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罕少會有這么狼狽的時候。那樣的神色,仿佛喪家之犬,無處依歸。
他吸了吸鼻子,不愿他這么沒出息的一面暴露她面前。于是他轉開臉,用力地閉著眼,努力調試她自己的心情。
齊素雅安靜地等待他調整。直至見他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她這才慢騰騰的坐起來。
她看著他。
“雖然,我知道,我不應該這么講。但是,為什么呢?”
江雁洲朝她看了過來:“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喜歡我?你自己也知道,這叫自找苦吃。我并不是很好的人,這份感情對你而言負面遠大過正面。”
她幾乎成為他痛苦的來源。如果他聰明,他應該懂得及時止損。盡早抽身而退,也免得越陷越深。
可是,假如感情可以憑人意志來控制。假如他真的可以抽得了身,他又怎會像現在這樣泥足深陷?
來不及了。
自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來不及了。
“你不好,我也不見得有多好。”
他這樣說,齊素雅卻差點被他氣笑。這算什么?因為我們兩個都是爛人,所以合該在一起?
她不禁搖頭:“我是覺得,你大概把你自己看得太低了。”
這個男人…他內心深處,似乎是個自卑的小孩。
無論他外表有多么僵硬強大,可他的心靈十分柔軟。
事實上剛認識江雁洲的時候,她就曾想過,這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一副卑怯的態度。
她曾認為這和江雁洲坐過牢有關。
但是自從進了一趟監獄,得知江雁洲被稱作‘孤狼’的那段過去,她又否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或許坐牢這件事確實曾對他性格產生些影響。但那點影響幾乎可忽略不計。
他性格的成因,似乎要早于那之前?
江雁洲徐徐低下頭,視線落在她手上。她單手撐在床邊,一副認真思忖的表情。
江雁洲徐徐伸出手,他握住她。“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齊素雅一怔。
她抬起頭,就看見冷峻的男人,面部表情很是匱乏,他嗓音沙啞,但語氣很淡。
“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讓你為我煩惱。我知道,如果我可以放下,對你,對我,都好。”
但他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就像盒子里的碎玻璃,就算攥在手心會扎痛自己的雙手,會害自己受傷,會讓自己變得鮮血淋漓,可他還是不愿放手。
太過渴求于她,這份渴望超越了一切。
齊素雅喉嚨一哽。
兩人靜默著,同在一張床上,他們挨得很近。
更甚至,江雁洲的手還握住她的手。
可就算肢體接觸,也依然有種遙遠感覺。可能是因情感不曾共鳴,所以此刻的他們,好似各自屹立于不同的天地。
半晌。江雁洲輕輕開嗓:“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懷春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么?”
齊素雅想起那年冬天,她自己形象大變猶如大變活人,她一路跟蹤江雁洲。
當時發現江雁洲沒認出自己,她甚至還故意惡心他,一口一個大哥哥,然后沖他比心。
“咳!”
她如今想來臉上臊得慌。
江雁洲像是彎了下唇。
“你真的很漂亮,和以前的丫丫一點都不一樣。我沒有認出你。但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