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儒說是每天都很閑,他還是在努力找點事情做。
比如現在。
“博士,幫我壓線。”
“拿來吧。”
極境跑到走廊盡頭去布線,手法嫻熟,一看就知道是老師傅,重新裝修的護衛艦需要安裝城際網絡裝置,這些工作一直都是通訊科的干員在做,可是現在有點忙不過來,到處溜達的周金儒就被抓了壯丁。
半個小時后,這一段路的走廊覆蓋了羅德島的局域網,雖然拉線拉的有點難看,但是之后還有基建干員前來施工,到時候線都會埋進墻里,再難看也看不見。
周金儒和極境兩個人坐在臺階上,極境從身邊的工作包里拿出一只低溫杯,按了幾下開關,遞給博士。
“這是什么?”
“碎碎冰。”
周金儒眼前一亮,這玩意可不多見,還是在他小時候吃過,那時最大的快樂就是外出玩耍后來一支五毛錢的旺仔碎碎冰,至于后來網絡論壇有人爭論叫碎碎冰還是碎冰冰,那就不是他在乎的了。
霜葉和霜星做的冰飲都是現做現吃,不能留到想吃的時候吃,的確是一種遺憾。
周金儒從善如流,拿起一支碎碎冰,隨口問道:“你從哪里買來的?”
回頭他也想去買一點放在房間里的冰柜。
“我來上工時,看見冰箱里面有,也許是特供食物吧。”
說起特供食物,周金儒心底默默嘆了口氣,最近芙蓉又被投訴了,他琢磨著想個辦法把芙蓉從食物供應鏈的上游調出來,再這樣下去,光是投訴就能淹沒他的辦公室。
咬著碎碎冰,兩個人起身準備回去,走到出口時,等待擺渡車過來。
正常行駛中的陸行艦和護衛艦之間的聯系大多都是通過在兩者之間的擺渡車。
周金儒這一趟還順便看望了一下亞葉,工作進展還算順利,再有一段時間,她就能返回本艦了。
不過亞葉并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多數原因還是他過于懈怠,以及亞葉認為自己是被發配到護衛艦…
天地良心!
周金儒發誓,他絕沒有這樣的心思。
就在這時,他的終端機響了,通訊顯示是阿米婭。
“博士,你返回本艦后,來一下控制中樞。”
平時阿米婭不會主動通知他去辦公室,就算有也是一些棘手的緊急事件,可羅德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見麻煩了。
隨著擺渡車抵達本艦后,周金儒和極境分別,獨自前往控制中樞,阿米婭正在處理一份文件,她見博士進來,連忙起身。
“博士,你總算來了。”
周金儒叼著碎碎冰,皺著眉:“怎么了?”
阿米婭神情嚴肅:“我們羅德島內部出了小偷。”
“你確定?”
羅德島內部的治安相當不錯,比一些大城市都要好,而且生活在內部的人大部分需求都會得到滿足,日常生活完全不成問題,說小偷,他覺得不太可能。
“會不會是弄錯了?”
羅德島進行了一輪擴容,難免會出現拿錯東西的情況,調查清楚事實后調停矛盾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阿米婭將剛剛處理好的文件遞過來:“博士,請看看這個。”
“這是什么?”
周金儒接在手里,低頭一看,一個小時前有人投遞上來的公文,格式公正,字跡清晰,投遞人是驚蟄,內容是她的東西被不明人士拿走了,目前還沒有找到犯人。
驚蟄?
不是吧,炎國貴人上了島還能丟東西,這事情傳出去丟人事小,引起不必要矛盾才是大事。
“她丟什么了?”
公文上沒寫,用詞也比較模糊,周金儒前后看了兩遍,驚蟄將丟失物品形容為非常私人的東西,用于提升心情的消耗品,他一頭霧水,找不出頭緒。
阿米婭也跟著搖頭,畢竟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她喜歡的大號卡特斯抱枕,比她人還要大的毛茸茸玩具,未必所有人都喜歡。
“好,這件事我去找驚蟄了解一下情況,文件就先壓下來,向后推兩天。”
羅德島在乎與他國的外交關系,但也不是聽風就是雨,凡事要了解發展經過,不能憑一面之詞,更不能一份文件就將事情定性。
周金儒馬不停蹄的去找驚蟄,問了好幾個人才弄清楚炎國貴人在訓練場放松心情。
驚蟄不會是找了個沙包來放松吧?
走了一圈,周金儒的碎碎冰只剩下一半,他也沒心思專門去吃,一路來到訓練場。
“突刺!突刺!突刺!”
訓練場里忙的熱火朝天,來自龍門的李師傅手中握著一桿長槍,引導格拉尼向前沖擊,旁邊站著紅豆,薩卡茲姑娘滿頭大汗,滿臉都是興奮的神情。
在倫蒂尼姆時,周金儒就看出騎警出身的格拉尼在進攻手段上的匱乏,以至于后面幾次對敵都落在下風,小騎警本身的工作時維護治安,對于武力上的要求不高,甚至低于醫療組日常訓練的強度。
格拉尼的郁悶自然也成了周金儒比較上心的一件事,借此機會,正好可以讓擅長槍術的李楠指導一二,他聽陳說過,往前數十年,李師傅曾經在道上號稱龍門第一,那可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名號,就連近衛局都想吸收他,奈何李楠中年喪妻,一股精氣神沉下去就沒再升起來。
兩個人打個照面,點頭示意,沒有多說一個字。
周金儒徑直往里面走,在最后一間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前站住了,他手里握著碎碎冰吸了一大口,推門進去。
一道電芒打在假人上,電光四散,橡膠外殼布滿裂紋,估計再多打幾次,假人就得送去更換外殼。
“誰?!”
披散著一頭金色長發的驚蟄輕喝一聲,回身一指,電芒飛出指尖兩米才消散。
周金儒舉起雙手,含糊不清道:“別動手,是我!”
“原來是你啊。”
驚蟄收了功,面色潮紅,氣息不穩,還有幾分喘息。
這家伙最近很懶散,談不上偷雞摸狗,說他游手好閑倒不過分。
“驚蟄,我從阿米婭那邊聽說你東西丟了,是真的嗎?”
“阿米婭小姐說的?對,我確實丟東西了,就在今天,你…”
驚蟄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金儒,后者沒有發現,追問道:“什么時候丟的,在哪里丟的,是什么東西,我幫你找,也許有人不小心拿錯了呢?”
“呵呵,呵呵,你,”驚蟄冷笑,“我丟的是什么,你難道一點都不清楚嗎?”
“你丟什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沒來由的,周金儒遍體寒意,他還沒見過如此神情的驚蟄。
你一定是來嘲笑我的吧!
還說幫我找!
看我像個小丑一樣!
可惡!
我現在就要打死你!
驚蟄含怒,抄起靠在墻邊的法杖,劈頭蓋臉就是一道閃電打下來。
“哇!你干什么?!”
周金儒猝不及防被電了一下,頭頂冒著黑煙,左閃右躲,發了瘋的炎國女人不斷攻擊。
“你還問我干什么!”
驚蟄越想越氣,這家伙真當她下不去手?!
周金儒上躥下跳,怒道:“我好心幫你找東西,還招惹你了?!”
呼呼呼。
驚蟄之前就消耗了部分體力,此時實在追不上開了主觀時緩的周金儒,她一手撐著法杖,一手叉著腰,喘息道:“你給我站住!”
“你當我傻,站著讓你打?!”
周金儒一下子竄出去很遠,后背靠著門,要是驚蟄再打他,他開了門就能跑。
稍微喘勻了氣,驚蟄指著周金儒:“你這個家伙,氣死我了,你是不是存心的?”
先是周先生,再是阿光,后來又是周,現在變成你這個家伙,周金儒完整的體驗了一遍當年他的室友是怎么給他形容和女朋友吵架時的場景。
他聽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驚蟄不是一個容易失去理智的人,自己和她沒有這么大的冤仇,自然不會一見面就動手,換句話說,現在他肯定和平時有些差別,刺激到了驚蟄。
“驚蟄,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更清楚一些,我到底哪里不對?”
哪里不對?
你到現在還裝蒜!
驚蟄強忍著再給他一發閃電鏈的沖動,氣呼呼道:“你手里拿著什么?”
手里?
周金儒低頭一看,碎碎冰啊,他咬著碎碎冰進來的,這么一折騰,倒有一些不小心灑在訓練場地面了,事后負責打掃的干員肯定要投訴他…
他哭笑不得道:“你丟的東西不會就是碎碎冰吧?”
話音剛落,眼看著驚蟄臉色鐵青,滿臉怒容,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驚蟄,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說,我聽!”
周金儒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說出來,未有半點隱瞞。
驚蟄將信將疑:“你沒騙我?”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這都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周金儒看驚蟄的眼神變了又變,沒想到號稱大炎手與眼的司法官員,平時的愛好竟然是碎碎冰,這說出去誰信?
驚蟄威脅道:“不許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