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看著眼前同母異父的姐姐,從前,對她,有看不起,有不喜,有忌憚,甚至是算計,到最后,這人卻成了她逐漸灰暗人生里一盞擁護的燈火。
她愛的,要么背叛,要么猜忌不信,她不在意的,反而來護她。
只能說世事無常。
人心永遠無法參透。
“二皇姐,你先回去找御醫上藥吧。”
甄筠看了看她,冷哼,“傻子!”
罵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鎮北侯腦門滿是冷汗,向甄善賠了個禮。
甄善扶起她,“鎮北侯,北漠邊境那邊,辛苦您了。”
“殿下言重了,這是微臣的職責所在。”
“嗯。”
“微臣告退。”
甄善并沒有立即出宮,而是不知不覺地走到她們姐妹當年居住的宮殿外。
這里日日有人打掃,不臟亂,卻很荒涼。
甄善看著當年她們姐妹一起種下的樹,如今已經高過殿門了,蔥翠依舊,人已不似往昔。
她眸中劃過一抹嘆息,并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路過御花園時,忽然聽到有宮人爭執的聲音,甄善原不想去管的。
她一個攝政王管到女皇后宮,也不太好。
“這是給鳳君補身子的血燕,你們怎么能?”
“我家向大人受傷差點沒命,先緊著我們向大人又怎么樣?難道堂堂鳳君,還如此小氣不成?”
“你、你們…一個下人,竟敢和鳳君相提并論!”
“嗤,難不成你們不知道,落了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
“欺人太甚。”
“呵,就是欺負你又如何?你們鳳君算個…啊!”
那耀武揚威的男侍話還沒落,就被一腳踹到心窩,給踹飛出去了。
男侍倒在地上哀叫連連,他身后跟著一起逞威風的宮人剛想大聲斥罵,卻猛地對上一雙冰寒凜冽的鳳眸,翻滾的煞氣壓得他們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參、參見攝政王殿下。”
“呵,本王倒是不知道我風吟皇宮倒成了一個下人的天下了!”
“這、這…”
甄善看向跪在地上,眼睛發紅的侍人,“你先起來。”
“謝殿下。”
“你是鳳君宮里的?”
“是的,殿下。”
甄善指著地上的食盒,“怎么回事?”
“回殿下,鳳君前些日子身體有些不適,好不容易痊愈,太醫說鳳君身子弱,讓奴才等去那些血燕來補身體,奴才回來途中,偶遇皇貴君宮里的人,對方攔著,見奴才拿著血燕,就直接搶,說是、說是皇貴君身邊的向大人需要補身子…”
越說,侍人臉上越是悲哀,以前誰敢對鳳君如此不敬?
甄善臉色也越冰冷,好啊,到現在,風吟的男主人竟還不如一個下人了?
“玄一!”
“在。”
“把他們給本王壓下去,魚鱗剮,本王倒是要看看,誰敢再不敬鳳君半分?”
“是!”
那些男侍面色灰白,不斷叩頭求饒,卻被玄衣衛捂住嘴拖了下去。
這時,問訊而來言燁和鳳君腳步都頓了頓。
甄善轉頭,冰冷地掃了一眼那位威風極了的皇貴君,觸及蒼白消瘦的鳳君,拱手行禮,“姐夫。”
鳳君回了一禮,“殿下。”
甄善溫聲問道:“聽聞姐夫身體不適,可還好?”
“多謝殿下關心,本宮已無大礙。”
甄善點頭,“姐夫乃是風吟帝王正夫,尊貴無雙,自承天庇護,不為奸邪所擾,有些小人,姐夫無需在意,也不用為難,好好保重才是最要緊。”
鳳君看了一眼神色冷下來的皇貴君,心里有些復雜難言,溫和道:“多謝殿下。”
“入秋了,外面風大,姐夫身子剛好,早些回去休息為好。”
鳳君點點頭,“皇陵天冷,殿下要多加保重。”
甄善微微頷首。
鳳君離開后,甄善冷冷地看向言燁,“尊卑有別,皇貴君最好是認清自己的身份。”
冷漠的一句“皇貴君”刺得言燁心臟緊縮,指尖發顫。
他看著她,先前,他想過很多次他們再次重逢的情景,她會憤怒,會失望,會難過,至少會質問求一個答案。
可她沒有,除了殺意,就是冰冷,徹底將他們的過去,他們的感情撕得粉碎,不再留戀一分。
他知她眼中揉不得沙子,卻不知她能絕情到這般地步,甚至不問一句,直接斷了所有情意。
言燁聲線微啞,“我并沒命人為難鳳君。”
“自然,你是無辜的,你什么時候有錯了?錯的從來都是本王、皇姐,還有你宮里那些狐假虎威的宮人,皇貴君可從來都是受害者,前些日子,還險些被毒死,可真是太可憐了。”
言燁眸光一顫,“善善…”
“皇貴君請自重。”
“你早晚會明白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甄善只覺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冷冷啟唇,“言燁,你可是越來越讓本王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