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阿貝爾在不知不覺中,呼吸急促幾分,沉聲道:“你剛剛說什么?”
名為維羅妮卡的女人張開紅唇,用標準的維多利亞口音重復道:“準將閣下。”
阿貝爾想成為準將,但這是一個沒有別人知道的秘密,他從未說出口,面前這個女人為什么會知道?
阿貝爾緩緩搖頭:“我看不到你合作的誠意,你一直在用話語誘導我,如果你想得到阿黛拉·道森,你會如愿,但是你還想更多,就必須拿出誠意。”
“難道準將還不夠么?”
維羅妮卡輕笑一聲,淡然道:“準將閣下如果真的能抓到阿黛拉·道森,那么您會看到我的誠意。”
她消失在陰影中,就像從未出現,阿貝爾快速起身走出辦公室,詢問門口的衛兵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女人從這里出去。得到了否認的答案。
“維羅妮卡,維羅妮卡。”
阿貝爾默念著這個名字,似乎有著某種魔力,讓他不由自主的相信,并且愿意去抓捕她想要的目標。
“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女人?”
蜷縮在干草堆里的阿黛拉緩緩搖頭,她從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
周金儒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打算真的探聽到什么真相,他只在碰見成年版伊芙利特的那個晚上看見過,后來再也找不到伊芙利特的蹤跡,只好就此作罷。
“我總覺得有點印象,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嘉維爾揉著額頭,給了周金儒一點希望,也許大酋長知道一些線索。
過了片刻,他們仍然躲在這里,路過的巡邏隊已經走了好幾撥,所幸的是沒有向路邊的干草堆里多看一樣。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如果我在干草堆里放一把草叉,一定會解決不少麻煩。”
“干草堆里放草叉?”
阿黛拉不理解周金儒到底想表達什么,仔細思考后,遲疑道:“難道是因為草叉是長柄武器?”
嘉維爾瞪著眼睛:“你們兩個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周金儒只好閉嘴,耐心等大酋長回憶,連阿黛拉都不敢多說一個字。
“啊,我想起來了,一周前我路過紅舞臺時看見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女人,膚色蒼白,就像那些貴族,其他就不清楚了。”
周金儒一下子抓住重點:“你去紅舞臺做什么?”
那地方不是什么正經場所。
“路過!路過!我說的是路過!”
嘉維爾捏起拳頭,大有你再半個字,我就請你吃拳頭的架勢。
周金儒選擇忽視這個問題,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不也去過紅舞臺么?”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阿黛拉,周金儒有點意外,他的行蹤只有很少人才知道,為什么女主角會這么了解?
“我確實去過,是和一個皇家特工去的,就是在那里,我的女朋友被解職了。”
說起皇家特工,周金儒倒是有一陣子沒見過那個相當騷浪的梁超了,看來龍門警司在維多利亞玩得特別歡快。
阿黛拉掃了一眼周金儒,哼哼道:“你是和那個叫梁超的皇家特工一起去的吧,那個人是個雙面間諜,身為皇家特工,向王室提供線索,也向派系提供線索,他是一個非常花心的人,玩得也特別開,每次至少都要和兩名以上女性廝混。”
女主角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你也不是好人,周金儒一肚子委屈,他可是個正經人啊,從來不去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就算去,那也是有工作性質的行動,怎么能和梁超那樣的色胚混為一談呢?
“別說話了,有人過來了。”
夜色降臨,路燈那點微弱的光只能照亮兩三米的范圍,在這個時代雖然已經有了電力,但是能源技術還處在相當原始的階段,基礎建設也就只是有了,還沒到精的地步。
晚上起了霧,這些路燈就和擺設沒什么區別,也正是夜幕籠罩了大地,才給了周金儒一行三人渾水摸魚的機會。
“跟上。”
阿黛拉輕呼一聲,翻身鉆出干草堆,貓著腰貼墻向前奔走,她得到情報,在這片區域的警署里關著不少派系成員。
東大區的治安體系一直都是薄弱項,在王室和派系發生巨大分歧,以至于需要動用武力時,這些治安人員紛紛選擇退避,不主動找任何一方的麻煩,也不去解決目前已經碰到的問題,直到不久之前,王室部隊開過塞加河,逐漸控制東大區,他們才重新站出來執行法律。
“我們三個人攻擊警署,這聽起來很瘋狂。”
周金儒看著身份卡,他的角色從迷霧獵人變成了瘋狂的迷霧獵人,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不管怎么看,動態變化的身份卡總能讓他感到意外。
阿黛拉走在前面,小聲道:“為什么不可以,警署都是一些軟蛋,他們平時欺負平民很有一套,但面對貴族時,就變成了忠誠的公仆,你只要晃一晃手中的鋼刀,警署立馬就會投降,警員站成一排舉起雙手,曾經有一個笑話,說沒有人能正面攻陷警署,因為他們會在碰到危險時立即舉起雙手。”
周金儒一時間找不到什么話來回答,只好說道:“我的女朋友所在的警署不是這樣。”
阿黛拉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周金儒的臉:“你為什么一直在強調自己的女朋友?”
周金儒抓著頭發:“這樣能顯得我比較愛她?”
跟在后面的嘉維爾看不下去了,抱怨道:“像你這樣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那個人為什么就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可能我有一顆善良的心,或者很帥,或者陳她情有獨鐘…”
嘉維爾聽得額角青筋凸起,捏緊拳頭,恨不得當場給他一拳,讓這個自戀狂閉上嘴巴。
“我沒做錯什么事吧?”
阿黛拉強忍著不痛快:“是的,你沒做錯什么,你可真是一個好人啊。”
很快,三個人踏著夜色,摸到本地區警署對面的小商店外面,藏身在雜物堆后,偷著眼看向亮著燈光的警署。
“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本抓住的派系成員,有他們的幫助,收攏散落在東大區的有生力量,這樣就能挽回頹勢。”
阿黛拉說出心中的想法,手里握著長劍,她準備作為第一個沖上去的人,為后面的同伴爭取更多的時間。
周金儒捏著下巴:“既然這么重要的人物,到底是誰讓你冒這么大的風險?”
“你可能不認識,但嘉維爾酋長一定知道,這間警署里關押著杜馬先生。”
嘉維爾愣了一下:“杜馬先生被抓了?”
周金儒看看阿黛拉,又看看嘉維爾,問道:“杜馬是誰?”
“一個相當有才華的人物,就連瓦西姆醫生都非常推崇他的著作,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杜馬先生似乎迷上了一個畫家,主要是這名畫家畫的那些讓人難以理解的畫。”
周金儒為杜馬打抱不平道:“搞文學創作的都喜歡了解一些藝術創作。”
“不可能,那個畫家的畫都是一些看了讓人渾身不適的畫。”
嘉維爾扶著額頭,她已經受夠這兩個人:“你們到底干不干?”
“干!”
阿黛拉看了看左右兩邊,什么都沒有發現,立即提著長劍奔向警署,周金儒緊隨其后,最后面的是嘉維爾。
只見阿黛拉飛身一腳踹開警署大門,舉起手里的長劍大喝道:“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
但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她的呼喊并沒有起到想象中的作用,原本就聚集在一起的警員們一看有人闖進來,還要求他們放下武器,當時就跳了出來,嗷嗷大叫著沖過來。
“阿黛拉,看來你的計劃在一開始就出現偏差。”
第一個站在阿黛拉身邊的人是嘉維爾,至于周金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赤手空拳的嘉維爾發出一聲怪叫,右手抓住警署門口的談話桌子,向那些沖過來的警員身上砸去,由于說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很厚,再加上嘉維爾只是把東西扔出去,而不是直接破壞,因此談話桌在落地時,只是逼迫那些沖過來的警員后退。
“東大區第四區域遭到不明武裝人員的襲擊,現場十分慘烈…喂?!”
拿起電話匯報情況的接線員沖著話筒吼了半天才發現沒有信號,他剛剛所有的話都只能說給自己聽,他不甘心,又連續抓起同事桌子上的電話,結果發現所有話機的信號都是斷的,只能聽見無窮無盡的忙音。
接線員心頭一驚,知道有人切斷了警署通往外界的通訊,這個人對工程建筑業有很深的理解,因為現在的電話線路因為技術原因,大部分還是留在露天環境里的。
忙完了一切,周金儒姍姍來遲,他出現在警署大廳里,看見的是橫七豎八倒在地板上的警員,看來在他去解決一些小問題的路上,強大的阿黛拉和嘉維爾就已經掃清了障礙。
“你到底是什么人?!”
勉強支撐起身體的一名警員大聲質問道。
周金儒抬腿一腳踢上去,將這名警員打翻在地,語氣不善:“你看我像誰?!”
“法外狂徒,像你這樣的人一定無法逃離法律的制裁!”
不理這名警員的呼喊,周金儒快步走向警署后面的牢房區,只見阿黛拉和嘉維爾都站在一道鐵門之外,正在進行開鎖工作。
他問道:“進不去?”
“怎么可能,阿黛拉可是倫蒂尼姆開鎖王,在這座城市里,沒有她打不開的鎖。”
阿黛拉臉蛋一紅,手上動作失去節奏,只聽見咔嚓一聲,她的開鎖器斷在鎖芯里了。
“不用這么麻煩。”
周金儒示意兩個姑娘稍微讓開一些,氣沉丹田,低吼一聲,抬腿一腳踹在鐵門上,砰的一聲巨響,門鎖崩裂,彈簧之類的零件到處飛散。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暴力了?”
周金儒沒有回答,低頭看了一眼身份卡,他已經從瘋狂的迷霧獵人變成了法外狂徒,還是重要配角。
不知道法外狂徒后面是什么。
阿黛拉沒有時間多問,開了門直奔警署內部,在數個鐵柵欄里,關著許多人,他們看見阿黛拉進來,不由狂喊起來,更有甚者抓住鐵柵欄劇烈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沖出來。
“這里有你要找的人么?”
嘉維爾的出現讓稍微有些失控的場面變得安靜下來,在整個東大區,很少有人不害怕這位女中豪杰的拳頭。
“應該有,我會把所有人都放掉。”
“可是東大區的狀況已經很復雜了,你能保證他們每個人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么?”
“我沒有更好的辦法。”
阿黛拉費了一番功夫,終于找到躲在牢房角落里的杜馬。
“杜馬先生!”
被喊出名字的杜馬微微抬起頭,他還穿著被捕時的那套外衣,除了衣領有些凌亂,臉色蒼白外,基本和普通人一樣。
杜馬問道:“你是誰?”
數分鐘后,杜馬終于相信他們同是派系成員,并答應跟著一起離開。
周金儒翻開擺在警署柜體旁邊的記錄本,上面都是一些缺勤或者早退的記錄,最新的一次等級是在半個月之前。
“每天記錄沒有了,這怎么可能。”
他又翻了幾頁,發現前面每天都有記錄,唯獨到半個月前就什么都沒了。
忽然間,警署內部一陣喧嘩,被捕的人不斷跑出去,奔向更加自由的世界。
“杜馬先生,您現在還能行動么?”
杜馬走出牢房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正在柜臺后面翻記錄的周金儒,他雖然狼狽,但不失風度,輕呼道:“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周金儒抬起頭,有些認不出面前的這個臉色蒼白的家伙,他遲疑道:“我們見過?”
杜馬也呆住了:“在伏勒獄時,你答應我,幫我找那位偉大的畫家,你忘了么?”
“確實有這回事。”
周金儒記得很清楚,那個囚犯請他找一名畫家,只有這樣才能快速出獄,然而沒想到的是周金儒落水后生病,耽誤下來,再加上近來幾日的變故,陰差陽錯之下,囚犯出獄,用回本名,也就是面前的杜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