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0點,龍門外環車站,薄霧,無風。
一輛大巴車打著雙閃靠站停車,一名乘客連滾帶爬的從前門下車,身后跟著一只橘色大貓和一名打著瞌睡的小女孩。
槐琥抱著雙臂,滿不在乎的問道:“你膽子這么小的嗎?那么大一個男人竟然害怕成這樣。”
周金儒面色煞白,一點都不敢回想車上發生的一切,扯著嗓子喊道:“不是誰對那些東西都能無動于衷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你在念叨啥?”
“與你無關!”
周金儒背靠著車站,大口大口喘著氣,冰冷的空氣呼進肺里險些岔了氣。
好半天才緩過來,神色復雜的看著來時的方向:“外環每天都要死這么多人嗎?”
槐琥早已見怪不怪:“不是,只有一些年老體衰的老人熬不過冬天。”
周金儒搖頭道:“今天的情況不太一樣,我看到不少中青年的靈魂,沒想到他的大巴車竟然是送這些東西的,要是早告訴我這些,我寧愿多等幾天。”
“可能是哪里發生事故了吧,說不好,鍋爐爆炸啊,或者機械事故啊,這些都有可能造成大量傷亡,外環這些事情很常見的。”
對于槐琥的司空見慣,周金儒一反常態的沒有反駁,在他的眼中,龍門市區與龍門外環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市區象征著富饒、文明、自由,但到了外環,貧窮、野蠻、荒誕變得稀松平常。
畸形。
除了這個詞他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我們的車來了,你休息夠了沒有,我們走了。”
一道車燈打在三個人的身上,鼠王事先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接下來會送他們去市區。
周金儒哦了一聲,他這時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蛇屠箱已經靠著他睡著了。
將少女抱進車里拉上安全帶,槐琥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喃喃道:“我現在有點相信你就是阿屠口中的博士了,她從來沒有這么安心的睡過,原來你真的那么人渣,拋下那么可愛的姑娘就跑了。”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我承認是不負責任,但也沒那么嚴重吧,箱箱如果一直都在羅德島,不至于像大李說的那樣流落街頭吧。”
槐琥坐在副駕駛,一邊拉著安全帶一邊說道:“她想找你唄,于是自己就迷路了,也回不去了,不過她的本事很厲害,沒什么人能欺負的她。”
周金儒神色一動:“你們練過?”
“沒有,你想多了。”槐琥側過臉。
那一天噩夢至今不愿想起,她從沒見過那么硬的龜殼,怎么打都打不破的防御,如果從練度上來做判斷,阿屠至少有精二40級的程度,太可怕了。
看槐琥的樣子,周金儒知道自己猜到了,不禁得意道:“箱箱可是我的的得力干將,最強物防重裝。”
當初投入的一切資源都是值得的,精二后的蛇屠箱有著超越其他重裝干員的防御,開技能還能自回血和增加阻擋數,大錘打她都拋光的存在。
“這也掩飾不了你的惡行。”槐琥不屑一顧,“你竟然讓那么小的女孩子上戰場,她應該在學校里的學習知識。”
車子發動了,在一條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周金儒看著窗外,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槐琥,這次是你想錯了,你生活在龍門沒去過別的地方,外面的世界不如龍門這么安寧,甚至比外環的環境都要惡劣的多,我去過感染者社區,他們只能窩在四面透風的木板圍成的簡易板房里靠社區的救濟度日,同時還要面對隨時降臨的天災,他們可沒有移動城市。”
輕輕拍打著蛇屠箱的手背,周金儒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小姑娘:“你知道她是感染者嗎?應該不知道吧,現在你知道了,還會有以前的想法嗎?這個孩子需要接受治療,我們羅德島有完善的醫療措施,盡可能的抑制源石病的蔓延,同時,得到醫治的病人為醫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這很正常。”
“我們的干員每個月都發工資,另外出戰的干員還有額外的津貼,如果是感染者,會免除大部分醫療費用,甚至免費得到治療,他們可以去任何一個國家的城市度假。”
“真的嗎?”槐琥有些動搖。
“當然不是。”
周金儒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戰場哪有又不是過家家,更不是玩競技游戲,戰場是會死人的啊,我能做的事情就是讓大家都活下來。”
我真的能做到嗎?
周金儒突然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脫離了游戲機制后能不能做到這一點,游戲里干員血條被打光后是撤退而不是死亡,像火焰紋章那樣死一次就不能上場了,那種事情想都不敢想,因為憤怒的玩家會直接爆破了開發商的辦公樓。
吃了他一頓嘴炮的槐琥沉默了,絲毫沒有發現周金儒的異樣,她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我向你道歉,是我的心里有偏見。”
“沒事。”
周金儒搖搖頭,看著熟睡的蛇屠箱,他想著,羅德島的博士如果都不能保護信賴自己的干員,那還真是屑中屑,他現在需要制定一些方案,借著羅德島的平臺做一點事情,哪怕微小的改變也是極好的。
反正已經回不去了,現在只想守護你、你們。
低頭看著視界,憤怒情緒已經吸收完畢,來自于李楠的憤怒,這太夸張了,他一個人就填滿了憤怒值。
但是之前在大巴車上,那么多的靈魂,到站的前一刻才堪堪收集滿深藍色的悲傷圓臉。
難道實力越強的人所爆發的情緒才越渾厚?
現在只剩下驚訝的情緒了,周金儒對此毫無頭緒,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收集驚訝情緒呢,驚訝的另一層意思是事情發展進程的突發轉折,柳暗花明,飛來橫禍這些都屬于轉折,莫非他要去龍門的博彩中心蹲幾天?
突然,汽車一個急剎,猛地停住了,連蛇屠箱都驚醒過來,茫然的看著外面。
周金儒哭笑不得的看著驚訝槽稍微漲了一些,原來這樣也會收集驚訝情緒,他開始擔心自己心臟不夠大…
槐琥捏緊了拳頭:“我會保護你們的。”
“別緊張,”司機淡定道,“外面是近衛局,他們可能在查酒駕,咱們都沒喝酒,很快就會放行了。”
周金儒發現有人在敲他的窗戶,透過蒙著一層水汽的玻璃,他看到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偏偏這張臉他還真認識。
一頭深藍色長發扎成了雙馬尾,一對深紅色的尖角,一身帥氣的近衛局制服,腰間掛著一長一短兩把刀具。
他鄉遇故人,熟人啊。
這時候,就聽見站在車窗前的故人指著他喊道:“把這個撲街抓起來,他是條大魚,好大的魚,連夜組織突擊審問。”
周金儒:“?”