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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多么奢侈的詞啊。
塔拉特抬起頭,借著那一絲光亮,凝視四先生的面具,他想自己根本很難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不用懷疑,這就是真正的自由,在綠洲領地,沒有人可以奪走它。”
周金儒站起身,微微點頭,繼續說道:“可是今晚的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塔拉特帕夏,請你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你要去哪里?”
“去解決真正的麻煩。”
少年帕夏看著四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他向前追了幾步,什么都沒看見。
長生軍豈有那么容易就被趕走,不為難塔拉特完全是看在他的身份是王子,對方的視線一直都落在周金儒身上,既是忌憚,也是威脅。
綠洲領地生活著許多普通人,無論什么身份背景,都不應該卷入這場紛爭。
周金儒獨自離開時,身側始終伴隨風沙。
他的腳步不停,直奔城市外圍的荒野,正前方就是幾大馬匪之間的混戰。
很快,長生軍去而復返,擋在他面前。
“他們都叫你四先生。”
“確實,任何人都可以這樣稱呼我。”
長生軍的面具下傳出冰冷的聲音:“可你在插手薩爾貢王族的家事。”
聽到這句指責,周金儒又好氣又好笑道:“現在都是996年了,高盧和維多利亞都步入更加文明與先進的全新社會結構,你們還在搞封建制度,現在可不興父父子子那一套。”
長生軍其實聽不懂四先生在說什么,但聽口氣還是能辨別的,相當輕蔑的嘲諷。
“插手王族的家務事,必然要付出代價。”
風速驟然增大,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周金儒即便帶著面具,也感到陣陣不適。
果然薩爾貢荒野是長生軍的主場。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好不容易積攢的捍衛者能量要用掉了,長生軍的身上似乎有不和諧的氣味。
裹著薩爾貢傳統服飾的男人站在原地沒動,任由風沙包圍自己,密集的沙粒不斷侵襲他的身體,可不管多么細小的沙子都無法真正接近他。
隱藏在暗處的長生軍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一般人的護盾值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密集的攻擊,卻對眼前的這個人無效。
“我挺好奇的,你們到底是什么東西,或者說,你們是為了對抗什么而存在的。”
一道金光乍現,在深沉的黑夜中猶如撕裂幕布的第一縷金陽,這道光對于普通人來說只是略微有點亮,并不刺眼,更不具備殺傷力。
但落在長生軍身上,卻好似無可避讓的利劍,身上的鎧甲和一張薄薄的白紙沒什么兩樣,瞬間被洞穿。
噗通。
長生軍從風沙中墜向地面,只是一個照面就負傷了,他情知事不可為,伸手卷起一地的沙土,遮擋來自正面的金光,隨后轉身就逃,轉眼間跑的無影無蹤。
周金儒始終站在那里,既沒有追趕,也沒有做出任何嘲諷的動作。
事實上,他的捍衛者能量極為有限,只能做到這種程度,換句話說,他才是那個紙糊的,長生軍只要沒有被嚇跑,輕輕一戳就能破了他的偽裝。
可是對方直接跑了。
周金儒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望著長生軍逃竄的方向,目光幽幽。
眾所周知,捍衛者的力量對普通人是無效的,但對扭曲生物卻又著致命打擊,堪稱天敵一樣的存在。
長生軍望風而逃,說明情況正向他不愿意看見的方向發展,薩爾貢王族有問題。
留在此處的長生軍不止一個,除了被嚇跑的這個外,更多的在前方收拾馬匪,但愿自己突然冒頭不會吸引來幾個。
胡佛伏在馬背上劇烈喘息,他的戰斗已經打響,身邊的馬匪越聚越多,除了跟老二走的那部分人外,剩下的都是頂尖戰斗力。
可是對面的敵人也不是好惹的,法蘭克林和馬倫幾乎精銳盡出,一定要將他留在這里。
也許是因為平時結下的冤仇,也許是因為自己試圖打上塔拉特標簽的緣故,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他能做的只有戰斗,戰斗到最后一刻。
“頭兒,天氣情況非常糟糕,可能要發生沙塵暴了。”
哪怕在黑燈瞎火的夜里,經驗豐富的馬匪也能辨別自身的處境。
胡佛喘了兩口氣,掌心一片滑膩,險些連武器都握不住。
他殺了不少人,血液從武器上流淌到手里,但敵人仿佛無窮無盡,源源不斷的壓過來。
“想個辦法,突圍,不能跟他們在這里耗,兄弟們分三個方向跑,我不在的時候,二當家可以做主。”
胡佛一邊喘氣,一邊說著話,他的話引起不小的騷動。
頭目為什么如此悲觀?
一陣猛烈的風沙吹來,有馬匪猝不及防的從馬背上摔落,再也沒爬起來。
發生什么了?
按道理來說,前半夜還算干凈的天空,根本不可能有沙塵暴,能活到現在的馬匪都是經驗豐富的了,老油條,長期混跡在薩爾貢荒野,沒道理連最熟悉的環境都分不清楚。
“不用猜了,他們來了。”
胡佛吐了一口帶沙子的口水,不知道什么時候,連他的心底都泛起一絲恐懼,坐下的戰馬更是不安的原地踏步。
頭腦靈活的馬匪立刻意識到什么,臉色蒼白,因為在薩爾貢能引起異常天氣情況的存在只有長生軍。
胡佛在馬背上,慢慢直起身體,望著多年來跟自己走南闖北的兄弟,一改狂傲的脾性,雙手抱拳,行禮道:
“兄弟們,我是個野蠻人,平時對各位呼來喝去,多有得罪,今天給大家賠個不是。”
馬匪們一片寂靜,搖曳的火光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幾秒鐘后,有人大喊道:“叫你一聲頭兒,從來沒在乎過這些,今天婆婆媽媽,卻想個女人一樣!”
“長生軍來了又如何,無非就是一死,我們這些做馬匪的,慣了刀口舔血,難道還怕死?!”
“頭兒,你想說什么就說吧,再這樣,別兄弟們不認你!”
面對馬匪們的躁動,胡佛臉色蒼白,眼中卻有光亮。
他大聲道:“各位兄弟,我只有一事想求!”
所有人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都看著他。
胡佛認真道:“我有五支礦隊,三處礦場,兩大一小,各位可以分了,我絕無怨言,但有無所牽掛的,請把命借給我。”
他剛說完,人群中有人高呼道:“我看見二當家帶著些兄弟離開,往綠洲領地去了,莫非是頭兒的意思?”
胡佛點頭:“是我的意思,二當家會保護所有兄弟的家小,他會主動投靠塔拉特帕夏。”
“沒問題了。”
馬匪頭目點頭:“我絕不強求,命只有一條,死了就沒了,不愿意去的兄弟可自行離去,小股突圍,去尋二當家也好,自謀出路也罷,總比丟了命強。”
“嘿!你把我們不當人!”
“頭兒,你想怎么做,就說吧,兄弟們跟你!”
胡佛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長生軍的目標是我們,因為我們在白沙聚落附近殺了王酋,但現在天黑,他們沒時間分辨誰是誰,我們沖擊高盧人和馬倫,最大程度殺傷敵人,雖然會死,但敵人也會因此損失慘重,死的人越多,二當家那邊就會越安全。”
馬匪們情緒高昂,可能是被長生軍刺激的,人人舉起武器,嗷嗷直叫,毫無畏懼。
胡佛眼中微熱,低聲道:“謝謝你們。”
他轉過頭,望向那些越來越近的敵人,從馬鞍處摘下一枚號角,低沉雄渾的號角聲回蕩在空中,神情激憤的馬匪紛紛催促坐騎,以胡佛為箭頭,沖向敵人!
馬蹄踐踏,大地顫動,一時間,鮮血潑灑向沙土。
胡佛奮力一刀劈開正面的敵人,馬頭撞在一個人的身體,對方表情錯愕,仰面倒地,來不及掙扎,更多的馬蹄踐踏過去,血肉之軀被踏成肉泥。
“沖!沖!沖!”
他口中發出呼喊,不要命的沖鋒,可怕的氣勢震懾了一片敵人。
即便如此,跟在他身后的馬匪還是一個接一個從馬背上墜落,逐漸凋零。
生命在這里是廉價的,刀刃輕易就能割開血肉,一具具尸體疊了一層又一層,每一秒都有人墜馬。
胡佛的肋下不知道被誰砍了一道,傷口火辣辣的疼,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滿臉是血。
忽然間,一片沙子打在身上,成片的生命被無情的收割,連人帶馬,瞬間倒伏一片。
這輩子值不值,胡佛不知道,不久之前,他還在想再賺一筆就想辦法去維多利亞漂白身份,只是從卑微的馬仔變成今天的馬匪頭目,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也正是這份貪婪,造成了今天的處境。
原本應該跟他去過好日子的兄弟,卑微的死在荒野里,不會有人給馬匪收尸的,他們會被豺狼啃噬,被禿鷲啄食,最后變成一堆雜亂的白骨。
黑暗逐漸吞沒了他的意識。
“死了沒有?”
“還沒有,你確定真的要救他?”
“不確定,但我沒有更好的人選,三大馬匪火并,死傷慘重,維多利亞這下賺大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旁邊還有一個女人在說話。
他們是誰?
我又是誰?
我是…胡佛·班杰明,我還有意識,我竟然還活著?!
“有意識了。”
周金儒剛轉過身,旁邊的凱爾希提醒道。
他早已發現胡佛的情緒源波動,恢復意識只是時間問題。
“等我趕到時,長生軍都走了,能找到一個活人真不容易。”
“辛苦了,不過沒有獎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看我怎么樣?”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周金儒清了清嗓子:“我很正經的。”
話音剛落,躺在床上的傷員發出一聲痛楚的呼聲,疼痛幾乎令胡佛再次暈過去。
周金儒知道他有清醒的意識,淡淡道:“你是不是意外我會救你?”
這個聲音,是塔拉特身邊的四先生,呵呵,就是他摧毀了這里的一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死了很多兄弟,他們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只有你,幸運的活了下來,也很不幸,你落在我的手里。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么這些會發生在你的身上,以及我為什么會盯上你,其實很簡單,我不喜歡你們這些馬匪,不管是你,還是法蘭克林,馬倫,甚至是那個杰森,我一個都不喜歡,你們販賣人口,劫掠部落,欺騙無知的人去危險的礦場賣命。
但是我這個人有個習慣,既然你活下來了,運氣不錯,我愿意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你可以重新收攏你的那些提前離開的兄弟,繼續當馬匪,然后…有一天被其他馬匪殺掉,反正這是個圈,不管怎么走,始終只有注定的結局。”
周金儒的語氣冰冷,聽起來不像是在商量。
胡佛聽的真切,他還來不及驚嘆自己會活下來,更大的痛苦埋壓下來,那就是為什么他會活著,他應該在那場戰斗中死去,跟他的弟兄們一起死掉,這才是正常的結局。
“呵,這就是你的判決?”
他的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只說出這句話,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意識變得昏沉。
“你不會死在這里,至少我不會讓你這么死掉。”
胡佛失去了意識。
他做了一個,夢見自己退休了,用積攢的財富在維多利亞買了一個爵位,每天和妻子在夕陽下散步,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然后這份美好破碎了。
疼痛經他的意識拉回現實,再次回到痛苦不堪的真實世界。
“看來你沒能真的死掉。”
又是那個四先生的聲音。
就像魔鬼一樣,蠶食著他的心。
“你想干什么?”
胡佛輕聲問道。
他的眼睛還不能看東西,眼皮每顫動一下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一個女人冰冷道:“你要是再亂動,傷口撕裂,又要縫針,這里沒有麻藥給你用,自己忍受吧。”
魔鬼!
他們兩個都是魔鬼!
胡佛在心底怒吼,又一次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