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韶一怔,連忙說道:“你說我就應。”
“幫我送蠱婆婆回苗疆,保證苗疆不會被言燁騷擾。”
“可你的身子…”
“到了現在,蠱婆婆也不過是在幫我調養而已,與其他大夫沒什么區別,我欠她良多,這也是現在我能唯一為她做的事情了。”
言韶看著她,輕輕點頭,“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答應。”
甄善眉眼散去了冷淡,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多謝。”
言韶溫柔一笑,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搖頭。
蠱婆婆無法放心下甄善,一直都不愿離開,但最后還是拗不過她,被勸走了。
離開前,她看著甄善,沉沉嘆道:“丫頭,你何必呢?”
甄善淡淡垂眸,笑了笑,“婆婆,以后好好照顧自己,忘掉中原的一切吧。”
蠱婆婆張了張唇瓣,終究什么都沒再說。
她向來有主見,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何況,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評判她的對錯呢?
只是,“丫頭,那月牙兒呢?”
甄善搖搖頭,“她不適合去苗疆。”
蠱婆婆眸光晃了晃,月牙兒是言燁用來牽制她的枷鎖,那個男人絕不會輕易讓小女孩逃離。
所以,是不適合去,還是她害怕連累到苗疆?
蠱婆婆心里明白。
而也正因為明白,才更加愧疚。
“天色不早了,婆婆,啟程吧。”
這次言燁和天機都不在京城,有言韶這個越國帝王幫助,她才那么容易離開。
早點走,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最好的。
“丫頭,就算為了月牙兒,你也該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
蠱婆婆抱著心里的一絲僥幸,“苗疆,隨時歡迎你來。”
甄善眉眼柔和一笑,“一路保重。”
蠱婆婆眸光沉沉地看了看她,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只是,走了幾步,她最終還是回頭說道:“丫頭,當初風吟皇都破后,越皇極力阻止北漠等國的軍士屠殺風吟百姓,他與言燁不同,天生骨子里溫柔,若非時代所逼,想來他應該是個醉心山水的如玉君子。”
甄善呼吸微微一窒,卻沒說什么,只是站在屋檐下,看著她一步一步離開眼前。
許久,甄善抬頭望向天穹,眸光悠遠,晴空萬里,可她卻如囚鳥,只能在這方天地間仰望自由,漸漸任黑暗腐蝕自己。
這么一個囚籠,她已掙脫不掉,蠱婆婆與這一切本無關系,何必再牽連呢?
那言韶呢?
甄善緩緩閉上眼。
早春的嚴寒過后,天氣回暖,院子里的桃花開得越發好了。
甄善今日身子沒有那么沉重,精神好了些,不想再躺在床上發霉,披了大氅,走到小院中。
但,看著滿院的落英繽紛,有些可笑的回憶不斷盤旋在腦海中,甄善覺得自己還不如躺在床上呢。
她有些懨懨地垂下眼簾。
“蠱婆婆回到家鄉了,苗疆邊界,我以用帝王的詔令命人撤兵,那片土地本來就神秘,此次威脅,想來苗疆人也會有危機感,定會暫時用自己的辦法封住故鄉,阿燁回來后,想動也得掂量一二,尤其是現在,北漠虎視眈眈,其他小國動作不斷的情況下,他不敢隨意在內大動干戈的。”
甄善抬眸看向緩步走到自己身邊的溫潤男子,神色緩了緩,“麻煩你了。”
言韶墨眸微柔,“我答應過你的。”
甄善抬手撥了撥樹枝上的桃花,“你如此,等那人回來,會有嫌隙的。”
言韶沉聲道:“阿燁他不該如此對你。”
不斷地傷害,不斷地威脅,就因為想留她在身邊,言韶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
從前,他未愛上她,就不贊同阿燁的做法,現在,他如何都無法再做到袖手旁觀。
即使因此背叛阿燁,言韶也想努力做點什么,彌補不了,最少也讓她心中好過些。
甄善眸中劃過涼薄,“從未真心過,傷害起來,自然就不會有什么舍得和不舍得之說。”
她碾碎枝丫上的桃花,“桃花年年依舊,人心卻隔肚皮。”
言韶默了默,還是說道,“他,其實后悔過的。”
甄善不置可否,不想再提這個話題,“我說過,你幫我送走蠱婆婆,我就答應你任何條件,不過如今我也只剩這具殘破的軀體,大概給不了你什么。”
言韶眸光一黯,“假若我說我只是想你開心一些,你信嗎?”
甄善看向他,垂眸一笑,“開心?”
她一個國破家亡的囚徒,這兩個字怎么聽都怎么諷刺啊。
言韶感覺到她身上蔓延著冰冷凄冷的氣息,仿佛隨時都會支離破碎在自己眼前,心下慌亂,上前一步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如同宣誓地說道:
“你若想復國,我也幫你。”
甄善瞳孔微縮,倏而甩開他的手,諷刺道:“你是親自破開風吟皇都的人之一,現在跟我說要幫我復國,不覺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