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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0. 已乘長風隨波東流去2

  周金儒犯了一個錯誤,可以說嚴重,也可以說微不足道。

  他打破永恒之城脆弱的平衡,夢魘的力量不僅僅籠罩了一座要塞城市,更是將范圍內所有生物都容納其中,有他的軍隊,也有那些扭曲生物。

  換句話說,永恒之城這座冰冷死寂的要塞像釘子一樣卡在焚風熱土的邊緣,扭曲生物要么繞道,要么就只能強行攻破它。

  然而要塞每個晝夜都會刷新,怎么也不可能被攻破。

  周金儒猜測應該是白天陽光照射,源石活性大幅削弱,雙方的力量都會下降,到了夜晚,源石活性恢復,雙方力量提升,始終處于同一程度。

  可是要維持大范圍源石技藝,夢魘是怎么做到的?

  他迅速原路返回,穿過下水道,抵達永恒之城。

  此時戰斗正如火如荼的展開,城內到處都是奔走的士兵,奇裝異服者不在少數,所以也沒人在意裹著黑色斗篷的周金儒。

  “快快快!這邊要人!”

  大批士兵奔赴戰場,不時有巨石從天而降,砸壞房屋不計其數,局部城區更是大火綿延。

  “夢魘大人,東南城墻邊攻勢非常緊張!”

  “知道了,再過一刻,他們會得到支援!”

  此時周金儒混在人群中,抵達東南城墻,一眼就看見城墻上的混亂,一頭腐爛的扭曲生物壓倒了女墻,六條粗長的手臂抓著來不及逃走的士兵往身體里塞,強行融入其中。

  “怯薛更擅長在荒野里作戰,讓他們守城真是太為難了。”

  周金儒暗暗在心底想到。

  他二話不說,一腳踏在城墻下的階梯,身體輕飄飄地飛躍上去,沖向那頭扭曲生物。

  對方也第一時間發現周金儒,雞蛋大小的復眼鎖死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一道無形的波打向他。

  一陣風迎面而來,他免疫精神沖擊,只當是清風拂面,隨后雙手間凝聚出一桿長槍,鋒利的槍頭扎進腐爛的肉塊里,緊接著第二桿長槍,第三桿,直到第八桿長柄武器捅進去,黏稠的膿液流淌了一地。

  “吼!”

  扭曲怪物想要撲上來,奈何六條手部都不夠長,實在碰不到。

  周金儒一把抱住所有武器,雙腿猛蹬地面,全身發力,大吼一聲,將扭曲生物推下城墻。

  六條手臂慌忙抓住城墻邊緣,奈何自身體重過大,扭曲生物慘叫著從高空墜落,不但砸倒一片怪物,更是在落地的同時,所有插進身體的武器盡數自爆,就連城墻上都一陣顫動!

  “哈哈哈哈,好樣的!”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結果發現城墻已經拿回來了,功臣正在協助防御,他很看好這名冒險者,畢竟面對這樣的怪物還有勇氣戰斗的冒險者已經非常罕見了。

  他用力拍著周金儒的肩膀,滿面笑意:“你是哪個部分,我給你請功,夢魘大人不會虧待你的!”

  “城墻守住了?”

  夢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實擺在面前,他不相信也不行。

  “你是說一名冒險者打退了精英頭目,他一個人?”

  不可思議,到底怎么做到的?

  其實夢魘已經做好丟掉一段城墻的設想,在漫長的歲月中,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每次丟了都會再拿回來,沒什么大不了的。

  令他驚奇的是什么時候冒險者這么能打了。

  “我怎么沒聽說過,但凡是留在永恒之城的冒險者,沒有我不清楚的,經歷過那么多場高烈度戰斗,誰還能保留實力?”

  夢魘思前想后,決定親自去一趟東南城墻,一來鼓舞士氣,二來確認究竟是誰,他不放心城墻上存在一個陌生的高手。

  周金儒對夢魘的到來毫不意外,換做是他,也會這么做。

  但夢魘著實吃了一驚,這個人怎么去而復返?

  “你回來做什么?”

  “我幫你。”

  夢魘搖頭:“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周金儒笑道:“你還有多少能拿出來的預備隊?”

  “我的兵員充足,守住要塞絕無問題!”

  “你當我是傻子?城墻差點丟了,打算和這些怪物打巷戰?!”

  夢魘嘆了口氣:“其實還有一些,城墻丟了再拿回來就行了,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

  周金儒哼了一聲:“你別騙我了,永恒之城停止循環,你連一個預備隊都拿不出來!”

  夢魘不說話。

  “簍子是我捅的,我幫你守城,這一點你不要多想。”

  “我給你一個百夫長。”

  這回輪到周金儒不說話了。

  夢魘瞪著眼睛:“百夫長!只有怯薛才能擔任的職位!你還想怎么樣?!”

  “不要,我擅長單打獨斗,永恒之城還要多久才能進入循環?”

  “最長兩個晝夜,最短一個,壓力沒有那么大。”

  周金儒點頭:“行了,我給你爭取兩個晝夜。”

  他孤身一人離去,夢魘在背后大喊:“一個百夫長,你真的不要?別人想要我還不給呢!”

  天邊第一縷陽光驅散了黑暗,永恒之城的戰斗暫時告一段落,太陽照射會削弱怪物,也會削弱守軍,雙方進入僵持階段。

  周金儒靠在城墻邊休息,偶爾還會有零星的戰斗,翻不起什么大浪,他也不在乎,因為真正的戰斗將在傍晚時打響。

  他一邊吃東西,一邊拿炭筆在城墻上涂涂畫畫。

  “你在畫什么?”

  夢魘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旁邊。

  周金儒咬著肉干,含糊不清道:“我在畫去了哪些地方,接下來還要去哪里,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我看不懂你畫的是什么。”

  周金儒也知道自己畫工一般,除了他,基本沒人看的懂。

  “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離家還有多遠。”

  他用力涂花了痕跡。

  夢魘蹲下身體,從女墻向外面看,不由感嘆道:“我呆在這里已經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樣,家鄉怎么樣了。”

  周金儒反問道:“你想回家嗎?”

  “這里就是我的家,我是軍人,部署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但是家鄉…

  夢魘想起很多,清澈的藍天,一望無際的草原,奔馳在天地間的喜悅,還有馬背上笑的很甜的姑娘。

  仔細想想,他竟已死了很多年,想必家鄉物是人非,能做的只有停留在記憶里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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