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儒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一鼻子水汽,夜間的霧氣真大,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認為長期在倫蒂尼姆生活,簡直就是對呼吸道的摧殘。
走在前面的警衛舉著馬燈,因為不確定會不會被人再次打滅高塔內的照明,隊伍里有大量照明也有助于保持士氣。
當他們來到第五層時,仍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止,聽停留在第四層的警衛們說,他們被關押在那里的囚犯說動了,沒有繼續前進,那些闖入其中的匪徒,似乎沒有停留,直接往更高層去了。
沒有半點停留?
周金儒吃了一驚,之前說瓦西姆醫生被關押在第四層,結果人也沒管就走了?
“繼續!”
第六層,第七層,霧氣越來越濃,仿佛置身在云層中,就連手中的馬燈也無法提供多少照明,典獄長喝止了隊伍的前進,他們停在第七層,這里每一處牢房都是封閉的,只留出一道小口,最多只能露出一雙眼睛。
這時候,所有人才反應過來一個之前被忽視的問題,高塔內的獄警都去哪兒了?
典獄長的表情有些扭曲,他終于記起高塔內原本是有十幾名獄警的,結果現在一個都沒有發現,非但沒有發現獄警,就連打斗的痕跡都沒有。
也就是說所有獄警都是闖入者的同黨?
這不可能!
周金儒不斷縮小情緒偵測的范圍,他注意到越深入到迷霧作用,能偵測精度就越低,只有周身一片才能精準偵測。
眼下的情況并不是幻覺,更不是精神控制,因為山岳技能沒有提示,也沒有高亮。
“高塔不僅僅能向上,還能向下?下層不是倉庫么,倉庫的下面還有東西?”
他的疑惑沒有人回答。
人心在動搖,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即向下,并且想辦法向外界求助,打開封住高塔的鐵門。
“四人一組,點亮所有備用光源,封閉第七層所有向外的窗戶。”
典獄長最終沒有選擇離開高塔,而是維持現狀。
周金儒和另外三名警衛組成小隊,一邊點燃四周墻上的燃燒光源,一邊用木板封閉窗戶,這些東西都是齊備的,也就是說高塔內部早已有應對策略。
封閉環境下,迷霧逐漸散去,周金儒看清了他身邊的人,原本四個人行動,結果此時只剩下三個,連他在內三個人。
“這不可能,約翰剛剛還在說話,他去哪兒了?”
一名警員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好像一條上了岸的魚,
不光是他們小組,原本頗為擁擠的第七層一下子變得稀疏起來,足足消失了四分之一的人。
周金儒頭皮陣陣發麻,右手扶著半邊臉,他似乎在哪里見過類似的畫面,一時間記不起。
迷霧里消失的人…
迷霧…
迷霧獵人…
狩獵異常的迷霧獵人,對抗異常的迷霧獵人…
深沉的夜色里,霧氣彌漫,異常出沒,獵人們整裝出發,狩獵異常,讓異常回歸秩序。
霧是什么?
霧是水,迷霧是…深海啊,他們陷入迷霧,正如淹沒在深海。
迷霧獵人…也是深海獵人。
周金儒不再猶豫,輕呼道:“燈塔。”
猛烈的強光猶如驅散迷霧的陽光,眼前的朦朧被撥開,顯露出原本的樣貌,他們站在一片血水之中,死去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大多不能瞑目。
鼻子吸入濃重的血腥味,周金儒的臉色有些發白,周圍還站著的警衛們更是不堪,很多人驚慌失措地扶著墻,張嘴嘔吐起來。
典獄長來不及去追尋剛剛的強光是什么,迷霧散去后,他才看到真相,甚至不知道下面那幾層究竟有沒有類似的情況。
“小心!”
周金儒眼尖,抽出腰間的長刀向前一刺,一道透明的身影在猝不及防下被刺出來,顯露在眾人面前,那是一個外形令人厭惡的怪物,類似于人的形體,卻長著骨架一樣的軀體,腦袋呈流線型,眼窩深陷,空洞洞的,沒有眼珠,四肢齊全,身后拖著一條細長的尾巴,尾巴頂端還長著錐形刺。
他的頭疼再次來襲,仿佛有人用電鋸鋸開他的頭骨,耳邊嗡嗡嗡直響。
“什么東西?!”
距離最近的一名警衛大喊一聲,下意識揮出手中的武器,那怪物雖然被打倒在地,尾巴卻十分靈敏,蒼白的錐形刺后發制人,筆直的刺穿警衛的胸膛,血像瀑布一樣噴灑出來,警衛瞪大的眼睛,撲倒在地,抽搐幾下便不動彈了。
你們到底把什么東西放出來了?
周金儒頭痛欲裂,內心的某種想法催促著他舉起武器,他要殺死那種怪物!
咔吧咔吧咔吧!
人形怪物飛速起身,即將隱形的前一秒,只見不遠處一名瘦高的男人飛奔而來,擲出手中的武器,它那鋼鐵般的形體并未起到任何防護作用,長刀毫無意外的刺穿了它的身體。
男人動作極快,已然沖到近前,一把握住長刀,刀身從怪物背后透出來,深深刺入墻磚里。
怪物瘋狂揮舞著前肢,每一下都打在剛性護盾上,周金儒抬起拳頭就是一下,將流線體頭骨打的歪斜,右手用力,又將長刀向墻里插進幾分,那怪物停止了了掙扎,很快便不動了。
典獄長眉頭緊鎖:“你是誰?”
“我不是誰。”
周金儒捂著頭,頭疼并未減緩,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轉身的剎那,數名警衛舉起武器對著他,正如對著一個怪物。
然而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些,只見那瘦高的男人踢起散落在地上的武器,甩開兩個拳頭,一轉眼就將三四個人打翻,右手更是將一把警衛所使用的長刀架在典獄長的脖子上。
“我是一名迷霧獵人,如你們所見,那個怪物就是迷霧…”
他的話說到一半,身后哪里還有什么怪物,只剩下半截長刀還露在墻體外面。
“不見了?”
典獄長看著空蕩蕩的長刀,再看看周金儒,又將視線落在那具被怪物殺死的警衛尸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