看向坐在一旁默默配藥,如空谷幽蘭般超凡脫俗的南偌九。

  南偌九淡然說道,“藤蔓穿骨,迫使東臨王體內神力重塑。原本他因體內隱疾,久久無法突破虛無階頂階,這回也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我詫異地看著蒼白地如一張白紙的容忌,尋思了半天,也未看出福在哪。

  “嗯。東臨王已從虛無階進階至大成境界。”南偌九倒騰著手中藥粉,人淡如菊,眼若明溪。

  ”嘶——“腰間突然傳來一陣疼痛,我低頭一看,原是容忌掐的。

  我忿忿地站起身,看著躺在臥榻之上佯病的容忌,質問道,“又是苦肉計?”

  “我想你了。”容忌聲音放得很輕,猶如一片羽毛落在心間,雖悄無聲息,但卻足以撩撥心弦。

  南偌九放下手中藥粉,清風般走出殿外。

  小乖捂著通紅的臉頰,笑瞇瞇說道,“小乖作證,父君可想娘親親了!剛剛做夢,一直念著‘歌兒,我想要你!歌兒,你好甜!’小乖都沒有父君肉麻,從來沒對小野這么說過!”

  小乖惟妙惟肖地模仿著容忌的口氣,喚我“歌兒”真是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閉嘴!”容忌惱羞成怒,恨不得沖下榻捂住小乖的嘴。

  小乖見狀,連連邁著小短腿跑出了殿外。

  我尷尬地同容忌對視著,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過了片刻,容忌耳根熱度退卻,這才匆匆轉移了話題,“速速命人散布消息,就說本王病危,連南羌神醫都束手無策。”

  “我也正有此意,只有你病危,云琛才敢再度接近我。現在我們手中有李牧桑的浩海折扇,他恰好是孤木使者。若是以五行來斷,木克土,他的浩海折扇應當能夠克制身為鎏土使者云琛的權杖。”我如是分析道,擒拿云琛的計劃了然于心。

  容忌微微頷首,再度躺回榻上,眼巴巴地盯著我,“可以陪我躺會么,我保證規規矩矩。”

  “登徒子,休想!”

  我警惕地后退著,深怕他又步步設陷,累得我幾天下不得榻。

  畢竟,容忌病危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云琛今晚就該潛入北璃王宮對我下手。這么關鍵的節骨眼兒,我定然不能出錯。

  容忌心煩意亂地闔上眼眸,“行,一時半會也憋不死,頂多難受得生無可戀而已。”

  他怎么越來越幼稚!生起氣來還蹬腿?

  我憋著笑悄然溜出偏殿,心下腹誹著他一百年都憋得住,一時半會還真是死不了。

  轉眼,夜幕降臨。

  我坐在御書房中挑燈看著各式話本。這些話本雖無幾百年前五師兄贈予我的那些好看,但消磨時間,還是極好的。

  呼——

  接近子夜之時,屋外陰風大作。窗布上,是東倒西歪的幢幢樹影。

  砰——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御書房中的四面窗和大門皆被陰風沖撞開來。

  案幾上的暗淡燭火被瞬間熄滅,我這才合上話本,悠然地看向門外一臉死氣的云琛。

  他額上的傷口還未完全恢復,之所以匆匆趕來,定是想趁著容忌朝不保夕的時機,占據我的軀殼。

  我唇齒含笑,一邊小口嘬著清茶,一邊淡淡說道,“更深露重,大師兄衣著單薄,何不進屋坐坐?”

  云琛古怪地剜了我一眼,將自己的脖頸扭地咔咔作響,“識相的,就交出你的軀殼!”

  “我若不呢?”我將手中茶杯朝他嘴邊擲去,“你我同門一場,這杯茶,權當我為你餞別了!”

  云琛穩穩接住茶杯,一手將之捏成碎渣化為齏粉。

  “乖乖交出軀體,你尚有一線生機。”云琛一腳跨入門檻,他膝蓋上的縫線隱隱有崩裂的趨勢,隨著他的動作,窸窣作響。

  我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妄自菲薄的云琛,問道,“敢問大師兄,我的一線生機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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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問題:

  曾經的南海九公主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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