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什么人?”
炎客抽出長刀,看了兩眼戰場寬度,表情有些扭曲,這么狹窄的范圍可施展不開,大概率會讓刀卡在墻上。
送葬人一腳踢翻茶幾,跳上去,頭頂的黑色光圈不斷擴散出層層漣漪,這一幕也被炎客看到了。
“這里有你的同族?”
送葬人微微搖頭:“沒有,我不知道。”
聽不懂,聽不懂對方發出的訊息。
送葬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盯著前方通道前,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響。
萊茵生命研究所通往外界的道路有好幾條,此時正是深更半夜,大半的道路都處于封鎖狀態,送葬人面前的這條路正是唯二還保持通行的道路之一,剩下那條剛剛被羅德島干員堵死了,至于研究員們有什么看法,那也要等到事情結束后再說。
“現在什么情況?”
塞雷婭的聲音出現在他們的身后,瓦伊凡女士舉著備用大盾,來到干員們身后,她的問題很快得到回應:“監控視頻里出現了一群身穿哥倫比亞警衛隊制服的人,他們殺死了一名正好外出的研究人員,另外一人逃回來,向研究所發出警報。”
“警衛隊?警衛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塞雷婭困惑地皺著眉頭,看著一名通訊科干員手中終端機里播放的錄像片段,似乎真的是警衛隊。
“這不可能,警衛隊不會出現在這座城市,他們不敢來,這些人身上的制服,跟我見過的警衛隊制服有些區別。”
塞雷婭迅速做出判斷,警衛隊攻擊研究所是一件非常嚴重的問題,極有可能引起更高層次的沖突,為了更多人的生命安全,她必須在第一時間作出定性。
“不,他們的確是警衛隊。”
這時,一名上了年紀的研究員匆匆出現在休息大廳里,他的話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其中一名跟著一起來的研究人員不禁問道:“他們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年長的研究員手中握著遙控器,將監控里拍攝到的畫面投放在更大的電子屏幕上,在幾名警衛隊成員揮刀的那一刻定格住,用紅點指著他們身上的制服:“你們注意,這些人身上穿的警衛隊制服和我們所看到的有不小的差距,尤其是在坎肩的銀月和胸口的飛鷹花紋,這些并不存在于現在的制服上。”
“現在?”
送葬人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
“對,現在警衛隊的制服是經過幾次改良的,這些事情發生在過去的六十年中間,而畫面上的這些警衛隊,他們穿著的制服,正是六十年前的。”
塞雷婭沉吟片刻:“你是說有人在刻意蓄謀引起更大的爭端?”
“這可不好說,羅德島的干員,能否請你們在動手時,留下一個活口?”
炎客看了一眼年長的研究員,搖頭道:“刀劍無眼,生死相博時,一切都不好說。”
“只要一個就夠了,我會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們制藥公司捐助一些物品。”
“錢寧先生!”
塞雷婭打斷了他的話。
名為錢寧的研究員擺擺手,示意不要緊:“我在這座城市呆了四十年,所見過的事情比你們想象的都要多,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但對于我們研究員來說,一個安穩寧靜的研究環境才是最重要的,萊茵生命與羅德島的合作并不局限于人員讓渡,我希望有一天,小伊芙那個孩子能夠恢復正常的生活。”
他們的對話尚未結束,前方的通道里就出現了舉著武器沖過來的警衛隊。
“預備!”
送葬人的聲音壓倒了一切,做出一個準備發射的動作,前排的干員麻利的將源石彈藥填裝進肩扛式發射器里。
“放!!!”
四枚源石飛彈呼嘯著沖出發射器,帶著深藍色的尾焰,沖進了人群里。
陡然間,整條通道的內壁扭曲了,鋼鐵,水泥,磚石,血肉,布料,混合成一團,半截通道轟然坍塌。
后面觀戰的錢寧半張著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看著羅德島干員手中的刀劍盾牌,衣袖里的手指輕微顫抖著。
什么時候制藥公司的武裝力量變得這么暴力了?!
不光是他,就連站在送葬人前面的炎客,嘴角都在瘋狂的抽搐,四枚源石飛彈能造成這么大的破壞,誠然和地勢狹窄有很大的關系,但是,你們這些人風輕云淡的做出這么驚世駭俗的舉動,真的好么?!
現在的羅德島到底怎么了!!
“還是博士說的話管用,能避免的傷亡就盡量避免。”
送葬人抬眼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前排干員在爆炸引起的破壞形成的瞬間就已經動身了,三名重裝干員邁著相同的步伐前進,同時,兩名握著斧槍的先鋒干員按著同伴的肩頭一躍而出,沖向敵人!
“源石飛彈造成傷害的同時,引起的爆炸和煙霧會極大程度的打亂敵人的陣型,我知道威力不會太大,不會奢望更多的戰果,這個時候,重裝干員勻速向前推進,先鋒干員先一步抵達戰場搶占戰場空間,記住,我們的目的是平推,不能讓敵人的高機動部隊進入狀態,讓他們的人來限制他們的速度,你們所言做的只有一件事,五根手指握成拳頭,狠狠的打!。”
當初送葬人拿到羅德島最新編寫的戰術手冊時,除了上面那些協同作戰外,還有兩頁目錄的內容沒有直接放出來,分別為:如何針對拉特蘭的銃械教士和卡西米爾的銀槍天馬。
送葬人很困惑,羅德島不是制藥公司么,就算有武裝力量,為什么要寫這么詳細的作戰策略,還是對各國的特殊兵種有專門的應對方案。
作為公證所的執行者,他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既然羅德島能讓這些東西出現在他的面前,說明不是什么秘密。
斧槍的前端撞在東倒西歪的警衛隊身上,頓時鮮血激射出來,將最前面的兩個人頂飛出去,甚至推倒了后面的一片人。
“錢寧先生,請你現在回避。”
塞雷婭深知經過前面的轟擊后,戰斗進入到最野蠻最血腥的肉搏階段。
每一名羅德島近戰干員都不會畏懼殺人,因為不會殺人的,要么退居二線,要么已經死了。
那些嬌滴滴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
不要畏懼,不要后退,因為身處這樣的時代,沒有人不能幸免。
“塞雷婭女士,我不是常年呆在實驗室里不出門的呆子,我既然出現在這里,你就應該知道我的研究項目是什么。”
錢寧拒絕了塞雷婭的要求,甚至更加向前。
“塞雷婭干員,這里的人力達到飽和,我想請你去另外一條通道,雖然干員們已經堵死了那條路,但是,這些怪人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送葬人選擇了保守的方案,固守原地,他的打法暴力但不激進,塞雷婭點點頭,轉身向另外一邊走去。
從研究所的布局來看,內部其實沒有多少武裝人員,因為在這里的都是研究員,而且就算發生意外,也會采取多分區隔斷的方式來避免造成更大的傷亡,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現在這些警衛隊穿過了外層的保護區,直接深入,導致研究所的安保力量被困在外圍,無法有效的支援,內部的力量不夠,即便開啟阻隔,又能擋住這些人多久?
羅德島干員半夜在這里尋求避雨,無形之中提供了充足的支援,讓研究所可以使用的力量不再捉襟見肘。
當塞雷婭來到另外一條道路前時,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休息大廳的半邊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就像經歷了一場龍卷風,各種物件將通道塞得滿滿當當,光是事后處理就要費半天功夫。
塞雷婭喃喃道:“這些人到底經歷了什么?”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男人揮手大吼:拆,全部都拆掉,一張椅子都不許留下!
“塞雷婭,我來幫你了。”
就在她發呆之際,身后傳來了伊芙利特的聲音,轉過身,看到的是穿著一身防護服的薩卡茲少女,背著燃料罐,手里握著噴火器,身邊還跟著幾輛深邃色調涂裝的小車。
“你不是在保護赫默么?”
面對塞雷婭的疑問,伊芙利特尷尬的轉過頭:“微風姐姐說她們不需要保護?”
塞雷婭:“?”
“她、她太厲害了,我打不過。”
什么意思?
接受過自己近身格斗訓練的伊芙利特,竟然打不過一名醫療干員?
其實不能怪伊芙利特,塞雷婭對她的關照因為有赫默在中間的緣故,并不算太嚴格,導致伊芙利特的近身格斗術很一般,而微風常年呆在維娜的身邊,維娜本身是實力強勁不說,她接觸到的又是因陀羅這樣的攻速流,因此不管的格斗術還是反應速度都不是伊芙利特能比擬的。
她一個醫生,不會一點防身術怎么行?
伊芙利特還不能很好的掌握自身的力量,身為術師干員,造成傷害的源頭,卻是手中的噴火器,總不至于拿噴火器對微風一頓亂噴吧。
就像沒了雙戟的典韋,空手和燕青摔跤的李逵,此消彼長之下,小伊芙便輸得一敗涂地。
“輸了就輸了,下次不要再去跟醫療組比其他能力,她們除了醫療,什么都干。”
“哦。”
聽起來分外委屈。
沒轍。
誰讓醫療組都是怪物呢,還是自家赫默和鸮鸮正常些。
塞雷婭心中嘆了口氣,心說伊芙利特還是太嫩了,以后得加強訓練才行。
伊芙利特畢竟是孩子,很快便忽視了心底的一點不愉快,舉起手里的噴火器,問道:
“塞雷婭,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站在一起么?”
多久?
很久了吧。
自從博士消失后,同伴們各自離開,一個個都說著去找博士,然后一去不回,最后連她們四個也不得不離開。
阿米婭沒有阻攔,凱爾希醫生也沒有,就這樣離開了羅德島,也想過要不要回去,可回去有什么用,那就不回去了。
在前負責人銀狐的指引下,來到圣亞拉爾隱居,過著平凡的日子,一年多過去了,沒想到那個不辭而別的博士又回來了,仔細想想,他消失之前,似乎沒有任何征兆,就是脾氣差了點,好色了點。
這次回來后,人還是那個人,可整個人精神氣都不一樣了,也不像以前那樣急躁,仿佛下一刻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樣,變得很隨和,很好相處,連鸮鸮也在偷偷說是不是凱爾希醫生從哪里弄來的替身。
這只是一句笑話,鸮鸮經常說不好笑的笑話,自己偶爾也會配合著笑一笑,但這次真的不想笑。
博士還是博士,沒有變,更不是什么替身。
塞雷婭有自己的驗證方法,畢竟她身為前防衛科主任,跟那些機動作戰部隊的朋友還有聯系,隨便弄點測試材料不是問題。
脾氣好,會說笑話,經常講故事,還會表演劈叉的博士,喜歡么?
反正伊芙利特挺喜歡的,尤其是聽到那個三劍戰獅王的故事,總是問自己,玫蘭莎、芙蘭卡和斯卡蒂是不是真的和維娜打過。
這怎么回答,當然是沒有打過,但是,聽得很有趣,自己也想看到她們打一次啊。
啊,怎么會回憶的這么深入?
塞雷婭猛然驚醒,看著左手,不知不覺中,竟然染上了一層灰色的痕跡,再看看伊芙利特,她的臉上身上也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怎么回事?”
這層灰色更是在不斷的蔓延,爬滿了肉眼所能觸及的所有空間。
似乎是一種精神干擾?
塞雷婭捏緊拳頭,白色鱗片迅速覆蓋了臉頰,依然沒能擺脫這一抹灰色。
眼前被填塞堵滿的通道里,忽然從縫隙里流淌出了黑色的液體,塞雷婭察覺到危險的氣味,伸手將伊芙利特護在身后,大盾更是瞬間分解為四面,飄浮在身側。
“伊芙利特?”
“去死吧!”
薩卡茲少女喉嚨里發出一聲怒吼,噴火器里噴出洶涌的熱浪,赤紅色的火焰瞬息而至,吞沒了那些黑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